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佩奇酱

5、看不上你

　　到宿舍，孙晴晴问她填好表格没。

　　“帮唱已经确定了，歌曲我今晚想好再填，争取明天发你。”

　　孙晴晴点头，追问了句，“帮唱谁啊。”

　　李烟没打算藏着，“靳司郁。”

　　？？？

　　她们宿舍有个女生大二休学去部队当兵了，现在还没有新室友进来，目前连她在内只有三个人。

　　李烟想再加一个人，这躁动的起哄声会让整层楼听到。

　　孙晴晴不敢相信，“什么靳，什么司，什么郁？是我想的那个靳司郁？”

　　她慢条斯理坐到桌前，开始挑选歌曲，应声，“音院的那个。”

　　“卧槽！你俩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云诗知道她兼职的事，眼下孙晴晴狂热粉丝，万一打听人家的住址，不好收场，“那个啊，靳司郁去烟烟家店里吃饭，然后就认识了。”

　　孙晴晴半信半疑，光认识就能答应帮唱了，那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她猛地攀上李烟的肩，“你开个班吧，我跪着听。”

　　“...”

　　深夜，孙晴晴闹腾够了，终于睡下。

　　李烟把排练时间发给他。

　　十分钟后，屏幕亮起，靳司郁回了个好。

　　她指尖往上划了划，看着聊天记录忍不住笑。

　　少女时代的喜欢总是这样容易满足。

　　就像一场失火，怀着一腔孤勇即使满身灼烧也要冲出去。

　　可惜后来她在火光中迷路，原地驻足，而他隔岸观火。

　　朋友问她，遗憾吗。

　　怎么会呢，人生这道选择题，怎么选都会遗憾。

　　她宁愿在水中捞月，也不愿放任错过。

　　-

　　周日她去陪牧子上课，靳司郁不在。

　　打听了才得知DVIS店庆，最近很忙。

　　周四下午，她提前去音乐教室，孙晴晴偏要跟着，可惜没几分钟被部门叫去开会。

　　李烟一个人玩了会吉他，自学没多久，断断续续，总是弹错。

　　冬天下午，阳光一照，总容易犯困，她就这样抱着吉他，掌心撑着脑袋打瞌睡。

　　她梦见了好多年前，在医院里，好多警察，好多医生，同情，怜悯，哭声，一幕幕在眼前染开。

　　她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很难受，像是银针插进心脏，提醒自己，到底失去的是什么。

　　下一秒，快磕到桌面的脸颊被一道干燥温热的掌心托起。

　　这不是梦，李烟睁眼，发现靳司郁正坐在身边。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湿润，笑道，“你来啦。”

　　靳司郁看她几秒，嗯了声，抬手拿过她怀里的吉他，“好久没碰了。”

　　李烟没说话，看着男人拨了几下琴弦，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微凸的淡青色脉络一路往手腕蔓延。

　　“会双人吉他么。”他问。

　　“不太会，你试过？”

　　靳司郁调整好弦纽，“没有，第一次给你了。”

　　这人...说话总让人浮想联翩的。

　　光线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进教室，成了点点金色光斑。

　　俩人挨着坐，肩膀靠在一起，他指腹在琴颈处按压，而她垂着头拨琴弦，清晰的乐声传来。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李烟眼睛一亮，猛地抬头看他，再冲动一点，就能撞到鼻尖。

　　可她却忘记退开距离，而靳司郁也没有。

　　他垂眼，瞳孔很黑，眸光下移，似乎扫过她的眉眼和唇瓣，忽然隐上笑意，“看什么？”

　　“我看了吗？”

　　“脸红了。”

　　李烟下意识摸脸，有些烫，心虚移开视线，靳司郁眉目松散，没什么心情再逗她。

　　排练没多久，中途他出去接电话。

　　回来脸色不太好，靠着椅背，视线一瞥，目光沉沉看着正背歌词的姑娘。

　　“妹妹，帮我个忙？”

　　“...”

　　这么快就要还人情了？

　　李烟跟着他去了商场，捂着心口从试衣间出来，她第一次穿晚礼服，还是这样御姐风。

　　黑色修身一字肩长裙将女孩腰线勾搭的一览无余，旁边柜台小姐眼前一亮，“这是我们今年春季定制款，直接把身材优势露出来，穿着简直仙女啊，你老公觉得呢？”

　　她心头一跳，“他不是...”

　　靳司郁抬眼，“就这件吧。”

　　“...”

