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落日蝎

3、第三章

　　可他偏偏自己就想疯，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就一次，就这一次，就勇敢一次。
　　虞顾就站在离他不远的五米距离，他摸了摸程沅的头发，感受到手中温软的触感，语气也不由得温和下来：“想什么呢？”
　　“你……，”程沅愣愣看向他，然后皱眉笑了笑，露出两根深陷的梨窝，有点为难的样子：“有点难懂”
　　“那你还想不想懂？”虞顾的眼睛更加温和了，嘴角的弧度上扬却透露刻薄的冷意。
　　“我…想的，想的。”程沅敏锐的感知到他的情绪，很迫不及待的说。
　　“那就好，很乖。”虞顾慢慢笑了，随即道：“是不是，乖沅？”
　　这下子程沅真的呆住了，他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虞顾刚刚叫他乖沅？乖沅？乖沅？？！！
　　霞云直接爬上了他的整张脸，连脖子都是红了，这下错愕的人轮到了虞顾，他没想到程沅会这么害羞，心里有点不自然的慌张。
　　“怎…怎么了？”他有点不自在摸了摸头发：“你不喜欢啊，那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程沅就直接抓紧他的手臂，一双干净的眼睛亮的吓人：“喜欢，”声音有点大，他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很喜欢的。”
　　愉悦的笑容从胸腔里散发出来，虞顾直接笑出声，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合自己心意的人，这么会有这么乖的人，长相性格都这么合他的心。
　　虞顾心中暗暗的想，程沅绝对是欲擒故纵的高手。
　　因为他的心已经开始慢慢动起来了。
　　老师在课堂上言辞激烈的宣布这次期中考试的重要性，更是在黑板上写了三遍要诚实考试不能作弊。
　　程沅心不在此，他脑海在想明天的星期六，后天的星期天怎么办？怎么办？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前面，程沅无意识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南中流行一人单坐，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同桌，因为虞顾个子高，而知道虞顾的人都知道，这个位置，是他的固定座位。
　　而程沅会坐到这里，是因为这个位置视野不好，很难看见前面的大黑板，加上虞顾个子高就更加难看到了。之前是有暗恋虞顾的人坐的，但后来就放弃了，因为她们发现，虞顾好像特别讨厌刻意靠近他的人，所以经常冷脸。
　　这种转变也令不少人退缩，所以虞顾后面的位置更加没有什么人坐了。
　　这才轮到了程沅。
　　程沅就是因为知道虞顾有这个忌讳，所以一直保持距离，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后桌。
　　正巧这时，虞顾突然转过来看他，他感受到后背一道热烈的目光，猜到是谁，撞进了惊慌失措里，心中不禁升起一点得意的好笑。
　　他喜欢捉弄程沅，喜欢欺负他，看到他眼睛里的惊慌失措，那时候眼里只有他，一双干净的眼睛里只有他，这种的感觉圈养着他紧绷的神经，为他无趣的身心终于增添了一点乐趣。
　　而程沅在今天的所有课里都走神了，他看着空荡荡的笔记，望着满黑板的数学“干货”，正准备奋笔疾书，面前就多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目光顺着好看有力的手往上，看到了虞顾的带着笑的眼睛。
　　“这个给你。”
　　“你…没有回家？”
　　两人异口同声，程沅明明看见虞顾背着书包从后面离开，心中有点失落他已经回家了。
　　现在看到虞顾，身心仿佛被填满，瞥见他拎着的塑料袋，里面满满当当的装了零食，又是一愣。
　　“怎么了？别看我，快点写，”虞顾自顾自喝着解开包装，喝着咖啡牛奶，像是一个监工，监督着程沅把这些东西写完。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不能再犯傻了，程沅紧赶慢赶的抄笔记，雨停了之后，落幕的夕阳总是显得格外好看，隔着窗户，洒在他们身上。
　　虞顾好像很喜欢吃甜食，程沅看见他又吃了一颗巧克力糖心想。
　　但下一秒，嘴里就被塞了一颗巧克力的糖，刚吃进去是甜的，慢慢的就变得很苦，程沅的脸都皱成一团，咬破了里面之后，又慢慢回甜了。
　　好吧，是他错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的糖都是甜的。
　　虞顾被他丰富的表情逗得一笑：“很苦吗？”
　　“有点。”程沅诚实的说，终于在结尾画上一个句号，这天也已经快黑下去了：“我抄完了。”
　　虞顾收拾好东西，递给程沅一瓶咖啡牛奶：“喝吗？还有余温。”
　　说完也不等程沅反应就直接把瓶子拉扣打开了，非常自然递到程沅面前：“喝吧。”
　　程沅只能抓紧了瓶子，喝了一口，顿时也不再口干舌燥了，他都忘记了，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喝水，摸了摸嘴巴……果然，已经起皮了。
　　这瓶咖啡牛奶来的恰当。
　　虞顾顺手把袋子里的垃圾丢了，夕阳已经完全藏匿黑暗之中，没有其他光亮，但程沅心口发烫，握紧咖啡牛奶的瓶子，张了张口，又抿紧了嘴。
