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闲宛

2、第二章

　　程沅感觉自己在做梦，明明之前还和虞顾互相不认识，只能在背后远远的看着他，现在，他却已经能走到虞顾旁边了。
　　喜欢弥漫在他的眼睛里，他歇尽全力的掩饰自己心情，又刻意地和虞顾拉出一个人的距离，两个人的背影一高一矮，在夕阳下却又相得益彰。
　　“今天雨停了。”程沅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很久才找了这个无聊的话题。
　　虞顾点头，有点散漫的说：“下了这么久，早该停了。”
　　“嗯……，”他嘴笨，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想问昨天的事情又怕虞顾不高兴。
　　虞顾突然问：“程沅，你是怎么看我的？”
　　程沅很愣住了，然后很诚实的说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的一本正经，诡异地戳中了虞顾的笑点，现在他倒不怎么在乎成沅说的话是什么了。
　　只是他俯视着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人，眼底带着难以察觉的嘲讽，然后无情的说：“你傻了吗？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完美的人。”
　　“不，你就很完美。”程沅反驳他，眼睛格外坚定。
　　虞顾看着他没说话，摘下了他鼻梁上碍事的眼镜：“这样就好了，你不戴眼镜和我说话，我就相信你。”
　　两人距离的接近，迫使程沅下意识的往后退，眼睛还睁的老大。
　　虞顾拿着他的眼镜，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你怕我？嗯？”
　　程沅下意识的摇头，用手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能开口讲话的嘴巴和需要呼吸的鼻子：“没有……怕你。”
　　他的声音很小，显得很没有底气，虞顾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整个人无措又无助的捂着眼睛，终是走过来按住程沅的手臂。
　　“你…为什么要戴眼镜？”见程沅没有立刻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你明明没近视。”
　　戴眼镜是程沅保护自己的方法，他很社恐，只能通过一层薄片和别人对视，才不会显的那么无措失礼，而且他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和别人对视，害怕聊天，害怕接触。
　　程沅伸手想要拿回眼镜，因为他死死捂住自己眼睛，视线盲区，反倒是看不到，碰到了如同人的肌肤一样东西，很温暖的触感。
　　虞顾看着在乱摸他左手的手，是程沅的，很白皙可以清晰的看到血管，也很小，可能比他小了一倍，他似乎是想要拿回眼镜，而没有发现他寻找错了方向，眼镜在右手上。而虞顾对此，心中讶异，他……并不讨厌，甚至很想碰碰那只手。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程沅的手急忙缩了回来，结结巴巴的说：“眼镜…眼镜…能不能给我？”
　　“不能。”虞顾回答的不留情面，故意没听出程沅声音里的哭腔。
　　而程沅沉默了一会，闷闷地说：“……你还是给我吧，不然我没法回家的。”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我带你回去，或者你放下手，自己回去。”
　　手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意，程沅彻底呆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走了，他能闻到虞顾身上的薄荷香，没有完全遮住眼睛的余光只能容纳虞顾的背影。
　　虞顾的手比他的大了一倍，骨节分明，很有力也很好看，他见过虞顾在教室后面写的板书，字漂亮的不得了，他长相帅气，吸引了不少人目光的，也有女生偷偷拍照，而他也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张，留在了手机里，直到现在都还是他的手机壁纸。
　　但现在，虞顾正牵着他的手，虞顾真的正在牵着他的手！！！
　　程沅心里仿佛有个土拨鼠在尖叫，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高，就快要呼之欲出了。
　　“怎么那么怕人？”虞顾提醒他：“前面有个台阶，小心点。”
　　程沅犹豫道：“我…不习惯，有点怕，谢谢你。”
　　真是老好人，虞顾在心底笑，明明是他拿走了他的眼镜，错的也在他，怎么程沅反倒说了谢谢？
　　“红绿灯快到了，要睁开眼睛眼睛吗？”
　　程沅摇头，亦步亦趋跟在虞顾的身后，虞顾觉得自己就是幼儿园老师，而程沅就是幼儿园里最可爱最胆小的小朋友。
　　是真的有点可爱，虞顾问他：“家在哪？”
　　程沅把手微微弄好，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看周围，不经意对上虞顾的笑，又是一惊，急忙缩了回去。
　　“就在前面的路口那里。”
　　“好”，虞顾也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如他心底所想的干净，不染尘埃，不谙世事，很单纯，却也含情脉脉的眼睛。
　　他把程沅送到家门口，才转身离开，顺便带走了他的眼镜。
　　“这个东西，就当是今天的谢礼了。”
　　程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于是在晚上，他纠结了一晚，晚饭也只是扒拉几口，他爸看见他把眼镜摘掉了，还问他要不要去剪头发，因为他前面的额发有些长，挡着了。
　　但程沅不想去，他已经没有了可以遮挡的眼镜，他不能没有这个刘海。
　　晚上写完作业以后，手机叮咚一声。
