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紧张质问 ...
-
又一次被扣进沙发里,但这一次并不是被她的四肢扼制,贴在我身上的是她柔软的身体,心脏猛得砰砰直跳,那股清香一瞬就溢满了周围的空气。她并不沉,但突如其来的接触让这重量对我施加了巨大的冲击。
“…唔。”她轻轻一声,抬了脸。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她,那微张的嘴唇,淡淡粉红,这色彩与之前我唇上的证据十分相似。即使不在现实,而是RE之中,她的喜好也没有太大不同。
雾气的双眼柔柔地望着我,许久未见的眉间似水,目光一触便要将人心融化。
片刻无言,除了自己的心跳,在那跳动之上强烈鼓动着的,一定是她的心跳。这仿佛是我与她之间一直以来最直接且没有阻隔的沟通了。不是难懂的言语,不是难测的神情,而是最直接的贴近。
这一幕没有持续多久,7立刻撑起手臂欲离开我的身体,那细眉又蹙到一起,低了头似在躲避我的视线。
还管什么笔记不笔记,不知哪来的胆子,左手一抬就勾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离去的动作。要逮住她真是太难了,仿佛听到苏儿常说的那句‘我太难了’。
7仍低着头,手臂使了些力气与我对抗。也许是她未尽全力,抗衡了一会,她似是放弃了,反抗的力量弱了下去。
我望着她被发丝遮挡的脸,缝隙间隐约发觉她面色微红,是与我抗衡时用了太多力气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搂着她的腰而制造出的这近在咫尺的距离。
两个都不爱说话的人,总要有个人变得爱说话才行。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我该勇敢些才好,于是下定决心,开了口。
“我想…问你。”
我紧张到呼吸都有些吃力,除了那优秀的左手以外,其他部分似乎都在打颤。这简直超过了我人生中任何一个紧张时刻,不是分数揭晓日,也不是金榜题名时,而是大不了一死的,用整个人生家当赌明天一样的悲壮。可我不能逃避,干脆把心一横,发出的音节几乎不像自己在讲话。
……
“你是不是……亲我了。”
这问题一出,明显感觉到7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接着就像个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这是那个7吗,我在心里问。
她不是戏弄我的高手吗,不是特别擅长对我做那些奇奇怪怪的触碰还能泰然自若的吗。我一边想着,一边通过左手臂了解到搂着她纤细的腰是何等美好的触感。她的行动明明都是迅捷有力的,但这腰肢搂在怀里竟是这般娇柔,仿佛再稍稍用力就会弄疼她似的。
“…为什么。”我又问。
安静的大厅,时间仿佛都失去意义,搂着的那人像一只缩成一团的小动物,正被猛兽盯着似地动不得一丝一毫。
“你是不是……喜…。”
我又欲追问,大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打开,我和7同时向门口望去——
“7我来,了…………你们在干什么?!”
参儿推开大门的手还没放下,那平日刁钻的眼睛在看到沙发上的一幕时瞪得大大的。
7赶紧撤回目光,那一瞬我终于看清她的样子。双颊微红,且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她似是想都没想,稍微挣脱了我已经卸掉力道的手臂,腕带一贴额头,用微弱的声音念出了‘微生無柒’。
我愣着,看着身上一团白光消失,尴尬地起身望向参儿。
参儿带着复杂的,像见了什么苟且之事一样的表情朝我走来。见了自己的姐姐与另一个女孩子一上一下,气氛暧昧地抱在一起,对参儿来说也确实算是苟且之事了。
“……你和7真,真的……。”参儿眉毛拧在一起,一只手抬在半空,仿佛要借用手的挥动才能组织好语言。
“我以为都是苏儿八卦的……。”参儿放下手臂,逐渐失了神似的,缓缓挪动身体坐了下来。
“她怎么可能……。她那表情……。”
参儿浑身无力似地蹦出句子,接着猛得握住拳头。
“我可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她最终会选什么样的男人,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的啊!”
那邪气的双眼瞪向我:“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追她,多少帅哥富豪,哪个挑出来不是人中之龙的,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看上你!你是个女的你不知道吗!你比女的还女的你不知道吗!”
我低了头,捏紧自己的制服下摆不知该说什么好。我始终清楚自己与7的差距,富豪家的二小姐,长相身材知识武力行事社交,哪一样都不是我比得上的。
尤其,我连性别都不对。
“我就担心她被乱七八糟的人惦记,打她的主意,你是不是也盯上她好欺负好下手了?!”