　　李烟这才注意到，男人换了西装，身形修长肩线落拓，眉骨硬朗，气质清寂疏冷。

　　一张渣男脸，看着就感觉会把人玩死。

　　直到步入宴会现场，心还不上不下吊在那，原本在各自攀谈的男男女女纷纷扭头看过来。

　　有好奇，有不屑。

　　李烟紧张的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口，“我要做什么。”

　　靳司郁慢条斯理抿了口鸡尾酒，迎着旁人探究视线，低声，“当做看戏，站着就行。”

　　“...”这么简单？李烟知道这是富二代的聚会，还带点‘相亲’的意思，是韩慧逼着他来的。

　　而靳司郁之所以带着她，不过是怕麻烦，毕竟不远处几个女生目光虎视眈眈的。

　　“和我分了，这就是你新交的女朋友？”乔柔妆容精致，骨架很小，目光不善的来回审视她。

　　没等靳司郁开口，唐宋过来喊了声嫂子，身后江越直接气疯了。

　　乔柔一开始不信，靳司郁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谈恋爱，听到唐宋这称呼，再不甘也认了李烟的身份，气的直接走了。

　　唐宋感叹自己的救场及时，与靳司郁碰了杯，“你答应你妈来这，她确定说以后不会干涉你做风投？”

　　男人目光平静，拿了杯度数低的果酒递给李烟，“信她一回。”

　　随着他的动作，唐宋笑了，“靳哥，兄弟几个这次投了不少钱啊，万一怎么样，你得养我。”

　　靳司郁勾唇，“行啊，禁忌的还是刺激的？”

　　“...”唐宋骚不过他，目光落在对面安静的姑娘身上，“我看你俩挺般配的，不如...”

　　“哥！你抢我女神！”江越从他们一进场就看到了，虽然不是真的，但还是嫉妒，声音也大了，引人侧目。

　　话题在她身上，李烟看了眼江越，手机上聊过天，她回的不及时也敷衍，拒绝意思明显，现在听这么一说，有点尴尬。

　　靳司郁没被影响，淡淡斜他一眼，“声音再大点，老子抢给你看。”

　　“...”当她不存在是吧，李烟赌气轻拍了下靳司郁的肩膀，撒娇似的。

　　而靳司郁不但没皱眉，还回她一个散漫的笑。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小情侣打闹，甜的要命。

　　-

　　没等到结束他们便离开，宴会门口没什么人，天色昏暗下雨了。

　　车在停车场，走过去也得五分钟，李烟穿的高跟鞋，犹豫着要不要进入雨中。

　　靳司郁撑开伞，见她不动，“怎么了？”

　　她指了指鞋，“很贵，脚还会湿。”

　　“...”女人是真事多，靳司郁没办法发了条信息给代驾到门口来接。

　　“可以到对面那个路口，我们过去。”

　　“你怎么过去。”

　　还能怎么过去，李烟抬眸，期待的看着他。

　　“...”

　　可能吗，靳司郁心里冷嗤，垂眸，女孩瞳仁透亮，涂了口红，脸颊白的发光，他啧了声移开视线，喉结不着痕迹滚了滚，“可以，但有条件。”

　　又谈条件！李烟不乐意了，而后手里被塞了伞。

　　“逗你的。”

　　原本沉下去的心思又涌了上来，看着他理了理衣服，作势下蹲，李烟笑着开了句玩笑，“我这样像不像女总裁？”

　　靳司郁闻声看她连衣裙，外面披着件黑大衣的模样，“像女流氓。”

　　李烟习惯这人冷嘲热讽，索性不理他，车已经停在马路对面，直到被背着走入雨中，她还有点晃神。

　　心跳压着他的后背，头靠男人的脖颈，几乎感受着他每走一步的呼吸，“靳司郁，我重吗？”

　　“还好。”他答。

　　声线伴随着雨声，低沉沙哑。

　　“你背过女孩子吗？”

　　“没有。”

　　“怪不得，其实我挺重的，姑姑说我是猪。”

　　“嗯。”

　　“嗯！？我是猪？”

　　“不是，你是我供的祖宗。”

　　好凶啊，听着却不让人恼火。

　　李烟不说话了，身体悄悄放松下来，呼吸洒落在他的脖颈。

　　她垂着眼，神差鬼使的慢慢靠近。

　　空气潮湿，雨丝不断，万声入耳。

　　夜风婆娑，连余光外连绵的霓虹也变的朦胧，宛如漂浮半空。

　　就快碰到了，心跳一下一下加快。

　　下一瞬，靳司郁停下脚步，李烟动作也一僵，唇峰已经贴着他的皮肤。

　　“今晚不想回去了？”

　　“...”她局促的离开，目光躲闪，“我又不是故意的。”

