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雅楼》益生达

2、第二章

　　屋外漫天落叶，桂花却越开越旺，桂花香飘荡在整个江南城。金黄色覆盖了大街，秋意袭来秋雨绵绵。雨天易烦躁，花妲正在大厅里打着算盘，皱褶眉头算着八月的开销，陈兰瑄坐在一旁看着就快要睡过去了。
　　算账的伙计昨日请假说得病了，此刻正躺在病房里打着喷嚏。花妲越来越烦躁，眼看陈兰瑄闲到打瞌睡，气的一脚踹到她椅子上，陈兰瑄一个没扶稳倒在了地上“哎呀！”扶了扶摔到的腰杆子，默默从地上爬起来“你干什么啊！你家伙计请假又不是我的错，我坐这陪你就很不错了”
　　“我让你帮我看着有没有算错！你就知道睡觉！”花妲听着更生气，分明眼前这个人那么擅长经商打算盘，就是不帮自己，恨不得提刀砍她。
　　正想着呢，天桥传来声音，二人抬头望去，店里的一个小歌妓着急的跑来：“店……店主，不好了”小歌妓好像被吓到不轻，大口大口喘着气，二人见势跑上楼梯询问，“店…店里来了十几个无赖，拉着我们好几个歌妓，舞妓，说非要她们拉铺，不然就叫店长出来。”
　　青楼的规矩人人都知道，歌妓舞妓卖艺不卖身，花妲听着她说，眉眼间露出一丝怒气。陈兰瑄也皱了皱眉头，花妲拍拍小歌妓的肩膀，示意她别害怕，叮嘱陈兰瑄一会儿出去保护好店里的人，叫上后院的壮汉护院，然后向前院走去。
　　进了天桥大门放慢脚步向下望去就看到了那群人，花妲带着笑意：“几位客官～莫不要坏了规矩，本店小女有的是，这些个都是孩子，还往客官放过她们。”言语间透露不出一丝怒火，但青楼壮汉已然将店内十几人包围起来。这些人都穿着粗布马褂，显然想到了每个青楼都会养着很多壮汉护院，所以带了很多人手，明显是来挑事的，或许是哪个别家青楼雇来的。
　　站在前头的那位见到花妲后流露出一丝惊喜，然后大声朝后面的一人喊道“没认错！就是她！”花妲不经意间微微皱眉，伴随他喊的方向，向外望去。屋外再次走来一人，身穿黑色长褂，看起来十分冷漠，就连周围的气息都压抑起来。
　　迈入门槛抬起眼眸，与花妲对视，眉眼间透露出深深的冰冷。一旁陈兰瑄突然一惊，这是江南城里一位刚来没多久而且少有人知的杀手，名为无赦，他只为有钱人办事，但是身手不凡。陈兰瑄想不通这店里有谁会需要让他动手，唯有一人便是店主，陈兰瑄担心起来。
　　“你就是阿达吧”低沉的嗓音里问出这么一句话，二人都猛的一惊，但花妲还是强用笑容盖过惊讶：“您在说什么呢，阿达这样的传奇人物和我一位小女子有什么关系。”
　　无赦冷眼一笑，掏出飞刀向花妲飞去，花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旁壮汉迅速挡在前面，挥手一挡，飞刀打在护臂上发出声响，然后弹了出去。花妲继续笑言：“公子动刀我可就要报官了”无赦一抬手，刚刚的众人纷纷掏出藏着的匕首，他再一挥手，众人一拥而上，壮汉们也迅速迎战，顿时青楼大厅乱成一团，花妲拍拍陈兰瑄的背小声让她快去报官，陈兰瑄闻言悄悄从后门离开。
　　花妲继而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小□□们都向后院跑去，几位早年就在店里的姑娘则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每个青楼养着的壮汉就是用来确保青楼一切安全，阿达手下的壮汉更是要求更严，训练有素，即使人数不占优势，但也和他们打的不相上下。
　　“官来了！官来了！”不知是谁叫唤了一句，无赦闻言大喊“撤退！”
　　众人纷纷跑出青楼。花妲松了一口气，背后陈兰瑄赶回来，沉重的看了她一眼，花妲心里清楚这一眼什么意思，她已经暴露了。
　　花妲商业性笑容的送走官兵后，招呼伙计收拾大厅，然后回到后院找陈兰瑄商量对策。
　　“这事你还是不要再多参与了”刚踏进大门花妲就对着一楼的那位说“如果我真的暴露了身份，不能再拖累你。” 陈兰瑄听着就转头翻了个白眼，又把头转过来不屑的回答：“你搁这跟我开玩笑呢，咱俩一体的，我给情报你办事，你暴露了我也不远了。”花妲笑了几声，慢慢开口：“看来咱们布的棋不得不用起来了。”
