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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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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午,陈臻才缓过来一些,罗漾的那些话仍是钻心的疼,说到后面,他听到了那边阿俏的哭声。
“何霄是叶董的侄儿,自小就没了妈,父亲也是个精神病,他这人从小精神就被他爸带的不正常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盯上了桃子,她去山城找你回来,被学校停了课,回叶家也被关进了禁闭室。”
“那地方我去看过,大概十平米的房间,里面就只有几堵白墙,我看着就头疼。”
“她被关了七天。”
在他身边无忧无虑自由鲜活的少女,在叶家就这么被看不起,就这么辛苦。
陈臻凝着眉,罗漾顿了顿声音,继续诉说着:
“他妈的那个何霄,假借给她送饭的名头,一去就是一个钟头,饭没怎么吃,她人也快废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去侮辱纪叔叔,怎么配说是纪桃害死了纪叔!”
另一头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陈臻也深吸了一口气,口中的烟呛了下,他被咳出眼泪,嘶哑着声音让罗漾接着说。
“他就是个疯子!他不好过也不让桃子好过!”
“他每天跟桃子说那些恶心下流的话,说桃子是不是把自己卖给你了这么在意你,还说阿桃这辈子都他妈是个没家的人,他怎么不去死!”
罗漾的手机被阿俏夺过去,她很少这么失控地嘶吼,吼到眼泪鼻涕一起下来,黑发搭在罗漾瓷白的皮肤上,脱了力的阿俏被罗漾搂紧怀里。
他用命令似的语气重新开口:
“陈臻,他这两天在江渝大学,你必须看好桃子,她要是有什么事,你自己知道什么后果。”
陈臻嗯了一声,末了又补了一句,罗漾那边全是阿俏的哭声,还没细问他,电话已经挂了。
阿俏哭得脑子发晕,也没管什么,拿着罗漾身上那件崭新的白T就开始往脸上抹,罗漾上半句:欠这两口子的。还没说完,就被“林兮俏,我弄死你!”
陈臻去洗了个手,今天的时间,都属于那一件事。
找出原因,解决原因。
他想过很多种方式,都不如最简单直接那一种来得管用。
何霄确实是碰巧来了渝大开会,但他出现在纪桃面前,让纪桃发病,这给了陈臻一把双刃剑,而他现在,就是要斩断坏的那一面。
晚上排练完,距离军训结束迎新晚会也就没几天了,纪桃状态虽然没有昨天好,但好歹也是完成了走位和动作,同行的女生见她崩着张美人脸,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也不敢盲目上前。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这份平静。
刚刚还紧绷着的纪桃听到这句话,没出半分钟就收拾好东西跑了出去,只留给她们一个快速缩小的背影。
关纯的那句“刚刚在体育馆后门看到纪美人男朋友”也咽了下去。
动手前的五分钟,罗漾终于得出空给他发消息,问他准备怎么办,那边的回复很简单:“死或者残。”
顶着他那个被库洛米骑着打的巴库头像,莫名的渗人。
罗漾当即给纪桃打了电话过去,两口子不愧是两口子,他话刚说完,那边就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传来。
何霄的手机忘在会议室,等他出来,外面的微风拂过桂花树,清雅的芳香扑鼻,恶浊的心灵得到了短暂的净化。
不过很快,这儿就成了另一副场景。
前面出现个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背着光,周身是勾人怨的寒气,带着浓重的危险气味。
那人扯了扯嘴角,没等何霄开口询问,一拳打在何霄的左脸上,那一拳用了不少力气,本就瘦弱的何霄打倒在地,嘴里吐出两颗带着血的牙齿。
男人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复仇撒旦,一双眼不带任何温度,根本没听何霄半分的话,单手把人拎起来之后又重重往墙上掼,根本没把人当人。
何霄是个疯子,即使现在挨打,他也敢抬起头仔细观察现在打他的人是谁,果然,他猜的不错。
纪桃的保护伞,她回山城的底气——陈臻。
“陈臻啊,你是来为纪桃报仇的吗,可惜了,她现在也跟我一样了。”
何霄丝毫不害怕地抬头,脸上带着笑,声音是罕见的兴奋,陈臻倒是因为他这句话停了下来。
何霄的头被他踩在地下,陈臻蹲下来抓着他的头发:“那又怎样,我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时还是对你手下留情了,没泼死你。”
陈臻也开始笑起来,笑得越大声,手上的力气就加重几分,何霄凝神了一瞬,发现事情好像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眼前的陈臻不但没有悲痛欲绝,反而愈发来劲。
甚至比他还疯癫。
在何霄下一句话出来之前,陈臻松了手把人重新掼到墙上,冷风刮过,何霄颤抖着开口,问他想干什么。
那把蝴|蝶|刀被他甩了出来,锋利的刀刃在他的指尖翻转,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抵到了何霄的大动脉处,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的犹豫。
“杀了你或者废了你,让她好好生活下去。”
陈臻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丝毫的玩笑在里面,何霄也不是傻的,当即就反抗起来。
陈臻长年训练,自然是抵不过,他只能不断地往墙角挪,试图大声喊叫来获得生机,可真正能带给何霄生机的,是那个被他差点毁了的少女。
纪桃站在陈臻身后,清楚地看见他抵在何霄脖子上的蝴蝶|刀和他手上的血,长发随温凉的夜风飘动,纪桃捏紧了拳头,全身却还是冰冷的。
她感受到陈臻身上滔天的怒意和决心,这才想起,他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遗言说完了?”