参儿用尖锐的声音朝我发难,我却是一阵委屈,她好欺负好下手吗,我才是一直被耍得团团转的那个。
不,也许,因着我与7都是不善表达不懂如何与人深入相处的人,于是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7是否真的,并非有意耍我,7是否真的对我……。
“尹倾萱你这个态度很讨厌知不知道?!”
参儿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使了那么大的力气,手一定是拍疼了的。
“……我,什么态度。”我问。
“你还好意思问吗!总是摆一副谁都欠了你一样的脸!”
“我,我没有。”我下意识地抚上脸颊。
“亏得之前本小姐还担心你困在RE醒不过来了,这可倒好,你说是要帮助7脱离梦境,现在竟然拐得她成了变态!”参儿气得几乎气喘吁吁,而我一听‘变态’二字,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世间是如何看待同性相恋的,从参儿的嘴里已经听到了一部分人对于这件事的看法,那就是,同性相恋是不正常的,是变了形态的,畸恋。
“呵,你就没想过,8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她难道会祝福你们,笑呵呵地让你们天长地久吗!”
“不是那样。”我突然开口。
7的心意,我根本不知道,还谈什么后续的问题。除了忽冷忽热,忽近忽远,一下极尽欣喜,一下又跌入谷底,我连自己的初吻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不是那样?那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们在摔跤啊!”
“……。”
忽然觉得好累,我本就不擅长在与人的关系中扮演追逐的角色,更不擅长辩解,而7偏偏一直在给我制造谜题和走不出去的迷宫,甚至现在又是一个人逃了,留我一人面对参儿的指责。
这是否就是常言所说的……不适合。
两个无法互补的人,想要将一件事达成共识是有多难。
我仿佛置身每秒都在扩大的海底,每走一步都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之中。
……
……
“……,尹倾萱……你别哭啊,真是……。”
参儿那尖锐的声音收敛了,起身坐到了我身边。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我不是要……不是那个意思……。”
头脑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进参儿说了什么。泪水模糊了视线,积得多了,自然地滑落脸颊。
我抬手回了现实,眼角是干的,心中是苦涩的。
对于逃跑的7,追上去似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很清楚,如果我选择逃避,忘掉一切归于最初,7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她就是那样的人,不管心情如何,感受如何,得与失的两种结果对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显然,旋涡再多,险阻再难,我也是无法放下一切再回去原来的地方了。
我放不下她。
时间是下午,略过午饭果然还是会饿,于是我打算去餐厅寻些吃的。
刚走到花园,就遇上了两手插兜的苏儿,她脸上并没责怪我的意思。
“你还穿这件衣服呢。”
苏儿站到我旁边,加入了我前进的脚步。
“嗯,忘了换。”
我望了她插兜的样子,也学着她将两手放进宽大的衣兜里。
“挺适合你的嘛,忧郁另类少女那个类型的。”
“算了吧。”我又将手抽了出来,规矩地放到身侧。
苏儿没有再质问我最近发生什么以及刚才在炙城旅馆为什么要突然逃走之类,她大大咧咧的样子和火爆的脾气背后,对人却是温柔的。
一起到了餐厅,拜托了一些简单小食。食不知味说的就是现在了,期间吃着吃着,满心都在想和7有关的事,几乎忘了苏儿还在旁边。
“尹倾萱啊。”
苏儿一叫,我才从那些思绪中脱离出来。
“…嗯?”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啊,你别总是想太多,把问题看简单点多好啊。就像饿了就吃,渴了就喝,那吃啊喝啊的还有噎死的呢,要是因为想太久会不会噎死的问题,那不就饿死了?”
我看着苏儿那双闪着光芒水灵灵的大眼睛,觉得她说的话也颇有道理。不过那目光的焦点很快就落到了我面前的盘子上。
“要……吃吗。”我问。苏儿赶紧使劲点了头。
我将装着炸鸡的盘子推到她面前,苏儿立刻像个得了蛋糕的孩子一样开心地大口吃起来。
苏儿自称富有,在钱的方面肯定是不愁的,只要想,什么山珍海味都吃得到。但她依旧保持着对简单事物的热情,比如能够因为多吃几块炸鸡就开心成这样,这份纯真实在难能可贵。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纯真,她便擅长将遇到的问题简单化,简单地遵循自己想法,凭心而行,不去做太多无谓的担心。
或许,我真的该向她学习。既然放不下7,就凭着自己愿想去行动,不该被周遭言语和环境影响。虽然参儿也并不是恶意,珍视的姐姐竟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有非正常的关系,对她来说或许很难接受。但她所说也没错,8知道会如何,7是否会在意8的想法。若7一直以来的生存意义都是做8的助力,因为自己的‘非正常’而影响到微生家,7也无法安心的吧。
我微微摇头,又是想太多了,现在最重要的,该是弄清楚7的心意。
“苏儿,谢谢你。”我对苏儿勾了个微笑。
苏儿已经把炸鸡消灭,正用纸巾满足的擦拭嘴巴。
“啊?谢我把你的炸鸡吃没了??”
