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曾经》烟小尘

11、章十：重逢

　　面对着两条红线的试卡，晓萱有一瞬的恍惚。她不曾想到，她和方纶的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居然孕育了一个生命。

　　可方纶的绝情与背叛却还依然还笼罩着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发疯了一般地取来药店的塑料袋拿出那瓶药。当初她去买验孕的试纸时，就顺便买了打胎的药。按照老板的说法，只要三粒，这个孩子，就会彻底从她的身体消失。也使她斩断她和他的最后一丝牵绊和联系。

　　晓萱颤抖着手拧开瓶盖，三粒药片稳稳地落在她的手心。晓萱静静地注视着手心的药片，颤抖得厉害，泪水不停地从她的脸上滑落，却迟迟不敢把它们送入自己的嘴里。

　　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晓萱拿着药片的手慢慢地靠近嘴边，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小孩的啼哭，使晓萱手一抖，药从手里滑落，在地上滚动着。

　　听着楼下小孩的啼哭，晓萱也忍不住蹲下身哭泣。她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是那么残忍，居然要生生杀死自己的孩子。

　　而几乎同时，好像生怕自己反悔，晓萱已经飞快地把所有打胎的药片一骨碌全部倒进厕所里。她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而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单身妈妈的日子是艰难的。没有再写小说的晓萱也不例外。平时的信用卡里的钱支持着她度过了那最艰难的十个月，而当快临产时，信用卡的透支让她不得不拿着她存着稿费的那张存折去银行取钱，却也意外地发现她的帐户上里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一向倔强的她面对着这组天文数字，也只是冷冷一笑，也没有再把属于自己的稿费的那些钱取出来，而是毅然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了B市。

　　而生下女儿后见到桐桐，晓萱几乎是喜极而泣。她想起她的那本《烟水茫茫》，想起方瑾称呼严童为“童童”，所以，她便给女儿取名为凌桐桐。

　　后来她大学的同学也就是在一所杂志社上当编辑的迟年年通过网络找到了她，约她写稿。从此她过上了一边打工一边写稿的生活。

　　晓萱看着昏迷着桐桐，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她万万没有想到，桐桐会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医生已经开始从全国寻找合适的心脏。可桐桐能不能撑到那时候....想到这，晓萱就忍不住捂住脸哭起来。

　　她突然想起那个人，六年了，桐桐没有见过父亲，他也不知道有着桐桐这样一个孩子。而到现在，她再不说，是不是可能没有机会了呢？

　　想着，晓萱打开手机，找出了那个沉封已久的号码，凝视了许久，仿佛下定了决心，晓萱按下了拨出键。

　　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桐桐，晓萱忍不住捂住嘴巴呜咽起来。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听到电话那头的方纶“喂”的一声，晓萱刚刚平静的心又止不住颤抖起来。

　　“喂，我是凌晓萱。”晓萱控制不住自己感情，泪水开始疯狂地滑落，晓萱的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靠着墙壁，晓萱支持不住地顺着墙壁滑下。

　　那边飞机场，方纶刚刚下飞机，听到是晓萱，而且还是呜咽的声音，也忍不住激动了：“晓晓，你现在在哪？”

　　“我在B市，你现在可以马上过来吗？”晓萱依然是呜咽着。她想起方纶怀里的温度，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旧日时光。当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的男人。

　　“你在B市的哪里？”方纶焦急地问道。

　　“我在市医院。你快点过来可以吗？”晓萱再一次哀求道。

　　“晓晓，你别急。我已经在B市的机场了，我这就过去。”听晓萱这么说，方纶更加着急了，连行李也来不及拿了，直接冲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到市医院。”他感到很害怕，医院....晓萱怎么会在医院里。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对着电话，方纶开始询问：“晓晓你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在医院？”天啊！这六年来她到底是怎样过的？

　　“是桐桐。桐桐心脏病。”晓萱既然打电话，也就是要将一切告诉他：“你快点来吧！”

　　童童？方纶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吃惊。第一反应是想到《烟水茫茫》里面的严童。但，童童是谁呢？

　　半个小时后，六年不见的两人就在市医院门口见面了。

　　晓萱静静地站在市医院的门口等着，一辆出租车飞速而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晓萱对着方纶轻轻地点头。她对方纶在B市的事实并不感到吃惊。她从银行取钱，他就应该能查出她在哪了。

　　方纶见到晓萱，则不像晓萱这样平静：“晓晓，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躲？”他已经有些慌乱了。

　　晓萱摇了摇头，避开方纶伸过来的手：“我没事。但桐桐有事。”

　　"童童是谁？”在车上，方纶已经做过许多猜想，忍不住问。

　　“你的女儿。”晓萱很是平静，定定地看着方纶，说出了这件另方纶吃惊的事情：“七年前我们离婚，然后我生下了她。”

　　方纶震惊地看着晓萱。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这么做。那么，她那时候，该是怎样的矛盾？她又是...多么爱他啊！

　　“走吧！桐桐一直想见到爸爸。”晓萱害怕方纶那样的目光，避开方纶的目光，自顾自地走。

　　其实她知道啊，她这个女儿，是很渴望看见父亲的。只是怕她伤心，一直藏在心里罢了！

　　方纶看着晓萱的背影，突然觉得，七年的时间，她长大了许多，当年的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女孩不见了，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女人。可是这其中，她到底受了怎样的苦啊！

　　“晓晓。”他突然叫住一直背对着他往前走的她。

　　有些事情，他必须说清。

　　“晓晓，七年前，我和你离婚。”方纶的话语有些哽咽：“那是因为，方氏那时候出现了危机。”

　　“你那年打电话给我，接电话的那个女人，也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让你心甘情愿离开我。”

　　“可是，我没想到。你就那样消失了。方氏恢复运作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连你的家人都不知道你在哪。”

　　而听到方纶这番话，让背对方纶的晓萱身子顿了一下，然后震惊地转过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纶。如果这是真的，天知道这有多可笑！他知道，即便是那时候方氏破产了，她也不会嫌弃他的！

　　“你到底是为什么啊？”晓萱也不管这是医院门口，有些撕心裂肺地喊着：“我是不会在意的！”

　　方纶苦笑，才二十七岁的脸已经饱经沧桑，声音里带着暗哑，看向她的眼神却一如当年的深情：“我怕我会连累你。”

　　晓萱面对着方纶，六年的磨练已使她变得坚强，可这样的情景，也还是使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晓晓。”方纶也克制不住心底的冲动，奔过去拥住半瘫的晓萱，深情地唤道：“晓晓。”

　　尽管错过了一个六年，但他们今后还要很多个六年。他们可以一起携手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