　　虞顾说晚上微信联系。
　　临走的时候，晚风吹过，有点冷，程沅忍不住缩起了肩膀。
　　虞顾注意到，宽大的手臂直接揽紧他的手臂，就像两个哥俩好的兄弟，他声音带笑，凑在他耳边，说：“乖沅，冷不冷？这样还冷吗？”
　　清冷干净的薄荷香顺着鼻腔滑到心里，一句“喜欢你”差点就说出了口，话已经到了耳边，程沅在脑海里打了转又说了慌：“嗯，冷……有点冷。”
　　于是，虞顾更加揽紧了他。
　　程沅觉得自己有点卑鄙，是个小人，可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朋友，如果能以朋友的名义喜欢，是不是靠近一点，也不会被厌恶了？
　　喜欢虞顾这件事风险太大，程沅一直自认为藏的很好，不敢让人发现，更不敢让虞顾发现，但现在，他摸着肩膀上的余温，心就像是包裹在棉花里，又暖和又舒适，他有点想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虞顾碰到程沅肩膀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他很瘦，摸得到骨头，他想他轻而易举的就能抱起他，或者还能抱着走，颠一颠。
　　程沅总能带给他特别的情绪，比如现在，他感到高兴，甚至有点亢奋，这是他来到这座城市第二次高兴，昨天是第一次，不过都很巧，他所有的高兴都和程沅有关。
　　“这是我的住址湖韵小区4栋1102，你明天到了可以和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晚上程沅就收到了虞顾的来信，他记性不好，特地把虞顾的这段话收藏了，又赶紧回复虞顾：“好。”
　　他又急急忙忙的发：“你爸妈在家吗？”他有点害怕，如果虞顾的爸妈在家，看见他这样子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
　　对面的虞顾笑了笑，知道程沅害怕见陌生人，说：“他们不在这里。”
　　嗯……他也算是陌生人，怎么程沅就不害怕呢？
　　程沅很快回复他：“好。”
　　今晚的聊天就到这里结束，两人都互道早点睡和晚安，而程沅没有睡着，他格外心焦，紧张的身体发抖。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朋友家玩，罕见程度，连一向不怎么过问他的妈妈都过问了几句。
　　第二天程沅先是好好的收拾了自己，确保全身上下无虞，带着一书包的复习资料去虞顾家。
　　他不熟悉这边的湖韵小区，随然他家也是湖韵小区，但小区开发是分了两个地方，一个先开发的，就是程沅家那边，一个就说后开发的，也就是虞顾那边。
　　然后他找啊找就迷路了，不得已法消息给虞顾。
　　虞顾下来接他的示好，还穿着拖鞋，匆匆忙忙都赶过来，身上也不是往日学校里都白衬衫，而是一件米白色的卫衣，显得格外慵懒和俊朗。
　　“这里路有点弯弯绕绕，走习惯了就好了。”他先开口，缓解程沅迷路的尴尬。
　　程沅微怔，然后点点头：“嗯……，谢谢你来接我。”
　　“没事，你能来就很好了。”
　　来到虞顾家里，他才打开门的一瞬间，程沅眼睛立即瞪大了。
　　“请进。”
　　屋子很单调，极尽冷淡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墙上挂着无数的画，各种各样的，有素描，有彩绘，有油画，全部都挂满了整面墙，他注意到在客厅里还有几架不同的画板。
　　他看向虞顾，惊喜难明：“你会画画？”
　　“只会一点，就当兴趣爱好了。”虞顾满不在意的说，拿出拖鞋给程沅：“里面有点乱，你不要介意。”
　　程沅当然摇头了，嘴里不停的夸虞顾：“你画的真好。”他的语言实在是太匮乏了，想不出什么新的词来夸虞顾。
　　只能用“真好”来表明真心实意的喜欢。
　　虞顾笑了：“你是第一个看到了这些画的人。”
　　“我……我竟然是第一个！？”程沅惊喜的瞪大眼睛，又有点害羞的低头：“你画的真好。”
　　“你喜欢？可以都送给你。”虞顾毫不在乎的说。
　　“不不不，这些是属于你的，”程沅赶紧摆手：“我能看到就已经觉得很高兴。”
　　“……好吧，”虞顾听着他的话，心底很受用，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而程沅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不知道虞顾愿不愿意帮他画一幅画。
　　他们好像心有灵犀，虞顾问：“能不能让我给你画一幅画？”
　　程沅终是点点头：“好。”
　　他们没有复习，而是在画画，程沅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眼睛也不敢乱瞟。
　　虞顾打量了一番，发现了不对劲，无奈的笑笑，走过去帮程沅调整，又刻意弄乱他的发型，解开他衣领的第一个扣子，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程沅更加不敢动了。
　　虞顾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又让程沅坐到沙发上，将桌上的一朵黄玫瑰别在他的发间。
　　“这样就好了。”他边作画边说：“乖沅，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好看吗？”
　　程沅没听清，迷惘的看着他。
　　虞顾低头一笑，叹息一般的说：“像勾魂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