“那你可以去死了。”
陈臻的身形挡住灯光,只要稍微一用力,何霄的颈动脉就会被他割断,这个恶毒龌龊的人也就可以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几乎是绝望地闭上眼,何霄企图用发疯的大笑来缓解自己的恐惧,不断催眠自己,他是疯子他才不怕死。
但陈臻身后那道声音响起时,他才发现,他是怕死的。
暖光灯下,少女清冷的声音染上哭腔,颤抖得不像话,一直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她像以前很多个晚上一样唤他:
“陈臻,我饿了,什么时候回家做饭啊?”
何霄脖子上陷进去的刀刃停住,抓着他短暂的错愕,何霄用足了全力把陈臻的手推开,趁机退到一旁。
纪桃上前拉住陈臻颤抖的手,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仰头看他:“我们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触到了脑子的某束神经,从前不觉得现在,现在听到这个词,只觉得它是平平无奇岁月里的无声告白,是合指溜缝的流沙。
刀刃收锋入鞘的声音预示着何霄的生还。
陈臻还没出口,坐在地上的何霄反应过来踉跄着起身,指着陈臻破口大骂道:“我要告你,敢打我,我要让你坐牢!”
“你敢!”
纪桃抬眼,淬了毒一样的眼刀射过去,把陈臻护在了身后,何霄不可置信地重新擦了擦眼,确定这个是在金陵时常崩溃的纪桃后,错愕地张口。
“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不只是你,整个叶家都得一起下地狱。”
“你说的对,我父亲是死了,但他和你爸死得不一样,他是个英雄,你信不信现在我一个电话过去,叶家那些税务账本问题都能在两天之内被查出来。”
不愧是有了后盾,纪桃现在说话起伏正常,抱着十足的自信和肯定,她也没想吓唬何霄,纪中仁去世前已经在提所长的职称,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不少人脉。
纪桃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他最宝贵的明珠。
陈臻摸了摸她的手腕,张开手掌把纪桃冰凉的手包进掌心里,何霄的话被哽住,同时又觉得不可置信,明明他的计划没错,纪桃已经生了病,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还能反刺他。
“叶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死缠着我不放,但从此以后,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和你们叶家的每个人。”
何霄不敢告陈臻,只能吃了这个亏骂骂咧咧地走了,回家的一路上,纪桃缄言不语,手从陈臻掌心里挣脱出来。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赶到,陈臻真的会杀了他,他向来说到做到。
那陈臻的前途呢,陈叔和洪姨该怎么办,她该如何面对他们,纪桃浑身发麻的后怕。
陈臻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怕吓着她,见她抽出手想上前,被纪桃一巴掌扇在脖子上。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这一巴掌力没用多大,威慑力却是十足,纪桃又哭了,这一次,她也当面看见了陈臻的眼泪。
少年握着她的肩膀,眼尾通红,长睫沾湿,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总是那么让人安心,陈臻没疯,他只是心疼纪桃。
“没有,我一直都是这样。”陈臻松开她,点了根烟,眼皮耷拉下来,刻意移开的目光盯着纪桃的鞋子。
纪桃又气又无语,话头掉转了个方向,语气的怒意还未消减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杀了他,你的比赛,陈叔和洪姨,还有我们的未来都该怎么办。”
咬着烟的男人顿了顿动作,纪桃继续趁热打铁道:“陈臻,我既然决定回来,就是奔着你来的。”少女眼眶染上粉红的色团,她往前挪了两步摸着陈臻脸,眼睛里的水波荡漾。
“你不要丢下我。”
打开他变态疯魔的人和让他清醒的人,都是纪桃。
两个缺失爱的孩子抱在一起,用自己青涩懵懂又横冲直撞的爱,不断温暖着对方。
这一刻,云开月明,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陈臻会软下声音跟她说受伤那段时间的迷茫,纪桃依偎在他怀里,闷声安慰他。
陈臻也摸着她的背,迟疑着开口,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涩:“你生病的那段时间,不在你身边,抱歉。”
“那你以后要少惹我生气哦。”
纪桃有意调节气氛,陈臻也没再说其他的,电视里的偶像剧正放到男女主在街头拥吻的场面,陈臻吞了吞口水,放在纪桃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女生身上紧身的T恤和热裤把身材修饰得很好,一双长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白得晃眼,细腰不堪一握,圆润饱满的臀掉转方向,纪桃转过来支起身子,声音柔而轻。
她捧着陈臻的脸,很少有俯视他的机会。
“陈臻,你要不要现在跟我接吻。”
她是故意的,手心的脸庞开始发烫,陈臻没有任何的犹豫,按着纪桃身子往下,仰头和她接吻。
今晚的纪桃格外有耐心,紧闭着贝齿不让他过于急躁,像个温和的引路人一样。膝盖落在陈臻腿边,撑起的脊柱不自觉弯曲下去,从蜻蜓点水到唇齿相依,女生不时发出几声娇哼,像是催化剂一样,引得陈臻一股热血直冲头颅。
纪麻团窝在阳台的猫窝里打盹,阳台另一边的室内,听起来就让人面红耳赤的吮吸声和浑重的呼吸声充斥着房间。
落在腰上的手上沿,男人声音低沉喑哑,还没等他开口,纪桃坏笑着用食指抵在他唇上:“忘了告诉你,我下午刚来的大姨妈。”
“……”
在浴室呆了好久,陈臻才带着一身冷气从里面出来,纪桃坐在他的床上,歉意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嘛,我真的只是想亲亲你的呀。”
陈臻没理她,把人赶回房间睡觉去了,临关门前,他扒着门框,眼里的欲色还未消退完全。
“没关系,爷不急,迟早的事。”
刚刚还一脸得意的纪桃瞬间变了脸色,没有半分柔情快速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