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钟》Abbot

3、第 3 章

　　那水鬼猝不及防，但还是堪堪躲开，却还是被那把匕首划伤了脖颈。弄声也已经游了过来，因为看不见速度太快的匕首，以为那水鬼疯疯癫癫的，自己和自己缠斗。
　　弄声在柳啼鸦的手背上写：“这水鬼怎么了？”
　　柳啼鸦被血气干扰得心神俱疲，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给他细心解释，只能一拉弄声，二人再次出水，看见了在岸旁因为消耗大量灵气而气喘吁吁的元枫，飞快地上了岸。弄声见柳啼鸦不对劲，连忙检查，却发现柳啼鸦血气入体，身上还有伤痕。但弄声自己却毫发无损，他结合柳啼鸦伤口的位置，蓦地知道了一切，生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感动。而柳啼鸦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意识不清，元枫发现他体内经脉紊乱，血气入侵，但以他的修为无法清理，只能先给他疏通了一些血气，柳啼鸦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一些。
　　柳啼鸦哑声道：“那水鬼现在正在和我的防身武器纠缠，它现在算是被束缚住了。这只水鬼现在正处于提升阶段，不会轻易动用鬼气和我们打，不然被反噬了就能要了它的命。算是我们捡了便宜，和我的防身武器打它没有一点胜算，估计很快就不行了。”
　　弄声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先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您的防身武器跟它打？”
　　柳啼鸦：“防身武器自然要留到最后使用。”
　　这把匕首其实是柳家的传家宝，本是极品武器，到了柳啼鸦手里，因为沾上了许多魂魄，走火入魔。柳啼鸦为了保它，耗费了自己的神识。最后救是救回来了，只不过它从此不能用灵力操控，只能消耗神识来催动它。现在柳啼鸦灵力全无，但神识尚存，很凑巧地可以继续使用它，也算因祸得福。
　　但擅自消耗大量神识，无异于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柳啼鸦显然高估了这只水鬼，因为这只水鬼没多久就被匕首打出水了。那水鬼无论怎么躲都能被那把匕首刺到，那把匕首也是丝毫不怜香惜玉，一直不停。
　　忽然一阵罡风袭来，带着亮眼的弧度奔向水鬼。那水鬼一下子就被撂倒，柳啼鸦身旁一阵清风拂过，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那阵清风其实是个人，那人收了那只水鬼，动作极快且极优雅。水鬼已收，天空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晚霞的倩影泛着柔和的光彩，绚丽的火烧云汇聚成许多不一样的形状。城市上空，云海浩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那人双脚沾地，柳啼鸦身旁的弄声和元枫就像看见了主心骨一般，大喊一声：“三公子！”便跑了过去。
　　那位三公子傲立风中，身后还跟着一群东南虞氏的小弟子，衣袂翻飞，闻言转头看了过来，见了柳啼鸦先是一愣，随即便眯起了他狭长的桃花眼：“柳啼鸦？”
　　三公子虞清霜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听见。众人顺着虞清霜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了一个虚弱的柳啼鸦。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元枫和弄声一人一边扶着柳啼鸦惊叫出声：“他是柳啼鸦？”
　　柳啼鸦血气入侵，神识大耗，早已说不出一句话来，挣脱了二人的搀扶，下意识准备逃跑。柳啼鸦脸色苍白得可怕，身形摇摇晃晃，像弱不禁风的柳枝，连风都不敢用力一下。虞清霜见状，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有人高喊：“三公子千万别过去！小心疯魔教主！”
　　虞清霜没有理睬，直直地向柳啼鸦走了过来，靠的越近，越能感受到他身上翻腾的血气，凝眉道：“你……”
　　柳啼鸦很没出息地向前一倒，直接扑进了虞清霜怀里。
　　倒下去的时候，柳啼鸦还在想，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茉莉花。从小到大每次见到他，他都总是一身茉莉花香。
　　熟悉又陌生。

