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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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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祁安卷 第九章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6
覃御莹呆愣原地,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摇摇欲坠。沈之桓痛恨交加,挥掌打向自己,他觉得师父也是被他害惨了。二十几年辛苦养育,悉心教导,自己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回报。
覃御莹忍受不了他自伤自毁,一字一句道:“我是长公主又怎样······你不是说已经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了吗?”
沈之桓像听到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还是自己说过的,怒目道:“我高攀不起!”
“······”
“若不是你蓄意欺骗,师父怎么会招来无妄之灾?你就是个骗子。”
覃御莹垂下头,泪流不止。骗子?难道我是长公主就不是梓贞了吗?难道这些日子的感情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低语道:“我会给真人报仇的······”
正在两人焦灼之际,院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十几个大汉持刀进入院内,李志用排众而出,目光森然,“把这里给我围住,今天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原来,那衙役回去后把覃御莹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池茂。池茂一听才发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那老道士胆大包天拐走长公主,谁知老道士矢口否认还胡言乱语。虽然长公主没有交代清楚抓人回来干什么,但是他只认准一点,那就是如果没仇长公主不可能吩咐抓人。于是盛怒之下就对老道士动了刑。老道士年迈几板子下去就昏倒在地,进气比出气多了。
一心等着升官发财的池茂和李志用听到衙役的话,如遭五雷轰顶。这老道士何止伤了一根汗毛,胳膊腿都不知道折了几处。
株连九族?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飞黄腾达和荣华富贵是怎样变成诛九族的。瞬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邵县这个地方,地处偏远,民风剽悍。李志用这个人在被池茂提拔之前做过几年土匪,性格里就带着一股狠劲。
他当即提议先雇顶小轿把老道士悄摸摸送回去,派两个人把长公主看住。等到夜深人静他带人杀过去,有几个算几个,一锅端了。她长公主要回得了京城才算长公主,而这邵县还是他们说了算。
池茂听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因为不答应也没有一丁点其他的办法了,本就是死路一条为何不搏一搏呢?
沈之桓见到来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警惕道:“你们是谁?”
院内的说话声惊动了荆素然,她走出门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一凛,走到沈之桓身后。
“哼,我是县衙捕头,今天你李爷来送你们上路。”
沈之桓听到就要冲上去拼命,被覃御莹拦住。她目光凌厉看向李志用,“我看你是疯了,叫池茂来见我!”
李志用呵呵一笑,“这恐怕是不能了。咱们位卑言轻但也不是好欺负的。明明是你让我们把老道士抓起来,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抬头看看四周的山,“放心长公主殿下,我会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给你埋了,保证没人能找到。”
沈之桓简直不敢相信,他抓着覃御莹的衣领拉到面前,“是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师父待你不好吗?”
“不是······你听我说,这里边有误会······”覃御莹惊慌失措,一时语无伦次。
“你平时鲜少出门,不是你,县衙的人怎么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你,衙役为什么知道师父在陈府?不是你长公主发话,又有谁能轻易驱使县令?”
覃御莹被沈之桓双眼通红的样子吓到了,声音颤抖,“我只是让池茂拦住真人,并没有让他们动刑······啊!”她说完就被甩到地上。
“你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兴趣来和平民玩这一场感情游戏,她明明随便一句话就能置人于生死。
覃御莹万念俱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昔日就像一场美梦,如今梦要醒了,再也回不去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
她看向院内的持刀大汉,勉强稳住情绪,站起身,对李志用说,“把他们放了,所有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李志用不为所动,“今天亮了刀,我和兄弟们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兄弟们上,今天他们不死,明天死的就是我们。”
他大喝一声,就有一个人提刀向沈之桓冲来。覃御莹闪身挡在沈之桓身前,又被他嫌恶地一把推开。
眼见那衙役高高举起刀,覃御莹大叫一声。突然,一根弩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衙役脖颈,衙役瞬间倒地。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
这时门外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个人,那人利落地翻进院内。走近了人们才看清,是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持剑少年。
“扶风!”覃御莹看清来人,稳住了心神,目光中迸射出寒冷的杀意,“你来的正好!”
