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玫瑰》枝在也听

17、云端

　　篮球赛选在周天确实完美，玩手机也能肆无忌惮的。五中对于这点表面上管理严格，实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到成绩就行。

　　天色濒临黄昏，热情褪去，橘黄色的絮状云似是一块块甜软的棉花糖散红了半边天。
　　整个二楼当属十班聒噪得不行，都在谈论这次篮球赛。

　　严晟凛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翻八卦：“厌哥去校长办公室还没回来，怎么用这么长时间？”
　　迟川正坐在沈厌的位置，接道：“别担心小严，阿厌可不是随随便便被压制的人，别人来我们的地盘那么嚣张，他们脑子估计被门夹了。”
　　“我当然相信厌哥。”严晟凛语气坚定不移，突然转话：“川哥，说到底你们的配合是真秀。你看看论坛上这段视频，死了死了，真他妈帅，怪不得今年的观众席坐满了人，位置还不够用呢。”

　　严晟凛说的那段视频，温书梨刚好刷到，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高一女生拍下的。
　　楼主：【高二学长啊啊啊啊啊，请收下我的膝盖，用你的神颜快把我迷死吧！】
　　下面配图：【丘比特射中我的心jpg.】

　　温书梨点开，看比赛时间，那段视频是最后胜利的节点。当时比分差距并不太大，结果63:50的战绩是仅剩五分钟时沈厌和迟川找出对方最大破绽，并对其展开猛烈攻势。
　　她的视线置于手机屏幕上，只见沈厌闪移到对方阵地携球跳跃，篮球被抛出流畅的抛物线，到达制高点又因地心引力落下，精准进框。
　　球进后，五中应援队所有人站起来，高扬道：“球进了球进了！五中牛逼！”

　　接下来都是——
　　“哐！”
　　“哐！”
　　“哐！”

　　两人以不同的方式投篮，三分外、叩击、近程拦杀……
　　篮球与玻璃栏碰撞的声音融合现场的欢呼，分不清哪个是哪个。那一刻，温书梨看到自己和别人一样，高兴到不能自已。
　　最后关头的五分钟，比分从原来的不相上下瞬间拉大，两队之间便出现不可逾越的鸿沟。

　　镜头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后，拉近聚焦于那个意气风发、神色不可一世的少年。他微微张口喘息，侧脸分明利落，下颌线明了至极，因呼吸的律动锁骨更加凸显，白色篮球服大概是贴了身子，修长指节抓住一角往前一拽，随性又恣意。

　　女生们喜欢他是有原因的，尤其是他的笑。
　　薄唇轻勾着，弧度极浅，明明每个人都可以这样笑，可唯独从沈厌身上能看出与众不同的意味。

　　少年身后的一切幻化为虚沫泡影，好像只有他最独一无二，就像是凌驾于云端之上、睥睨众生的造物主。
　　温书梨犹如被施了魔法静止，心跳猛地一沉，漏了一拍。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思绪控制不住地疯长。

　　这时，视线所及之处多了一只镜头里白皙干净的手，而后把她的手机缓缓抽离，温书梨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抬头，是沈厌。他看着那张还没来得及退出的界面，嗓音混了笑：“看这么认真？”
　　“不……”她刚想为自己辩解。
　　沈厌轻打断她，意有所指道：“别看视频了，真人在这儿。”
　　还是那身白色篮球服，依然熟悉盈盈绕在鼻息的薄荷香味。
　　他没做什么，却像什么都做了。

　　温书梨保持淡定，扯开话题：“最后怎么处理的啊？四中那些人真的写了一万字的检讨吗？”
　　说实话，她确实很好奇。好奇心连绵不断，就像小小的嫩芽拱破土壤，生长、开花、结果。
　　沈厌坐在了迟川的位置，身子后靠，长腿半曲着，“一万字太少了，校长说加到三万字，但只有一个人。”

　　闻言，迟川和严晟凛异口同声：“卧槽！真的假的？！”
　　沈厌手臂一斜，伸到桌肚里拿过来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反问：“我像在开玩笑？”
　　迟川回：“主要是超乎预料了，没想到校长还挺狠心的，一万字升级加到三万字了。手写三万字很折磨人的，阿厌，他们不会要在五中写完吧？天黑都不够。”
　　“嗯。”沈厌扬了下手机，“医药费转你了。”
　　迟川摆了摆手：“嗐，都是兄弟还分那么清楚，既然转了那我就收着了哈。”

　　温书梨也不自觉地感叹：“三万字，好多啊。”
　　严晟凛插话：“梨子，敌人不需要我们可怜，再说要不是他们使阴招，至于被学校处罚？自作自受。”
　　艾蝉温软地点点头：“惩罚是应该的。”
　　温书梨揉了揉艾蝉的脸蛋：“我知道，就是感慨一下而已啦。”