　　花妲和陈兰瑄小时候就认识，花妲练武，陈兰瑄则学医，二人天赋异禀，如今功夫医术不算最强在这南方也排的上号，早几年二人收了四个徒弟，人在江湖没有点心眼怎么生存，二人暗自组了帮派给这四人打理，帮派收的大多都是些被二人和四个徒弟救来的可怜孩子，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被拐走救回来的姑娘，后来学了一身功夫，她们都知道帮主是江湖上的阿达和鸽子，可惜不知道真实身份，就连被救回的人也没能看到阿达的脸。但他们还是对二人和四个徒弟心存感激，甘愿为帮派效力。
　　四个徒弟赐字为婉梅、婉兰、婉竹、婉菊，几人是为数不多知道二位师父身份的人，早早听说红雅楼被闹事，第二日便登门拜访二位。
　　仿佛知道自己徒弟要来，二人在烟星酒楼包厢备好了菜，店里伙计将疑惑的徒弟四人带入包厢就退下了，四人见到二位师父早有准备稍有惊讶，随即都弯下腰来唤了一身师父。
　　陈兰瑄招呼她们都坐下来吃饭，菊看着一桌饭菜留着口水，梅却开口问：“师父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红雅楼闹事的消息是鸽子送信到雅兰帮的，这你都想不到？”
　　梅委屈的撇撇嘴小声反驳“信上没盖香雪兰，我哪知道”
　　陈兰瑄朝梅弹了个脑蹦儿“你是不是傻，这种时候还送香雪兰的信，别人看见不就肯定了阿达身份了吗”梅吃痛的摸摸脑袋，默默吃饭。
　　“这次你们来了也就别回去了，在这住几天吧，上次闹事没下死手，就是为了看看我的态度，之后肯定还会总来，我不能就这么承认身份，只能让你们出手了”花妲严肃的对着徒弟们说，梅兰竹菊朝师父点点头。
　　同日申时，无赦果然又带着人马来闹事，这次不多废话，进门就砸了店里的桌椅，客人都被吓的躲起来，花妲坐在二楼的桌上喝着茶水，天气还未转凉，她穿着一身旗袍手上拿着上等的孔雀羽毛折扇，带着帽子看着楼下低头不语。
　　几人等的不耐烦，大声喊道“阿达！死娘们！给老子出来”，天桥大门传来一声优雅知性的声音
　　“谁呀，在这闹事”众人抬头望去，一位女子扎着高马尾，身穿青绿色短褂衣，身后跟着一位看起来年龄略小的女子。人群中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首先认出二人跑上去对无赦说了些什么，无赦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思索片刻：“二位是阿达的徒弟吧，早就听过你们姐妹四人实力不凡，如今一见可否过几招？”
　　“少废话！”竹从身后掏出一根短棍，从二楼跃起向下落去，空中用力一甩，短棍立刻被甩出，变成一根六尺长枪。另一边人马看见竹动手也纷纷掏起匕首棍棒。很快双方就打在了一起，那个子不高的男人见状害怕的退到一边，看到同样站在角落却不害怕的陈兰瑄，他马上凑过去开口：“姑娘，看到那两个女子了吗？”陈兰瑄听到有人和她说话吓了一跳，转头看到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子一副八卦的嘴脸喋喋不休。
　　“这二人是阿达和她一位神秘线人的徒弟，她们一共四姐妹，赐字梅兰竹菊，这婉梅啊是大师姐生性谨慎，凡事都会思考个不停，跟着阿达学的昆仑象形拳，每次都能思考出对付敌人最适合的拳法，这二师姐婉兰，不知从哪学的医术和轻功，在背地里使阴招，思想极深可不好对付，这三师妹也就是刚刚跳下来那个，高冷美艳长得是真漂亮，一般爱用长枪铁剑的倒是和她师父不是很像。
　　“这个小师妹婉菊，思想单纯可天赋异禀，文武双全，鞭类兵器用的出神入化……”陈兰瑄听着这个矮子不停叨叨自己徒弟，头疼的不行，但又无计可施。
　　另一边竹跳下之后转身挥动长枪向无赦刺去，无赦转身躲开，随即掏出双刀应战。菊在竹之后跳下，从腰间云锦布袋里抽出牧羊鞭。身边壮汉和人马已经动起手来，竹上前上下挥枪被无赦一一躲开，而双刀不停对竹挥去，竹一人费劲全力躲开刀子，退回原位。
　　菊即刻挥鞭想缠住无赦的刀，同时竹向前冲去长枪挥在身前，无赦向空中跃起，向前翻转落在竹菊当中立刻挥刀砍向前面，菊向后弯腰躲过刀子，起身向后迈，拉开距离，鞭子只有在远程才有优势，无赦明显知道这一点，又向菊砍去，竹也转过身一记扫堂腿，无赦微微一转头反应过来向左边翻过。
　　此时二人又站在一起，无赦过了几招就感觉出来二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不知原因，但他也没有下狠手，毕竟雇主只是让他来闹闹事。于是无赦冷笑一声开口大声说到：“差不多了！撤退！”然后转身对着二楼阿达冷言，“明日再见。”无赦与众人转身离开，无赦早就发现阿达就在二楼，但他也真的想和竹菊过过招才没有冲去二楼。阿达起身笑看着门外，屋内伙计再次开始收拾大厅，竹菊收起武器，在一楼向阿达唤了一声师父就退下了。