名叫扶风的少年是怀宁宫天门一派的高手,是皇帝选出来保护覃御莹的护卫。
少年一点都不耽误,拔剑向这伙人杀去。他剑法凌厉,动作干净利落,招招致命。张志用等人根本无招架之力。
持刀的刽子手转瞬之间便沦为他人的刀下鬼。
李克用见力不能敌,拔腿就跑。扶风不慌不忙拿出腰间□□,一箭射中他的后颈。
危险解除,沈之桓并没有放松下来。他对荆素然说道:“回去收拾东西,我找辆马车。这里不安全了,得带师父离开。”
荆素然点点头,两个人就这样分开行动。独留覃御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之桓找来马车和荆素然小心翼翼把怀谷真人抬上去,简单包了几件衣服驾车就要离开。覃御莹鼓起勇气上前抓住他,“你不能丢下我。”
沈之桓绕过她,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懒得给。
覃御莹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大声喊:“我怀了你的孩子······”可马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现在她正体会着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绝望。沈之桓冷漠的背影比打她骂她还要让她难过。她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身子一软向后倒去,扶风见状上前一步接住她。
然而这时,路上的马车倏地停下,掉头驶回来。
“把她抱上来。”沈之桓对扶风说道。
不知何时他已经恢复平静,眸光中有不同于以往的冷漠。
他们一行人连夜离开邵县,走了几天来到一个偏远的小村子。怀谷真人经历几天奔波病情恶化,不得不停下来养病。
路上沈之桓早请了大夫给二人看病。当听到大夫说覃御莹已经怀胎三个月的时候,荆素然吃了一惊,她看向师兄却见他面无表情地叫大夫开安胎药和师父的伤药。
邵县那边,池茂担惊受怕地在县衙等消息,整夜不见李志用回来,一时大感不妙。
第二天天未亮他就前来查看,当看到院中散落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差点背过气儿去。池茂不得不咬牙开始翻检尸体,可是翻遍了也没有看到长公主。他明白大局已定,自己死期将至。失魂落魄地走回县衙就上吊自尽了。
怀谷真人伤势一直不见好转,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后溘然长逝。荆素然痛哭不止,而沈之桓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覃御莹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低落。沈之桓照顾她的衣食却始终不肯看她一眼和她说一句话。需要传话的时候都是荆素然过来。
她甚至觉得,沈之桓也会注视她,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她不敢想象的仇恨目光。
扶风是想她回皇宫去的,可拗不过她,又不便和他们一起生活,只能在暗中保护。
中午荆素然端来饭菜,对她说道:“还有半个月,产期就到了,大夫说只需静养就好。”
覃御莹点点头,真希望孩子生下来后,沈之桓能对她有所改观。
吃完饭她想进厨房把碗洗了。不知怎么回事前三个月她的肚子不显,后来安顿下来就长得飞快,如今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她挺着腰把碗放进木盆,去水桶里舀水。可是水桶放的更低,就在她屈膝往下蹲的时候,水桶被人拎走了。
沈之桓将半桶水倒进木盆,拎着桶走出门外。
覃御莹的视线追随者沈之桓的面容,她希望能捕捉到一点不一样的情绪,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仍旧是目不斜视,一脸的漠然。
她知道,他是一刻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往日的温柔体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没抛下自己,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擦擦眼泪,心里想一定要把孩子顺利生下来。
生产之期很快来临。覃御莹足疼了一整天,茶饭不进。三人全没有经验,荆素然都有点着急了。
请来的稳婆却是一脸笃定地说:“还没到时候,第一胎且有的消磨呢。”又对覃御莹说道:“夫人,你得吃东西,吃不下也得吃,不然生的时候没力气就麻烦了。”
覃御莹刚经历完一场阵痛,那感觉就像五脏六腑绞在一起转了转。这时候痛感渐渐消退,六神归位。她擦擦头上的汗,听话的拿起一张烧饼放进嘴里嚼起来。
荆素然看看坐在院中的沈之桓,他的脸隐在昏暗的夜色中,整个人沉静如海不知在想什么。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于心不忍,走进屋去。
这时吃了几口饼的覃御莹忽然感觉小腹一紧,熟悉的感觉袭来。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歪在床上。阵阵腹痛袭来,她皱紧眉头大口呼吸。
荆素然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坐到旁边帮她按摩背脊。这还没到生的时候,怎么就这么难受了,那生起来不得要半条命?
“婶子,总这么疼也不行啊?”荆素然对稳婆说道。
稳婆睁大了眼睛,就好像这种问题特别荒谬一样,“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谁不是这么疼过来的?”
说完见他们家也没个老人,就三个小年轻,又觉得此时无知也情有可原,“姑娘你去给她煮点好吞咽的肉粥,让她攒着点劲儿。她这肚子不小,孩子太大也是个事儿。我见过最长的一个疼了三天才开始生。”
“啊?”
荆素然不敢置信,又无可奈何。只能麻利的去厨房煮粥。
幸好到了四更时分,稳婆看过后说差不多了,叫她去床上躺好。
覃御莹被折磨了一天早就没有任何想法了,让干嘛干嘛。荆素然倒是不自觉紧张起来。
“一会让你使劲你就使劲,不让你使劲的时候你就抓紧时间歇会儿。”
覃御莹点点头。
屋子里热闹起来。半个时辰后,沈之桓听到屋内婴儿的啼哭声。
紧接着稳婆道:“哎,还有一个呢,我说肚子这么大呢。夫人再加把劲儿。”
很快稳婆把两个孩子熟练包好,抱到外屋交给沈之桓,“恭喜啊,是龙凤胎,好福气啊。”说完只见这当爹的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不禁纳闷,这怎么还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沈之桓给足酬金送走稳婆,抱着两个孩子向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走去。
这时扶风出现拦在他的面前。
沈之桓抬眸,“如果不让我走,我会杀了她的。”
扶风没有办法,这个男人放在长公主身边就是最大的危险。他走了,长公主才会回宫。
行驶的马车上,荆素然接过一个孩子,有些担忧的问沈之桓:“这样不太好吧?”
沈之桓看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向一旁。
荆素然不解,师兄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师兄目光澄净坦然,然而现在,即使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时沈之桓缓缓说道:“我现在还杀不了她!”
······
覃御莹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来,睁开眼只看到站在一旁的扶风。
“孩子呢?”
饶是一贯冷静坚毅的扶风也犹豫了,他看着虚弱的覃御莹,“······他们走了。”
他们?
覃御莹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心里一片荒凉,甚至没有太过吃惊,她一直在等一个结局,原来这就是结局。
他没有丢下自己只是为了拿走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可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稳婆说是龙凤胎,她甚至没来得及记住孩子的样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她闭上双眼也止不住不断涌出的泪水,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啊。
许久她睁开眼,幽幽说道:“扶风,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