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以后》凌素瓷

9、第九章 真实的心

　　具俊表看着金丝草那近乎崩溃的行为，那因为被她拒绝而生出的怒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其实她还是爱他的，只是她还不想被婚姻所束缚而已。
　　推开搀扶着他的救护人员的手，具俊表强撑着站起来，对着那人喊道，“金丝草，谁说我死了？”
　　具俊表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金丝草转过头来，看见两人都站在不远处，虽然都有着多多少少的皮肉伤，但似乎没有大碍。金丝草看着他们的方向，眼泪再度落下，她忽然有种无力的虚脱感。她的目光深深地落在那人的身上，尹智厚看着金丝草，回以一个虚弱的微笑。
　　看见金丝草向自己的方向跑来，具俊表张开双臂，准备拥住那个自己心爱的女孩。可是，他的笑容在金丝草带着风掠过自己身边的那个瞬间凝住了。
　　金丝草扑入尹智厚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她好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还好你没事，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智厚，智厚……”
　　金丝草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背离自己的心，刚刚那以为会天人永隔的感觉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去忍受失去他的痛苦。一个人怎么可以失去自己的心，怎么可以放弃自己的心，尹智厚之于金丝草是支撑生命的心脏，正如金丝草之于尹智厚是无法或缺的空气。
　　爱情只有在生离死别之时才可以看清心中最爱，所幸的是那一场阴阳相隔只是虚惊一场。
　　“金丝草！”具俊表愤怒的吼声让金丝草和尹智厚回到现实中，清醒过来的两人看见的是具俊表愤怒的脸，以及苏易正他们那讶异的神情。

　　宋宇彬把书房留给金丝草、尹智厚和具俊表三人，自己则和苏易正、秋佳乙下楼去，留给他们解决事情的空间。
　　三人站在楼梯口，秋佳乙却停下了脚步，她一脸担忧地看着书房的门，“真的没有关系吗？那个人好像好生气的样子。”
　　“说实在的，我也很担心，依俊表的脾气……”宋宇彬说道。
　　“没关系的，”苏易正忽然说道，语气里甚是平和，“这两年来，俊表变了很多，所以不要担心。”说完这些话，苏易正便往三楼自己的方向走去，自始至终未曾看过秋佳乙一眼。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许久之后，具俊表才开口说话，但是他的声音里听不见一丝的起伏。
　　“具俊表……”金丝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具俊表打断。
　　“我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年前，”尹智厚说道，“三年前，在你回来之前的一个月。”
　　“三年前，三年前……”具俊表笑了笑，眼神忽然变得冷冽，“如果是三年前，为什么在我回来的时候不告诉我？”
　　“那是因为……”金丝草正想解释。
　　“因为我的病是吗？”金丝草和尹智厚为他的话感到惊讶，谁也没有想到具俊表竟然知道。
　　“谁允许你们可怜我了？谁允许了？”具俊表怒极了，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扔，踏过玻璃的碎片，走到门口，“我再也不想要见到你们两个。”
　　伴随着他的话和他的离开的是那巨大的关门声，那声响久久地回响在金丝草和尹智厚的耳边，那就像具俊表内心最大悲鸣，虽然没有真正地听见，但是他们却感受到了。
　　尹智厚握住坐在自己身边的金丝草的手，感觉到尹智厚手心的温度，金丝草好像有了勇气，失却温度的心也渐渐回暖了。是啊，还有他，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勇气去面对一切。
　　尹智厚从衣袋中拿出那坠着戒指的银链，那是金丝草在那间咖啡厅退还给他，那时候的他以为今生今世都再也找不到这枚戒指的主人。
　　尹智厚拿下戒指，执起金丝草的左手，说道，“丝草，现在的你愿意带上这枚戒指吗？”
　　金丝草含泪点头，她的左手无名指被套上了这枚三年前也无法套上的戒指。金丝草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对尹智厚说道，“再也，再也不会摘下了，我再也不要摘下它了，智厚。”
　　尹智厚轻轻地拥著她，怀里的这个女孩，是他今生都无法遗忘和背弃的女孩。
　　夜明如水。

　　秋佳乙下楼喝水的时候，正巧在楼梯遇见要上楼的苏易正，苏易正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边走过。秋佳乙看着苏易正的背影，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

　　次日，秋佳乙路过游泳池旁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虽然觉得奇怪，秋佳乙还是接了，“喂？”
　　“我是苏易正，”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易正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具俊表，然后说道，“我现在在机场，俊表他决定要离开这里，我担心他，所以一起走。你的手机号码，是我向宇彬要的。”
　　秋佳乙一边听着苏易正的声音，一边沿着游泳池走着，“昨晚……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害怕说了什么话让你伤心，所以冷漠相对。这两年来，我一直不敢换手机号码，因为害怕有一天你要找我找不到，可是现在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也就放心了。宇彬他是个好男人，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
　　“谢谢你……”秋佳乙哽咽住了，为了他对自己的爱，为了他的成全，还为了心底那无法言喻的莫名的悲伤。
　　“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我们也许会很久都不能见面，所以就当做没有认识过我好了。”话一说完，苏易正就挂了电话，以至于没有听见秋佳乙那一声情不自禁的呼唤。
　　“易正……”秋佳乙喊道，回答她的却是一长串的嘟声。秋佳乙蹲在游泳池旁，不能自已地哭泣着，当她想要握住颈间的项链，寻求安慰的时候却发现项链不在了。
　　秋佳乙沿着游泳池仔细地寻找着，终于在来时的路上找到了那一条项链。秋佳乙将它捡起，双手握紧，贴在心口处，眼泪止不住地流。忽然她感到背后有一股推力，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跌进了游泳池中。
　　水在她坠入水中的瞬间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池水不停地涌向她，从她的口鼻涌入，让她无法呼吸。秋佳乙努力地挣开双眼，她所看的见的是阳光在水面碎掉的斑驳光块，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死寂。
　　所有的一切变得支离破碎，秋佳乙的意识逐渐涣散，她的身体不断往下沉。所有的一切就在此时随着她渐渐失去的意识回到她的脑海中，那些被她丢失的记忆，如同那瞬间将她覆灭的池水在顷刻间铺天盖地地涌入她的脑海。

　　“With my hand，be my last.”

　　“苏易正，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天父为证，我会爱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天父为证，我会爱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她怎么可以忘了他，怎么可以忘了苏易正，还有，那个孩子……
　　‘易正，我最亲爱的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