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乙女]自由圣光》衔枝鸽

9、9

　　[魔法师公约之三]
　　[永不违背誓约，坚固信念。]

　　莉丝贝特没有违背她的誓约，如果那个说要带他们好好玩的承诺也算是誓约的话。
　　来到潮汐之塔的第一天，莉丝贝特完成了她此行的目标，也就是重新制作一副新的眼镜，免得之后启程去别的地方旅行还是个睁眼瞎。
　　随后，她为朋友们安排好客房。魔法师的归属地里充斥着魔法，哪怕是闲置了许久的房间也不见灰尘，就算有灰尘的地方也能很快打扫干净。
　　在潮汐之塔停留的第五天，基本逛完了这里的楼层，大家也差不多玩够了，在讨论有没有什么需要带上、在以后的旅程里或许会有帮助的道具的时候——
　　莉丝贝特被木板地上一个经久未修的小落差拌到脚，还好安迷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否则或将上演一出美女亲吻大地。

　　那天晚上安迷修敲响了莉丝贝特的房门。

　　[骑士宣言]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安迷修问她，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她瞒得很好，这些天里艾比和埃米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哪怕是拌到的那一下也被他们自己解释为莉丝贝特顾着和他们打闹忘了看路。
　　若是那个时候，安迷修没有往旁边看一眼，或许连知道这件事的机会都没有。
　　失去视力的话，行动力会受到多少影响呢？
　　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刻都未曾有过如此体验的安迷修着实无法想象。离开潮汐之塔那么长时间里，对塔内一切的记忆还能支持莉丝贝特行动无阻，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或许他早该发现的。早在他们刚到星咒海，莉丝贝特坐在窗边，向他叙述星咒海传说的时候，莉丝贝特看着外面那条船的时候，难以聚焦的眼神和偶尔不自然的闪躲。
　　从那时候开始，莉丝贝特的眼睛就已经出了问题。
　　又或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否可以更加大胆地推测莉丝贝特那么着急赶回德林姆斯制作眼镜的理由呢？
　　刚遗失眼镜的时候还是战斗途中。安迷修略一回忆，莉丝贝特的身手并没有因为眼镜的遗失而产生影响，反而更凶了……啊这种回忆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就让以后有机会畅谈的时候再提及吧……言归正传，在行动不为眼镜遗失而影响的前提下，是什么让莉丝贝特感到着急？
　　联想到同等情况下自己的心情，安迷修得出了答案。
　　正是因为她身上的诅咒。
　　单片镜的制作流程确实有些过于形式化，但一路上对材料的获取她倒是没有含糊，还将两种原本只须其一的材料融合在一起。
　　那么……海妖和龙的鳞片，或许就蕴藏着能够抑制莉丝贝特眼中诅咒的能量。

　　只可惜，似乎还是慢了一步。

　　听到安迷修的问题后，莉丝贝特把他拉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一气呵成无比熟练，或许她对做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至少，我不想要艾比和埃米知道这件事。”她这么解释说。
　　被安迷修发现是没有办法的事，她本来就没有瞒过这位骑士的把握。就算有，也早在被女巫当着安迷修的面揭穿她身上带有诅咒的那一刻消失了。
　　瞒不住的，这种敏锐又真切关心着你的人。
　　“为什么？”
　　“你要是没发现的话，其实我本来也是不想告诉你的。”
　　莉丝贝特坐到床上，干脆往后一靠，直接倒在柔软的被子上。

　　“安迷修，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
　　“嗯？”
　　她还没有说出口，安迷修就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莉丝贝特是个很博学的人，大多数情况不会是那个问问题的人。
　　印象最深刻的，也就只有那次了吧。

　　——“如果你我之间必死一个，我现在受了伤，你会对我动手吗？”

　　那她如今是想要借这个问题来表达什么呢？
　　好像也不是很难猜。

　　——“如果我身上的诅咒会影响到身边的人，我现在想要自我了结，你会帮我吗？”

　　似曾相识。

　　那时，他是怎么选择的呢？

　　安迷修学着莉丝贝特的姿势躺在她旁边，然后转过头去，和她面对面。
　　“我想，莉丝小姐自己应该有解决办法。”
　　“哎呀，真不愧是你啊，骑士先生。办法总比困难多嘛，不过我有办法的这个事情，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莉丝小姐想到办法的样子，在下可是见得多了。”
　　莉丝贝特眨了两下眼睛，眼前和她一同躺下的骑士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触摸到了一部分被她藏起来的真相。
　　在她的眼里，安迷修是一个温柔正直的人。可同样也是在她的眼里，这份平时让人感到温暖的柔软和正直，在一些时候就会转化为同等的不可侵犯的模样——残忍，或许这个词才算是比较妥帖。
　　她为正义一方时，正义的骑士就是她的伙伴。一旦她堕入邪恶，那么……
　　“好好回答问题啦，骑士先生，不要用叉开话题来回避哦。”
　　“哎呀……被发现了。”
　　“……也不必对我萌混过关啦。”