　　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小树林里，夜色如水，月影寒凉。弄声他们在离他不远处生起了一堆火，几个人正围着火烤肉聊天。如果不是因为浑身上下的酸痛以及消耗了许多的神识提醒，他真的会以为打水鬼不过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柳啼鸦。”
　　猝不及防听见自己的名字，柳啼鸦僵硬地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里。
　　虞清霜无疑是那种很好看的人，只是柳啼鸦总是觉得他的好看带有很强的攻击性，让他不喜。他们是在飞花宴上不打不相识的，虞清霜那时候以微弱的劣势输给了柳啼鸦。当时传说他在历练的时候受了伤还未痊愈，所以才没发挥好，不然那一次的擂主就一定是虞清霜。柳啼鸦当时在想，这都是借口。不过虞清霜自己倒是没说什么，倒也输得起。后来他武功被废，也是眼前这位虞三公子的功劳。
　　不过眼下虎落平阳，柳啼鸦只能尴尬地一笑：“虞三公子。”
　　虞清霜也回给他一个虚伪的微笑，只是这几分虚伪是柳啼鸦自己觉得的：“柳大公子好生客气。”
　　柳啼鸦第一次为自己以前的不要脸而感到羞耻，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逗就羞的小丸子了，他现在长得比他高，眉眼间的稚气已经被英气替代，看上去也强了不少。
　　柳啼鸦沉思了一下，认真道：“你说得对，是我太客气了，小鱼弟弟。”
　　这一声真心实意的“小鱼弟弟”出口，不仅是虞清霜额角抽了抽，四周假装无视但实际上都在暗中观察的小弟子们也纷纷露出骇然的表情。
　　虞清霜咬牙切齿：“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
　　柳啼鸦欣慰道：“但虞三公子看上去却成熟不少。话说，城里没人伤到吧？”
　　虞清霜摇了摇头：“已经处理好了。”
　　柳啼鸦道：“那只水鬼的老巢旁边到处都是被刨开的坟墓，而且看样子已经是被刨开很久了。我大致算了算，水鬼在那个阶段，是不能离开水的。可是那些尸体又确实是给那只水鬼当了养料，不然也不会修炼到这样的地步。”
　　虞清霜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养鬼？”
　　“不能保证，也有可能是冲着某个人来的，”柳啼鸦苦笑了一下，“按照可能性来说，比如我。”
　　虞清霜摇了摇头：“也可能是想嫁祸给你。”
　　柳啼鸦笑出了声：“虞三公子，这话不对，你怎知这鬼不是我养的？现在就用嫁祸二字，未免也太早了。”
　　虞清霜欲言又止，最后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说得对。那要不先把你抓起来，严刑拷问吧。”
　　柳啼鸦大骇：“！！！虞三公子明鉴，我刚刚只是嘴贱，真真不是小人干的！”
　　柳啼鸦有幸体验过一番东南虞氏的酷刑，他可真是不想再试一次。
　　虞清霜莞尔道：“那你可得抓到真凶啊。不然，我就认定是你干的，抓回去严刑拷打。”
　　柳啼鸦：“……不是，虞三公子你是不是和你哥哥学坏了，怎么可以动不动就上酷刑呢。”
　　虞清霜油盐不进，戏谑地看着他：“我不开玩笑。现在外面各大世家知道了水鬼这件事，都在说是你干的，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抓回去好好审问。但我给你一个机会，抓到真凶，我能回去交差，你也能不会被抓回去。”
　　柳啼鸦觉得自己被绑架了，和虞清霜大眼瞪小眼。
　　虞清霜笑道：“你不觉得那只水鬼有点儿太弱了吗？”
　　柳啼鸦愣了一下，道：“一般的水鬼打不过随风。”
　　随风就是那把匕首的名字。虞清霜道：“可那也不是一般的水鬼。”
　　柳啼鸦眉头一紧：“什么意思？我知道那是一只快要三阶的鬼，但是……”
　　他蓦地止住了话音。
　　随风不是剑，虽然也认主，但身为一把匕首，是修炼不出神识的。但水鬼可以，水鬼到了一阶就已经有了神识。有神识和没有神识，天差地别。即使随风是极品级别，也只能和一只快三阶的水鬼四六开，怎么会打得那水鬼落花流水，毫无反击之力？
　　他忽然想到自己即使身处三山之地的监狱，也照样可以分身出去，只是分身的神识较弱，很容易被认出。若那只水鬼亦如此……
　　那便能解释为什么随风能将其绝对压制了。分身的修为不会改变，这只水鬼成型大概需要所有的分身为它本尊提供提升所需要的原料，这样做相当聪明，也相当保险。一个分身消失，最多的影响不过是少一个筹码，没什么本质上的伤害。再加上有其他分身，三山之地地广人稀，就算此次分身突破成功，这个分身的最大贡献在本尊看来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但这样会有很大的风险，因为分身的暴露极有可能会让本尊暴露。
　　柳啼鸦忙道：“那只水鬼现在怎么样了？”
　　虞清霜道：“已经锁住了，没法自爆。”
　　柳啼鸦长舒一口气，道：“如此便好。不过一个快三阶的水鬼分身也是极强极厉害的，能说放弃就放弃，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本尊，可能比三阶要来的更强？”
　　虞清霜点点头，道：“极有可能。而且他的分身也需要他自身去操控，他如果只有这一个分身需要管控，也不会落得这么快就落败的下场。有可能，他的其他分身也在突破，而他分身乏术，不得已之下，只能暂且舍弃这么一个最弱的。”
　　柳啼鸦沉吟道：“按照这么说，最弱的也有快三阶的实力，那其他的分身，岂不是都比三阶还要高？三阶的修士都不常见，更别提三阶的鬼了。这只鬼要是成型，必然掀起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说

　　日常3000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