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26、二十五：月下的人影

　　二十五?月下的人影

　　玛琳娜看到了一只白色的鸟。
　　一只落在窗户上的白色的鸟。
　　那只鸟停在莱依的窗户上，伴随着天上的月亮洒下的月光，整只鸟周围都围绕着如同雾气一样的月荧光。
　　屋里的莱依在床上睡着，那只白色的鸟似乎是在看着睡梦中的莱依，那双眼睛看起来并不像是属于鸟类的眼睛，反而更像是属于人类的双眼。
　　玛琳娜从来没有见过这只鸟，也没有见过与这只鸟相似的其他鸟类出现在圣斯托里缇学院中。
　　这只鸟不是她认知中的任何一种鸟类，她甚至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把眼前的生物称之为“鸟”。
　　它身体周围那如同雾气一样的荧光越来越亮，直到整只鸟都被荧光包裹住，仿佛融化在了月光里。
　　眼前的鸟自身的形态逐渐消失，月光如同水一样流淌，轮廓逐渐清晰。
　　它最后形成了一个由月光组成的人影。
　　那个人影坐在窗台上，依旧在看着睡梦中的莱依。
　　玛琳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鸟”会变成“人”？
　　虽然那个人影并没有显露出具体的容貌，但是从身形上看明显就是一个“人”。
　　如果是其他人告诉她这件事，她一定会觉得那个人的脑子出现了问题。但是现在是她自己亲眼目睹这种事情的发生，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所有认知都因为眼前所见的景象而被推翻。
　　她看向身边的蒂艾，蒂艾的身影僵立在原地，巨大的兜帽遮住了蒂艾的脸，让玛琳娜看不清表情。
　　“你……你看到了吧……”
　　蒂艾不可置信地问玛琳娜。
　　“那只鸟……变成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从蒂艾充满震惊的话语中，玛琳娜知道蒂艾也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既然她们两个人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切，那么也就能够证明，这确实是真的。
　　“鸟”变成了“人”……
　　一只看起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种类的白色的鸟，在月光下变成了一个仿佛是由月光组成的人影。
　　而那个人影，就坐在莱依的窗前。
　　玛琳娜不知道要怎么把眼前所看到的事情向首领汇报，要不是有蒂艾跟自己一起看见了发生过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谁也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眼前未知的事物伴随着危险，比起向首领汇报，她更要先考虑的是要怎么在不引起这个奇怪人影注意的情况下成功离开。
　　然而她忽略了她身边的人。
　　在她还在脑海中演练可能发生的情况的时候，蒂艾却向着与她计划的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
　　蒂艾的目标是那个人影。
　　她想知道那个人影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玛琳娜根本就没想到蒂艾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之后就是一片白色的光覆盖了她眼前的一切。
　　她的记忆也就由此结束。
　　她和蒂艾关于那一晚的记忆全部丢失，而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只可能是那个她们根本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模样的那个人影。