　　靳司郁没应，到车里脱下外套，眉眼情绪不明，烦躁的扯开领带，嗓子干涩，想抽烟。

　　雨水打在车窗上发出闷响，李烟身上的温度渐渐回笼。

　　暗自感叹刚刚真是昏了头，安静片刻，她问，“你做风投，酒吧兼顾的过来嘛？”

　　靳司郁看着窗外，领带凌乱的挂在脖子上，慵懒又邪气，“会交接给其他股东。”

　　李烟哦了声，扬眉，玩笑道，“我以后想做室内艺术画设计师，靳老板认识的人多，可要照顾我一点。”

　　人之间是平等的，在爱情中也是，她虽然刚开始有点怕，但始终不卑不亢。

　　她有自己的人生，靳司郁也有自己的人生，喜欢不过是桥梁，因为这一点，她才能大胆的表达自己。

　　语调带着俏皮以及坦荡，靳司郁侧头忍不住牵唇，目光扫过她大衣没遮住的腿，将手里外套扔过去，“我有什么好处。”

　　李烟想了下，“给你提成？”说完发现，人家可能不需要这点提成。

　　“那往后像刚刚这种相亲局，我再帮你一次？”

　　靳司郁彻底笑了，视线重新回到窗外。

　　“再说。”

　　二十多岁的年纪尚且无法窥见不可知的命运。

　　创业，压力，低谷，荣耀，世间万物变换不断。

　　可他的后半生，唯独一样东西没变。

　　---一生，只钟情于一人。

　　5

　　之后他们又排练了两次，刚打算关灯走人，手机弹出消息，是江越约她看电影。

　　李烟想直接拒绝掉，抬眸处男人站在走廊边打电话，不知说道什么他笑了下。

　　大概是今天天气很好，她又起了心思，打字回，【靳司郁也在】

　　江越是犹豫的，但只要能见到女神，咬咬牙回复说一起来。

　　靳司郁挂断电话走近，见她站在原地发呆，“还有事？”

　　李烟抿唇，“江越请我们看电影。”

　　突然感觉有点心虚，还有点愧疚，对江越的。

　　靳司郁语气懒懒的，“那我岂不是电灯泡了？”

　　即使听出他在开玩笑，李烟直接摇头，“不是啊，就刚好一起。”

　　靳司郁似乎听笑了，“刚好是什么意思？”

　　傍晚余晖下他眼眸更是清澈，李烟被盯的心乱如麻，眼神躲闪，好像下一秒就被看透心思，胡乱拍了下他的手臂，还不太敢用力，“去不去？快...来不及了。”

　　“去呗，打老子干什么。”

　　“...”

　　-

　　电影院门口，江越早就在那等了，刻意避开靳司郁的视线，站到李烟身边，不停找话题，最后还是靳司郁去买的电影票。

　　江越看着他哥手里的电影票，摸了摸后脑，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姐姐，说好我请的。”

　　不等李烟开口，靳司郁扫了他一眼，“找个和尚庙待着，就这样还追人。”

　　江越想反驳，又为了维持形象，吃下这闷亏。

　　是部爱情片，电影没过半，男人调整了坐姿，眼皮耷拉着，听着配乐直接睡着了。

　　光影划过，斑驳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暗，也沉。

　　不知怎地李烟情绪低落下去，试探再试探，靳司郁似乎在有意撮合。

　　明明她要的不是这样。

　　江越时不时凑过来说两句话，突然，她肩膀一沉。

　　靳司郁头靠在上面，很轻，神差鬼使的，她挪动膝盖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膝盖，直到相碰，她的心却像是被灼烧一寸。

　　男人坐的偏往下，从后面的角度才能看到两人相偎在一起背影。

　　电影进入尾声，周围很黑，江越没发现异常，跟她讨论了下剧情，李烟都没怎么看电影，对方说什么她都点头。

　　大概到播放片尾曲，有人起身准备离开，传来窸窣声，靳司郁才醒来。

　　场灯还没亮，他摸了瞬酸痛的脖子，从她的肩膀移开，皱眉还没从困意中缓过来。

　　李烟大脑有些空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听说有彩蛋。”

　　靳司郁点头，低声，“怎么不喊醒我。”

　　两人都没提刚刚的一幕，李烟猜测，靳司郁似乎把她当朋友了，也算是安慰。

　　江越弯身插嘴，好像这才发现，“哥你竟然在睡觉？我和姐姐看的可认真了。”

　　“...”

　　回去路上，依然是江越话比较多，直到学校门口，看着女神远走的背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哥，女神好像对我没那意思。”

　　靳司郁顺着视线抬眼，情绪不明，“嗯，看不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