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正晴朗》颜让

6、【六】中考前奏

　　也许真是滕明朗这种学霸的祝福起了作用，在初二和初三的时候，程西南的数学越来越好，虽然无法和滕明朗还有宋普普这种数学大神相比，但是也绝对算得上优异，可是她依旧一直在二考场，因为物理对于她来说，又成为了新的世界难题。
　　2014年的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为了能争夺生源，一中内部准备先进行一场“小中考”，前六十名可以直升高中部，并且可以不再参加中考。
　　说是选拔考试，其实也就是一场年级考试，前六十名和平时的六十名没有什么差别，所以能不能考上也是基本确定的。
　　程西南正坐在座位，撑着脸发呆犯愁，她的名次一直在六十名左右，虽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考东川中学，可是有一个保底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如果连一中直升都考不上，东川中学就是悬之又悬的。
　　为了考一定的化学知识，考试定在四月底，还有一个多月准备。
　　程西南在脑子里盘旋着，自己的语文英语很好，数学进步以后，也算是小小的优势，化学刚刚开始学习，自己在暑假的时候也预习了一大部分内容，现在最棘手的就是物理，只要物理考好，自己进前六十名是没有问题的。
　　其实也不光是为了这次小中考，也是为了六月的东川中学自招考试。
　　暑假的时候，程西南就早早找了学姐问有关东川中学自招的事情。
　　学姐叫温歌，是程爸朋友的女儿，去年通过自招进的东川中学，刚刚上高一。
　　她从温歌的手里继承了自找的一些试题和教辅，也知道了东川的自招，不考语文，只考英语还有数理化。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西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不是去除了一个最高分，保留了一个最低分吗？
　　“没关系的，其实考点不多，你把初中知识都掌握好，再把我给你的教辅和题目做一做，考进去是没有问题的。”温歌当时这样安慰她。
　　哎，这下就是打两场战役，程西南趴在了桌子上。
　　宋普普当然知道程西南在烦什么，她们暑假常在一起学习，可是她的物理也不算很好，勉强过得去，这下她才懂了为什么物理老师在第一节课的时候说：“数学好的物理不一定好，但是物理好的数学一定不错。”
　　当时她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可后来被狠狠打了脸。
　　不过，好在她的数学极好，所以瑕不掩瑜，还是能在稳稳排在年级前二十名。
　　“要不，我们去求滕明朗大神给我们开点小灶吧。”宋普普提议。
　　程西南从桌子上反弹起来，转过身去看着宋普普：“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可是，他没有哪个时间吧，再说了，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他也考东川，带上我们一起的话，他也算有几个狗腿子，虽然吧，他好像并不需要。”说着说着，宋普普也没了底气。
　　“他也要考东川？”程西南对这个消息有点惊讶。
　　不过想想，人家那个成绩，难道还留在这里不成？东川有奥赛班，他会有更好的发展，到时候，Top1的大学不是随便读吗？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能预见他们后面人生的坦途和光茫，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做太阳的。而程西南深知，自己要很努力地挣扎向前，才能勉强做一颗小星星，还是不怎么亮的那种。
　　可是那又怎样？只要在前进，我也能有自己的光茫。程西南总这样想。