　　“嗯？”他有点疑惑，打开了微信，收到了虞顾加好友的通知，心脏砰砰的跳，惊喜地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他深呼吸好几次，才终于准确点到了同意，又郑重的帮虞顾打好备注，在聊天框那里犹豫不决。
　　该怎么聊天呢？说晚上好吗？会不会太晚了？还是发表情包？这样会不会太幼稚……
　　虞顾看着一直处于“对方正在输入中”，心中有点好笑，程沅究竟打了多少字，已经过去十分钟了都还没有发过来，目光落在了程沅的微信头像上。
　　那是一张蓝色便利贴，上面什么都没有，，简洁的不得了。
　　在等了十分钟后，程沅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
　　“晚安。”
　　只有这两个字，虞顾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突然很想知道，在过去二十分钟里，程沅在聊天框里输了什么，又为什么删掉了：“你刚刚一直在纠结什么？”
　　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复的程沅吓得一激灵，赶忙拿起手机打字，哪知没有拿稳，直直地摔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小心点到了语音通话。
　　天哪……程沅反应过来，立刻就挂掉了。
　　而对面的虞顾正准备看看程沅究竟在干什么正准备点绿色的电话，转头却瞥见“对方已取消”。
　　“嗯？”虞顾皱了皱眉，却看见程沅发来的消息。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按错了，眉吵到你吧？”
　　他慌里慌张，连字都打错了，虞顾心里的不悦慢慢地又消散了不少。
　　程沅捂着通红的鼻尖，刚刚真的是没注意，他一直有在观察手机的动静，一有消息他就立刻过去。
　　虞顾发来了消息：“没事，”紧接着又来了一条：“刚刚怎么了？”
　　程沅不想把刚刚那件事告诉他，这样有点傻……
　　“没事，不小心按到了。”
　　“哦，”虞顾回复他，心里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这种单调的一个字，让程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让他不高兴，于是他又开始在聊天框里，打字又删掉，反反复复持续了五分钟。
　　而虞顾等来的也就是他的一句：“晚安，早点睡。”
　　虞顾目光沉沉地盯着那一行字，他还在期待什么！心里如同百爪挠心，他觉得程沅一定是极为擅长欲情故纵的人！
　　但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程沅给他发完消息就没再看手机了，他不习惯和别人聊天，虞顾是他微信里为数不多的好友，也是第一个愿意主动加他的人。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程沅想，时间已经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半夜十二点，程沅毫无睡意，摸到了手机，没有看到虞顾的回复，他心里有点泄气，转头看了看虞顾的朋友圈。
　　虞顾的朋友圈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程沅又翻来覆去看虞顾的其他信息，也都是没什么好看的，目光盯在了他的头像上，那是一张全黑的头像。
　　这……很像他的风格，简单利落。
　　程沅又看他和虞顾的聊天记录，一个小时以后才睡着了。
　　第二天来学校的时候，正巧就在楼下碰到了虞顾。
　　“早上好。”程沅有些腼腆的说，身体却在微微地发抖，没有眼镜的遮挡，他出门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但还是害怕。
　　虞顾是特意等在这里，发现了他的不自在，微微皱眉，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
　　如同沐浴春风，程沅点点头，修长的头发遮住了发红的耳朵，跟在虞顾的旁边。
　　虞顾到底没有继续追问昨晚的事情，程沅的胆子太小，逼的狠了，就不见了，那可就没意思了。
　　于是，他打算循序渐进，首先要拉近和程沅的距离。
　　“期中考就要来了，”虞顾漫不经心的说，抛出一个诱人的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复习？”
　　程沅觉得这样慵懒的虞顾带着别样的帅气，听到他说可以一起复习，差点就要点头了，但理智告诉自己，他的心思可能会被发现。
　　所以他摇头了：“我很笨的，会耽误你学习。”
　　程沅是个胆小鬼，虞顾在心里下了判断，但他还不能没有这个乐趣：“没事，有人一起不会那么无聊，”他展演一笑，露出弯弯的眼睛：“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后天就来吧！”
　　程沅对他的笑没有任何招架力，愣了一会儿，才红着脸点点头，很“勉为其难”的说：“谢谢你。”
　　一路上，程沅都收到平常绝不可能有的注目，这一切都要源于身边的这个人，太优秀了，他就像是太阳，耀眼夺目，无论走到哪都是发光体。
　　进了学校，程沅就发现，虞顾开始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对每个向他示好的人都颔首，面对老师的关切问候，也是礼貌回答，一举一动都挑不出毛病来。
　　程沅心里涌起窥见虞顾秘密的紧张感，虞顾……虞顾……只是有点小瑕疵，他还是太阳。
　　转头，看见虞顾对他笑。
　　程沅就什么都忘记了，他从高三知道自己喜欢虞顾以后，心里有过很长的挣扎，还有犹豫，可随着时间不断过去，虞顾的优秀太过惊人，整个南中都流传他的事迹，他开始不由自主的观察虞顾，观察的越多，他就知道虞顾有多好，他是完美的，无所不能的，什么都擅长，品格也好。
　　种种加成，令他更加深陷其中。再者这是心决定的事，程沅也决定不了，他有时候会忍耐着不去看虞顾，可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里却只有虞顾。
　　那段时间，程沅觉得自己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