　　安迷修坐了起来。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认真，莉丝贝特也跟着好好坐了起来。
　　“莉丝小姐，我的答案是一样的。”他说。

　　“对未来的事，在下也并不十分清楚。但是，起码在当下，在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身为同伴的莉丝小姐单独留在这里。”

　　[骑士道第三准则]
　　[绝不背叛同伴，守护正义。]

　　啊，还真是一样的答案呢。原话究竟是什么样的，她自己也忘了。可大概的意思，她至今仍然记得住。
　　当时就是因为那个回答，原本打算只身进出凹凸大赛的莉丝贝特选择和他组队，一直到最后。
　　那么现在呢？如今的状况，他又说出了同样的话，这又该如何？
　　莉丝贝特深呼一口气。
　　“好吧，冒险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作为主城的NPC，我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不为人知晓的秘密。”

　　……
　　“你当时说句话捧场啊。”
　　“哦、哦！好的没问题，莉丝小姐扮演游戏NPC的经验可真是丰富啊！”
　　“……也没让你夸这个啦。”

　　这又是一个新的故事了。

　　一开始的时候，莉丝贝特说是带他们在整个塔里转转。但实际上她带着他们少去了一个地方。
　　潮汐之塔的顶层。
　　潮汐之塔的顶层直接与穹顶相接，能够透过穹顶看到与星咒海风景相似的永夜星空。
　　和骑士圣殿拥有藏着某些物品、不会特地设防但平时也没什么人会进的“禁地”一样，潮汐之塔的顶层就是它的“禁地”。不同的是，潮汐之塔的顶层并非藏着什么物品。恰恰相反，这一层楼是空的。
　　就连专门用来会客的楼层都没有那么空荡。
　　那么，空空如也的顶层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莉丝贝特没有卖关子，她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一个答疑解惑的地方。”
　　“答疑解惑？”
　　“唔。”莉丝贝特皱了皱眉头，这似乎有些难以解释，“说起来可能有些麻烦。其实就是只有即将退位的贤者才会去的地方。”
　　那种程度的贤者么……或许现在的莉丝贝特不适合去那里。那是走到一生尽头的贤者才会踏足的地方，对她而言，显然还早得很。
　　可是，能想到这个办法的莉丝贝特，其实应该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吧。
　　但莉丝贝特自己又反驳了回来。她似乎是在与自己进行一场辩论，究竟是花更多的时间去承受身上那份植根已深的风险、去寻找更稳妥的办法解决它，还是来一场不知输赢的博弈、到一个历任老去的贤者都会到一次的地方去寻求真相呢？
　　“顶层对来访者并无限制，谁都能进去。”她喃喃道，“我师父离世的那一年，是我送他的上去的。当时我在下面那层楼等他，没过多久他就下来了。”
　　她不知道师父都问了些什么问题，也不知道师父一生都为什么问题所困扰。
　　莉丝贝特只记得师父出来之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许久，然后告诉她，去寻找吧。
　　莉丝贝特的师父告诉她，要是有困惑有不解就去图书馆翻书，如果是书上没有的事物，就由她去寻找，答案或许会在书里，或许会在潮汐之塔内，又或许在德林姆斯的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然后撰写成册，放进图书馆里，让后来的人们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还不谙世事的她还不知道师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师父离世的那一天，莉丝贝特才知道她师父一生的困惑。
　　为了寻找这个问题的真相，莉丝贝特只身前往凹凸大赛。
　　为了探索这个事件的真实，莉丝贝特又回到了潮汐之塔。
　　只不过，她不再是只身一人了。

　　真好啊。

　　“那个诅咒。”她不再是独自承担一切的一人了，她拥有了愿意与她共同面对困境的同伴，“与凹凸大赛无关。但是，和魔法师有很大的关系。不、或者说，我认为这应该就是某位魔法师的杰作，但我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否正确，我还需要去确认一下。”
　　所以。

　　她看向安迷修。
　　“我会好好解答的。”她说，没有说清楚的一切，还有要是得知真相后的一切，她都会好好解答的。
　　以及——

　　“谢谢你，安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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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汐之塔的顶层】
　　是潮汐之塔所有痕迹皆可寻的地方，不少为某些问题困惑一生的贤者在得知自身即将到达大限、与继承者交接好一切事务后，都会选择到这里解惑。
　　【“那位”贤者】
　　那位贤者在大限之际，送他到顶层的除了继承人外，还有不曾受邀的他的好友，那位骑士。在得知了不少困惑的真相后，贤者的选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