　　经过程西南和宋普普的公平竞争——石头剪刀布后，程西南很荣幸地被任命为去求滕明朗辅导她们物理的人。
　　大课间的时间比较长，一中最近的操场在修葺，所以大课间是完全自由活动的，程西南决定上去找他，为此，整整一节语文课，她只是看见徐老师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终于下课，走在楼梯上，程西南默默念着宋普普为她准备好的说辞：“嗯，为了我们以后能顺利继续当校友，你能有两个狗腿子，你辅导我们物理吧，我们会给你好处的······”
　　程西南实在念不下去了，狗腿子，什么鬼？好处？滕明朗那种少爷，会稀罕什么好处？决定放弃宋普普准备的稿子后，程西南硬着头皮走到了一班教室门口。
　　她先是假装路过，余光瞟见滕明朗正坐在座位上，在和周围的男生聊天。
　　怎么叫他出来呢？
　　直接叫他？当然不行，虽然是初中生，可是程西南深知这一叫的八卦风波。
　　从厕所洗了一个手后，程西南打算先下楼回去，放学再讲也来得及。
　　程西南从1班又路过的时候，被眼尖的王宇恒看见，他倒是在教室里就冲着程西南挥了手，还拉着滕明朗一起走了出来。
　　“程西南，你怎么来三楼了?上厕所？我们三楼厕所要香一些吗？”王宇恒一副欠打的嘴脸，笑嘻嘻地冲程西南说。
　　程西南冲他皮笑肉不笑：“是呀是呀，顺便来看看你们可以吗？”
　　滕明朗被两人逗笑，拍拍王宇恒：“我记得老班让你大课间去抱数学作业来着，课代表。”
　　“哎呀，差点忘了，他非骂我不成。”王宇恒一溜烟跑走了。
　　程西南看着滕明朗，早说晚说，都要说，一咬牙：“其实，我是上来想和你说点事的。”
　　“你说。”一身蓝色校服穿在滕明朗身上，干净清澈。
　　程西南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咬牙一口气说：“就是我和普普想拜托你帮我们补习一下物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说完这话，程西南一阵轻松，扑闪着眼睛等滕明朗的回答。
　　滕明朗看她的样子，一下子笑出了声：“就这事吗？好啊，没问题,你们想什么时候？”
　　程西南没想到滕明朗这么爽快，刚刚准备的一些套话倒是显得好笑。
　　“好，那我回去给普普说一下，然后我们再商量。”程西南冲着滕明朗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滕明朗看见程西南的小梨涡，晃了一下神，定定地点点头。

　　补习定在了放学后，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这里，有程西南最喜欢吃的冰淇淋华夫饼，每次来，他们都会点上咖啡和点心，算作晚饭，滕明朗作为富二代，说请她们，但是，程西南和宋普普却一致拒绝，她们说一定要让她两负责结账，算作微弱的补课费用。
　　两人态度坚决，滕明朗只得笑着接受，滕明朗并不吃甜点，只每次要一杯美式，宋普普和程西南却是一盘又一盘点心下肚。
　　本来程西南说为了不太麻烦滕明朗，每周补习一次就够了，但是滕明朗却认为，考试在即，只有抓紧一点，才能有明显效果。
　　既然老师都发话了，程西南就很开心接受了这个安排，毕竟，时间不多了。
　　“放心，我一定让你们两都考上东川。”
　　少年的话简单坚定，让程西南有些焦虑的心平定了不少。
　　考上东川，这是程西南三年前的梦想，其实对于小升初的失败，她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一中也未尝不好，在这里，她遇到好朋友，过了很开心的三年，现在，大家又都想去同一所高中，虽然要离开家，但是前路似乎没有那么看不清。
　　以前，程西南一直认为，滕明朗是天赋型选手，初一到现在的考试中，他每次都是遥遥领先，可是在每天的物理补习中，程西南也明白了，为什么老说成功时百分之九十九努力加百分之一天赋，滕明朗很聪明不假，可是，他绝对足够努力，甚至是超乎了常人的努力，他的物理解题思路，不仅是清晰明了，有时候甚至比老师教的还简洁。
　　滕明朗把知识点给她们梳理了一次，甚至还给她们出了一些专题卷，他的努力，也让程西南觉得一定不能让他失望，自己一定要好好学物理。
　　每晚回去，程西南完成了所有的作业后，还会学到很晚，程家父母看到女儿这么认真，很感动。
　　“这次，南南应该可以如愿上她想去的学校吧。”程爸感叹道。
　　“当然，女儿这么努力，一定可以的。”程妈轻声说。

　　一个多月的补习是有效果的，在滕明朗的帮助下，程西南和宋普普的物理思路慢慢打开，物理学习提升了不少，在满分一百的小考中，程西南甚至好几次能上九十。
　　四月底的考试如约而至，程西南很有信心地参加了考试，每一场考试，她都很镇定，物理成绩的提高，让她相信自己能稳稳地进前六十名，所以做其他科目的题目时，她也多了几分从容。
　　考物理的时候，她拿着卷子有些感慨，一个多月的努力，今天就来看看效果吧。
　　考场上安静得只听得见翻卷子和落笔的沙沙声，程西南呼了一口气，提笔开做，每一道题，她都格外认真。
　　卷子上书写的不仅仅是对未来的向往，还有一份不让他失望的心情。