　　就这样，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阿达不愿承认身份垂死挣扎，另外一边找茬的人也是基本上每日都来，生意做不下去，阿达是青楼女老板之事也很快传开，花妲倒是不怕闹事，可这生意不好让她这财迷发了愁。
　　两条街外，辰帮内，黑褂先生依旧下着棋，喝着茶，“来信了，说是红雅楼对面烟星酒楼的老板陈兰瑄。”一位下人拱手弯腰小心翼翼的说着，黑褂先生当即笑了笑，一挥手淡淡说了一声行动，屋外，一批白褂人马又向青楼跑去。
　　花妲再次见到他们笑脸上带着心中止不住的烦躁，可这次与以往不同，他们先为开口：“花老板，总这么闹着也不行，可否借一步说话”花妲微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下楼交谈，站在前面的头头揽过花妲，小声刚想开口，花妲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抓的差点站不稳，心里烦躁，一巴掌推开那个头头的脸，头头愣了一下也发觉不太合适，松开了手既而开口：“我们辰帮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辰帮不服你，一直不服，凭什么你就是江湖第一，现下只要你一人与我们去城外荒地打一架，不论输赢我们都不再来惹事了，并且绝不暴露你身份你看如何”
　　“我同意了”花妲毫无犹豫，虽然此时有些蹊跷，但是没什么比生意亏钱更难受了，更何况她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知道辰帮的实力，并且她还留了后手，丝毫不担心。那个头头暗自笑笑，对着众人宣布，“花老板和我们走一趟，马上回来”与此同时花妲给四个徒弟使了使眼色，四人会意微微点头。
　　城外，众人将阿达包围起来，阿达也换上一身短褂方便行动，城门处四个徒弟偷偷藏着，打算找时机支援，梅看着为数不多的辰帮人马，感到疑惑，师父一人对付这些个喽喽绰绰有余，但辰帮来这么多天，要是就为了这一次，怎么还只派了些虾兵蟹将，这是有多瞧不起师父。
　　阿达同样感到疑惑，但还没开口想问，众人便举着刀一涌而上，阿达处在包围圈内，无奈叹气随即原地蹲下旋转掷出飞镖，眼前一片哗然声后接连倒地，接着向前冲去踩着一个还未倒地之人的身躯，向上突破一记空翻，再次掷出飞镖，落地后已经掏出两把子午鸳鸯钺，以短克长是鸳鸯钺的优点，辰帮人马不停落刀，但都被阿达轻松扣住，然后一脚踹开，还未落刀者被自己人撞飞出去，倒在地上疼的站不起来。
　　很快十几人被全部打倒，阿达没有下死手，都给他们留了一条命，毕竟也只是小小的一场比试，比起暴露身份要迎来的仇家报复，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她总感觉辰帮就派这些个人是在侮辱她。收好武器她对地上几人扔了一个瓶子“飞镖有毒，这是解药，口服一粒睡一觉就好了”说着笑着离开了，徒弟们在确定师父不会打输之后，便从探着头观察变成了吃着零嘴看戏，现在看着师父走来纷纷跑上去迎接师父。
　　几人慢慢游回红雅楼，刚走到酒楼前面，花妲看见陈兰瑄房间的窗户半开着，上面挂着香雪兰，花妲大惊，“不好！调虎离山！”徒弟随着师父的方向看去，望见窗户也很快反应过来，几人立刻冲上酒楼撞开房间，桌边陈兰瑄倒地不起，右手边杯子碎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还伴有淡淡的刺鼻味。
　　花妲和陈兰瑄的房间为了隐藏身份从不让下人进入，陈兰瑄应该是发现自己开始感到头晕才在窗上挂着香雪兰做暗号。花妲立刻冲到陈兰瑄面前唤她，无果。徒弟们也已然冲进来，婉兰见状，立刻蹲下查看，翻看瞳孔，把了把脉，微微皱眉，“中毒？师父百毒不侵怎么会中毒？”。
　　“快找郎中！”花妲立刻招呼一旁惊慌赶来的下人，“师父师姐师妹先出去，这液体气味不知道会不会有害。”兰努力保持冷静的开口。
　　“我留下没事”花妲回答。从小学医的陈兰瑄和她带出来的婉兰打小就天天泡药酒试毒，从来都是百毒不侵，这次陈兰瑄竟然会被毒倒，看来下毒的人早就做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