　　至于为什么写三万字的检讨，还要从罗充对沈厌谈起温书梨说起……

　　罗充的个头虽然没有沈厌高，语气却趾高气扬。也是，少爷习惯了鼻孔朝天的日子，尽管身高上有所欠缺，还一副不好惹、给人下马威的样子。
　　男生说：“你们班有个女孩儿长得不错，有小虎牙那个，是叫温书梨吧？”
　　沈厌掀起眼皮看他，嗓音凛冽，透着十足的压迫力，“是你该打听的？”

　　罗充当了十七年纨绔少爷，今天第一次被吓到，这气场，凌人。话音刚落之时，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观察对方。对面的人生得高，看他的目光居高临下，欲想挣回面子反驳的话到嘴边硬生生卡了壳。
　　操，该反驳的。

　　篮球赛中场休息，罗充闲来无事往观众席那边瞟，看到温书梨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恋爱了。他是体育生，每天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追人什么的根本一窍不通，偶然听到有人说场上的沈厌有她的微信，想都没想就堵着人要，没和沈厌打过交道，果不其然吃了闭门羹。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他也没想到可以问别人，问人可以，但还偏偏问沈厌。
　　情商堪忧。

　　最后，校长和四中老师商量好了解决方案，说是一人犯错一人担，原本五个人分别要写一万字的检讨都归到了罗充一个人写三万字身上。
　　校长面容和蔼地问沈厌：“沈厌，你觉得这个处理方式行吗？”
　　沈厌淡然道：“我没意见。”
　　受伤的人是他，是或不是要经他点头。

　　罗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什么狗屁处理方式？关键他队友一脸感谢他的模样。
　　情急之下，罗充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故意的，况且我道了歉的。”
　　沈厌撂了句话，拽上天，“下次撒谎，记得别眨眼。”

　　……

　　晚自习，杨絮给十班上了一节注意安全的思想课。校长让她带重点班自然是信任她，但刚开学没多久就让未来省状元受了伤，万万不可。
　　杨絮不得不像任福国那样啰唆了一节课，讲得大概差不多了，后面有人问：“老师，这次篮球赛我们拿了六千块奖金，您怎么打算啊？”
　　奖金一共八千，除去的两千给了九班和那两个高一小弟所在的班级，面上看着分配不公平，但最终成绩63的总分主要还是十班的功劳。

　　女人轻笑，平常的锋芒敛了很多，“这是沈厌和迟川为十班得来的荣誉，老师是非常骄傲的。奖金言归正传，我打算放到十一假期让你们秋游，怎么样？”
　　重点班人数是平行班的二分之一，三十人，六千块钱去秋游一次好像不太够。
　　“老师，六千块……”
　　杨絮知道他们想说什么，“预算不够，剩下的我来添，十一假期让你们好好放松一下。”

　　台下彻底疯了——
　　“老师我爱你！”
　　“杨姐你太美了，神仙下凡！”
　　“哇哇哇杨姐，我早已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
　　“……”

　　这些小兔崽子们吹起彩虹屁来有一套，搞得杨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敲了敲桌面缓和气氛，“行了，我是有条件的。”
　　众人立马收好表情管理，乖乖坐回座位。

　　“第一，你们要感谢的不是我，真正要谢的人是沈厌和迟川，两位同学成绩优异，为班级争光，要把他们当成榜样。”
　　有男生笑嘻嘻地应：“那当然，厌哥和川哥贼厉害！”
　　“第二，在十一假期之前有一场全省甄选的英语作文竞赛，你们积极踊跃报名，我想看到十班选进省赛至少三人。”

　　省赛意味着全省，除了云夏市，还有省内的其他市区一起竞争，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堪比高考难度。

　　刚刚说话的男生打着商量：“杨姐，三人会不会太多了？省内那么多人呢。”
　　杨絮铁面无私：“不行，这时候就要激发你们的潜能，你们不试试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强，重点班的学生不允许没有自信啊。”

　　听到英语作文竞赛，温书梨内心纠结难选，迟川喊了她一声：“梨子，你参加吗？还有小艾，要不我们组团报名吧？我记得小严的英语成绩不错啊。”
　　严晟凛清了清嗓子，“低调低调哈哈。”
　　温书梨牵着艾蝉：“蝉，要不然我们也参加吧？”
　　艾蝉不太敢做出决定，“可是，上次我的英语作文……”

　　开学考的英语作文成绩对艾蝉而言是一次难忘的打击，她尝试着战胜心魔，却迈不出脚步。温书梨的英语成绩也算不上太优秀，二十五分的满分作文差不多能得十九二十，要想晋级省赛标线要达到二十四五，难度是有的。
　　不过，找个人辅导应该会进步很多，他们这一片区域英语成绩最好的人，当属沈厌了。
　　岂止英语好，六科成绩皆优秀。

　　温书梨转身，笑得很官方，问他：“沈厌，这次竞赛你参加吗？”
　　沈厌抬眸，“嗯”了声。
　　温书梨一字一顿道：“那你应该……”
　　应该会辅导那些英语成绩不太理想的学生吧。
　　“可以。”沈厌好像有读心术，答应她。他顿了一秒，声音沉而缓：“但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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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厌又提条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