　　莱依看到，玛琳娜的目光逐渐从之前的呆滞变得正常。
　　然而在看清楚现在的状况之后，玛琳娜却并没有对莱依挟持着她的当前状况有任何的反抗，而是说了一句让莱依意想不到的话。
　　“你见过那只白色的鸟。”
　　“什么白色的鸟？”
　　“就是你在比赛中做出来的那只白色的鸟。”
　　“我见没见过那只白色的鸟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见过。”
　　玛琳娜的一句话让莱依呆愣在原地。
　　“我见过那只鸟，在你的窗前。”
　　“我的……窗前……”
　　那不应该只是个梦吗？
　　停在她窗前的那只白色的鸟，不应该只是她的一个梦吗？
　　“你见过他，我知道你见过他。那个人，他是谁？”
　　“那个人……你怎么知道‘那个人’？”
　　“我说了，我见过。我见过那个人，在你的窗前。”
　　玛琳娜笃定的话语让莱依确认对方一定是通过那个能够操纵记忆的机械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会去我的窗前？你们到底隶属于什么组织？谁派你们做这些事情？”
　　“在见到那个‘人’以后，我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
　　玛琳娜并没有回答莱依的问题，而是继续关于那个“人”的话题。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能够操控我的记忆。”
　　“能够改变人记忆的机械，你不就已经制造出来了吗？”
　　“你觉得那个人使用的是某种机械吗？可我不这么想。我不觉得他有使用任何机械……”
　　“难道是魔法？”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人自身的存在就不正常不是吗？”
　　“那个人真的存在吗？”
　　莱依的问题让玛琳娜一时语塞。
　　“你说的那只‘鸟’和那个‘人’都只是存在我的梦里。你说你在我的窗前见过他们，你又怎么确定那不是你的幻觉？”
　　“你有没有莫名失去过记忆？”
　　这一次换玛琳娜的问题让莱依无法回答。
　　她确实失去过记忆。
　　而她失去的那一夜的记忆，正是引发了所有事情的开始。
　　“在见过那只鸟和那个人之后，我失去了见到他的那一夜的记忆。你应该也有过相同的遭遇吧？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段记忆。”
　　虽然是提问，但是莱依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玛琳娜，她确实失去过一段记忆。
　　她的猜测是真的。
　　那只鸟是真的，那个人也是真的。虽然莱依说她见到那只鸟和那个人是在梦境里，但是玛琳娜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见到那个人的那一夜绝对不是梦。
　　也许莱依能够梦到那只鸟和那个人，是因为莱依之前就见过他。
　　玛琳娜觉得自己离“那个人”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事情的关键，果然还是在莱依的身上。
　　“你到底失去了什么时候的记忆？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见过他？”
　　“我……”
　　莱依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玛琳娜，但是玛琳娜又很可能确实是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见过那个人的人。
　　“是你最开始看到的那一段记忆吗？那个深灰色衣服的人？那颗头？”
　　玛琳娜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直觉告诉她，她也许能够探知到足以让艾斯特隆整个机械帝国系统都被推翻的大秘密。
　　然而这段话却提醒了莱依，眼前的人是能够操纵机械窥探到别人记忆的敌人。即使她们可能是这个世上唯二看到那只鸟的人，但她们两个人却还是敌人。
　　她并不记得那一夜带发生了什么，即使看过了自己曾经的记忆，她的记忆还是到那个深灰色的人袭击自己就戛然而止。她知道在那之后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却根本不知道她失去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
　　玛琳娜的话提醒了她，也许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会是跟那只鸟以及那个人有关的事情。
　　而在那段幻境里，她再一次重复了曾经的梦境，看到了那只鸟，还有那个人影。
　　这一次，她看到了之前她没能看到的东西。
　　她看清楚了那个人影对她说的那句话。
　　上一次莱依看到男人的嘴像是在说话一样张合，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只能猜到男人在说话，但是却无法看清楚男人的口型变化，更加无法读懂唇语。
　　但是这一次，她看清楚了男人的口型变化，看懂了他在说什么。
　　他似乎是再说——
　　又见面了。
　　只是莱依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更不知道这个“又见面了”是该从何说起。
　　但是玛琳娜的话提醒了她。
　　多亏了玛琳娜让她重新看到之前的记忆，她才能够知道了她曾经并不清楚的新的线索。
　　朱理安要找的那个凶手，就是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人。
　　但是她不知道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凶手，会不会就是那个由白色的鸟变成的人影。
　　她不知道她应该去问谁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应该去问任何人。
　　这件事情不能够告诉任何人。
　　如果有其他人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人是谁，那么朱理安会不会认为她没有利用价值而对她和莱利下手？
　　而且她也不觉得那个仿佛月光化成的人影会是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凶手，那个人影身上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杀意和恐惧，他看起来温柔而清澈，不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
　　但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说到底，这两个人她其实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说起来她只见过他们的身影，根本没有见过那两个人真正的模样。
　　甚至她根本就没办法确认那个月光下的人影是不是真正的人。
　　她仍然不觉得那只鸟和那个人影是真正存在的东西，她觉得有人在幕后控制着某种机械，制造了某种假象，让睡梦中的她和不知道当时什么状态的玛琳娜都受到了影响。
　　毕竟“鸟”变成“人影”，“人影”对她说话，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
　　只是这些事情应该是她之后再去考虑的事情，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