　　小中考结束后，一中恢复了平时的样貌，虽然每个班都在进行着自己学习，但还是有一种紧张的氛围笼罩着。
　　二班里面，黄艺霖正和几个同学在嘀嘀咕咕快出来的成绩。
　　其实这个场景是很常见的，至少在初中的几年，每一次的考试结束，黄艺霖都能和汤思琪、罗羽晨她们两个讨论计算分数，她们三个是班上公认的SHE组合，因为三人的英文名开头而得名，三个人的信息来源是最快的，以她们为中心，再带上几个格外在意成绩的同学一起，形成二班最独特的“讨论成绩小分队”。
　　这一次，让程西南惊讶的是，一向不爱说话的黄岩，都加入了他们，他不爱说话，但是却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推推自己厚厚的眼镜，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虽然未来还要经历很多考试，但是这毕竟是初三，这次的小中考，也算是一个机会吧，程西南想着，心里也希望自己能先取得高中入场券。

　　成绩出来只用了一天，这一次，成绩是由班主任宣布的。
　　英语课还有五分钟下课的时候，徐老师站在二班的讲台上，台下面几十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虽然已经从教二十多年，但在宣布这种升学相关的事情时，徐萍还是会有点紧张。
　　“我来宣布一下我们班进年级前六十的同学，其他的你们下来自己看。”徐萍推了推眼睛，清了一下嗓子，长年的教学让她一直有咽炎，“宋普普、汤思琪、刘子枫、程西南、陈家安、黄岩、黄艺霖，好了，就是这几位同学，通过了直升，其他同学不用灰心，后面的中考，也算减少了一些竞争，下课了。”
　　程西南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长舒一口气，终于，算是进步了，听着刚刚的排名，自己应该进了前五十名，甚至还更靠前。
　　程西南望向窗外，四月底快五月，天气渐渐有些热气，庭院的树长得越发粗壮茂盛，绿油油的叶子轻轻摇曳着，天气很好。

　　想着应该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滕明朗，程西南起身准备上楼，走到楼梯口，却是刚好碰到下楼的滕明朗，他前面走着的，是一班的班主任刘劲松，因为很黑的缘故，一班的孩子都在私下叫他“刘包公”。
　　此刻，刘包公一脸严肃，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看起来十分阴郁恐怖。
　　程西南不明所以，但也感觉这个时候不方便和滕明朗说话，她站在那里不动，滕明朗却是冲她眨眨眼，还笑了一下。
　　看着滕明朗跟着走远，没有进办公室，却是往教务处走过去了，程西南正惊讶又疑惑，却被人拍了拍背，转身一看，是王宇恒。
　　“你知道，咱们朗哥是怎么被逮到教务办公室了吗？”王宇恒站到程西南旁边，抄起手感叹。
　　程西南被他故弄玄虚的样子整得不耐烦，没说话，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王宇恒自知没趣，接着说：“这次小中考，我们年级第一名不是滕明朗。”
　　程西南猛地转过头，抓着王宇恒胳膊：“什么？不是第一名？”
　　难道是因为给自己还有普普补课影响了他的学习？程西南突然很愧疚。
　　王宇恒拍拍她抓紧的手：“姐，放了，痛哈，我给你解释。”
　　程西南回过神，松开手，王宇恒叹了口气：“朗哥，不仅不是第一名，他考了全年级最后一名，因为，他所有的卷子，都是白卷，这不，教导主任知道了，让包公带他过去呢，我可听说，一中高中部特别想招滕明朗，这次考试后，本来就想让他直接先过去读着，后面再劝他别去东川了。”
　　预备铃打响，王宇恒转身上楼，还拉着声音说：“都是升学率在作祟啊。”
　　白卷？为了去东川他居然交了白卷？
　　虽然一中不如东川，可是一高好歹是个国重，滕明朗说放弃就放弃了？
　　站在楼梯口，程西南又望向教务处办公室的方向，突然觉得未来好像来得更快了，她一心想着的是保底，但是滕明朗却能一心一意地朝着他想去的地方努力，他从来没想过留在G城，留在一中，他说的是，他一定让她们都考上东川。
　　那我也要去东川，一定要，不是尽力，是竭尽全力。
　　程西南暗暗攥紧了手，伴着上课铃，跑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