“嗯,谢你把油腻腻的全部吃掉了,我好多了。”
苏儿把用过的纸巾丢到那有感应装置的垃圾盒里,对我道:“不想吃油腻腻的还要炸鸡干嘛,哦哦哦特意给我吃的,对不对!”
说着她又似之前那样,将头靠了过来:“哎呦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依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但这一次没有躲开也没有将她拨到一边,而是任由她在肩膀上蹭,算是她教导我的一点‘回报’好了。
苏儿这般靠近,却让我想起自己主动搂了7的事情。那触感犹在,想到这里不禁面颊微热起来。
“哦呀?尹倾萱你怎么脸红了,你是不是……咳咳,对我有感觉啊!”
我一听这话,条件反射似地一把将她的脸推了出去!
“啊呀!”苏儿双手捂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立刻投来凶光:“真是没良心!才刚谢谢我帮你吃了油腻腻炸鸡呢!”
“抱歉。”我不小心使大了力气,苏儿的脸大概是不好受的。
“行吧,看你态度这么诚恳,我把没说完的事告诉你。”
苏儿翘起二郎腿,摆出得意的架势。
“什么事。”
苏儿真是喜欢故弄玄虚,我已经做好了她说什么都以平常心听听就算的准备了。
“嚯,这没说完的事,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啊,你就这态度?”
我见苏儿挑着眉,抬着小手在空中指指点点,更加深了她是在摆谱的想法,也就没接她那话。
“行啊,说出来你可别求着我告诉你更多细节,就是今天我说看到7在你床边站着,然后她……。”
“然后她怎样。”一听到是那件事,我的平常心瞬间维持不住了。
“是啊!然后她怎样??”
一个尖锐的声音刺了过来,穿着连衣裙式居家服的参儿双臂交叉身前,她站在餐厅门口一侧,正怒视着我与苏儿这边。
苏儿一见参儿,那后面的话就吞了回去,接着凑过来小声对我说:“我平时八卦一下你和7的事,这参三小姐都是‘不行不行不行!’的态度,咱们还是先别说了。”
“我可听见了!继续说,我倒是想知道,7在尹倾萱的床边站着,然后怎么了?”参儿犀利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就这样一直盯着我,直到坐在我与苏儿对面。
“额,然后,然后……。”苏儿似是想要编什么借口糊弄过去。
“快说!”
“额就是……7在尹倾萱旁边站,然后用唇膏在她嘴巴上戳了两下!”
“啊????7怎么会做那种事!!”参儿顿时做出错愕的表情。
苏儿也真是的,急中生智编出的内容竟然如此荒唐。
“怎么不会啊我亲眼看见的!”
然而苏儿依然在坚持她的说法。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有些呆滞地问。
“是真的啊!7居然做这种恶作剧,难道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吗!”苏儿双手仿佛指挥家一样比划着。
“怎么会……。”参儿完全不能相信,接着又望向我,那眼神尽是苛责,仿佛在说:‘你看你干的好事,不仅让7成了变态,还让她的行为越来越不正常了。’
那苛责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是苏儿所说的实情让我犹如晴天霹雳!
又被耍了。7不过就是用唇膏在我的唇上戳了几下而已,我竟然……我竟然问她……是不是……亲我了。我……我……。
我茫然地起身,接着不管不顾地跑掉了。
回了房间,一头扎进被子里,用气息代替叫喊,妄图将那些丢人的事一股脑地甩掉!
可既然是戏弄一般的恶作剧,那在训练场被我质问时,为何要逃走,还要叫人销毁证据。既然是恶作剧,为何在我搂着她,问她的时候她要为难到一动不动而不是借那机会好好耍我一番呢!
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心里叫喊。为什么她那么难懂,我习惯于寻找所有问题的合理性,她偏偏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真是太难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