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任性却不可能所以世界毁灭吧》穆水轩

52、星辰永恒6

　　出去之后的「灿星」比想象中更加活泼，她到处逛来逛去，在商场里对着当红明星的海报直犯花痴。“我在手机上见过他，好帅……”
　　“说起来，他最近在附近开演唱会。”「荔枝酸梅茶」低声道。
　　一听到自己的偶像就在附近，「灿星」整个人就像容光焕发了一般，高兴不已。“真的？！那我可要去看看！”
　　「蓝莓土豆派」一直紧锁眉头，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灿星」当前的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就像之前她不确定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站起来，「蓝莓土豆派」也有类似的顾虑。
　　后来几人玩起双人小游戏，男大和刘沛那边打得热火朝天，按键的敲击声此起彼伏，宛如一场紧张的生死决战。而这边女孩子们的战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凝滞。「蓝莓土豆派」紧盯着屏幕，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灿星」的手在剧烈颤抖，屏幕上属于她的游戏小人，总是在发起攻击的指令后陷入僵滞，往前哆嗦两步，便久久不动。
　　「蓝莓土豆派」其实早有胜算：只需操纵角色稍稍后退，找准对方的攻击间隔，在恰当的时机出拳、闪避，就能轻松将「灿星」的角色击倒。
　　可看着「灿星」强撑着笑意、指尖却止不住发抖的模样，她实在狠不下心。那份藏在鲜活表象下的脆弱，让所有预判好的动作，都成了不忍落下的重负。
　　她轻轻推着面前的小人向着「灿星」的方向移动，认真的打出一举伤害。对面的人早就不动了，只是承受着，任由攻击雨点一般的落在自己身上。
　　不出预料的，「灿星」掌握的游戏小人落败。她看上去倒没有特别的难过，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了一句我输了，然后就低头玩着手机。
　　翻查某人的生平时，「灿星」意外发现他留存于世的作品竟只剩一部片子。那片子的宣发物料与简介满是陈旧晦涩的痕迹，即便已沉寂三四年，也不该落魄到这般地步，反倒像在刻意抹去什么，隐晦地遮蔽着创作者的存在。
　　一丝异样掠过心头，她随手点开了他的百科词条——“温晨锐，2x00年-2x26年，天铭经纪所属艺人，导演。”
　　信息无误，可生卒年份像根针猝不及防刺过来：他早就不在了？那不久前，她明明在电视机上见过的那个鲜活身影，又是谁？
　　指尖微颤着打开万年历，屏幕上“2x50年”的数字刺眼得很。
　　「灿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细碎的崩溃感顺着脊椎爬上来，攥得她呼吸都发紧。
　　再往下刷，词条下方的新闻依旧是给了她一阵小小的冲击。“??花样奶奶??开播！最能抵御住时间洪流的居然是她？”
　　照片里是老熟人与旁人比美的画面。那位女星比温晨锐年长几岁，如今仍在娱乐圈活跃。不得不说确实有些能耐——即便温晨锐手握情丝，她也敢顶住压力果断离婚。
　　宣绿曾疑心她身上是否也藏着一根情丝，可情丝捕捉装置一次只能锁定一根，终究无法窥探她的情况。
　　不过是在那边稍稍延长了取走情丝后的留存时间，没想到温家的追踪来得如此之快。那种一击毙命的窒息感，宣绿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这么说，那她刚刚看到的人是温晨锐的孩子吗？「灿星」继续往下搜索，刚搜出一个温迪，手机就被「蓝莓土豆派」抢走了。
　　“哎，还我手机！”她试图站起来，却没能成功，只是坐在椅子上高举双手，尤其是在看见「蓝莓土豆派」用严肃的目光看着自己后，「灿星」立刻顺势卖萌，用委屈表达了自己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有关温晨锐的更多消息。
　　“你现在应该回去了。”「蓝莓土豆派」就像一个严厉的大姐姐，面对「灿星」的撒娇，她显得有点过于冷漠了些。
　　眼见撒娇的功力日渐消退，「灿星」也只好歇了去要手机的功夫，她实在是站不起来，纵使不必拿着手机一心二用，也无法做到不使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蓝莓土豆派」还是过来搭了把手，她才搀扶「灿星」走了两步，旁边刘沛直接插手过来道：“我来。”
　　他直接将「灿星」公主抱了起来，那一刻，男大「香辣何首乌」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至于「灿星」，在被抱起的瞬间她有些短暂的晕厥，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前十几年从未看过风景。
　　天原来是那样湛蓝的，云朵是那样洁白的。
　　不过她的手机「蓝莓土豆派」很快就还给她了，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灿星」还是锲而不舍的刷起了有关温家人的线索。
　　点开温迪的百科页面，上面清晰标注着她是温晨锐的女儿，哥哥名叫温锐，母亲则是邱雯骅。
　　“不是谈顾我？” 以温晨锐的性子，怎么可能另寻他人？难道是当年他与谈顾我离婚后，温家对外界放出的官方说法？
　　可这个姓邱的女人，她分明记得当年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才思考了一会儿，「灿星」就觉得自己困意上头，她渐渐不明白自己这种长期陷入的习惯性无力是因为面前堆积如山的任务，还是因为每况愈下的身体让她无法再长期保持清醒。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人，难道这一辈子又只能成为奢望吗？
　　送「灿星」回病房后，「蓝莓土豆派」神色凝重地转向众人，沉声说明情况：“看完她就尽快离开吧。她现在的状态，实在经不起太多人探望——既会徒增她的感伤，也会在我们心里刻下难以磨灭的阴影。我们这个年纪，本就不该过早目睹生命凋零的模样。”
　　尤其是「荔枝酸梅茶」，还只是个高中生。若是让她太早直面生老病死这世间常态，或许会给她纯粹的世界带来巨大冲击。
　　可「荔枝酸梅茶」却不这么想。对她而言，越是严肃的事，越无需刻意避讳。人终有一死，早一点看见，反而能早一点警醒自己：此刻拥有的自由与幸运有多可贵，该在恰当的年纪尽情去做想做的事。
　　“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数月了。”「蓝莓土豆派」的声音里满是惋惜，“明明还那么年轻，却要提前承受别人到人生尽头才会经历的一切。「荔枝酸梅茶」，你先回去吧，我们之后再联系。”
　　“我是高中生，不是小孩子！”「荔枝酸梅茶」语气里满是不服气，她侧头看向一旁的「香辣何首乌」——他正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领，目光却落在了门另一侧的刘沛身上。
　　这一路过来，他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其实这次前来，「荔枝酸梅茶」并非为了取悦他而打扮，可真站在这里，她却忍不住懊恼自己做得还不够好。「香辣何首乌」品学兼优，出身名门学府，模样更是出众，在「荔枝酸梅茶」眼里，比班上评选的校草好看得多。
　　不知是他们天生就带着对小地方人的偏见，还是单纯觉得她年纪小，「荔枝酸梅茶」格外不适应这种被孤立的感觉。尤其是在「蓝莓土豆派」单独提出让她离开后，她更觉困惑：“为什么非要我一个人走？难道你们就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定比我强吗？”
　　“那你留下，我回去了。”
　　「香辣何首乌」见状连忙开口挽留：“好歹一起吃顿便饭吧？大家从五湖四海凑到这儿不容易，就这么不告而别，未免也太扫人兴，多尴尬啊。”
　　「蓝莓土豆派」没应声，只是垂着眉眼。敞口风衣下，银灰色薄毛衣勾勒出利落的身形，在这群人里，她和「灿星」的交情本就更近一层。
　　她心里清楚，在场的有自南而来的，也有从北奔赴的。或许这辈子，大家都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可仅仅因为这里承载了一段悲伤，就彻底将这座城市从生命里剔除，对这片土地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灿星」的父母很忙碌，为了支付起她高昂的医疗费用，他们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工作，以至于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她的身边。这次她又是一个人做手术，睁开眼和闭上眼都是同一个雪白的天花板，就好像她来到这个世上是独身一人，走后也是一个人走。
　　「香辣何首乌」靠墙站着，侧头望向不远处的刘沛，他渐渐看不懂刘沛的意图了。身为任务目标，又有着能看清红线的特殊能力，他本该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了结一切，让这个世界走向终结。可不知为何，心底翻涌的不情愿，再加上迟迟未曾现身的女主角，让他终究无法在这个时机下手。
　　他再度点亮手机屏幕，界面还停留在迷药的购买记录页。这东西像是被附上了某种特殊的标签，搜索结果清一色与情侣酒店相关。考量过自己与刘沛的体型差距后，「香辣何首乌」还是毫不犹豫地下了单。
　　毕竟，他得考虑靠武力制服对方，总不能像女生那样，选择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