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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春-瑶音 ...

  •   “瑶音姐!”少年推开门扉,欢快地喊道。
      篱笆围成的院子里,原本坐在小桌前的女子极轻快地笑出声,站起来迎那少年,双目对上余陌,浅笑着盈盈下拜,“余大夫,辛苦您走这一趟。茶已泡好,劳烦余大夫了。”
      余陌还礼,“姑娘客气了。”
      小屋不大,但颇费心思地围了个小院子,其中两三行蔬菜,一架子花盆,还有个大的陶缸蓄水。蔬菜地里多是发了芽的,花有早开的打了小苞,煞是喜人,预示着不久后便会春暖花开。
      门前也不乏饰物,春联倒福颜色鲜艳,工具都收在角落也不落灰尘,主人的用心可见一斑。
      瑶音立于小院,在竹椅板桌旁微微笑着屈身行见礼。
      看起来二十好几的年纪,样貌周正,低眉颔首。头发编成一股辫子,自左肩垂于身前。麻色衣服整洁合身,仪态自然大方。许是久病,看起来瘦弱纤细,倦容难掩。
      瑶音指着那绿陶茶壶,笑着说:“这是我在外边找的野叶子,别人说是可以泡水喝,味道我也喜欢,姑且作茶招待客人,余大夫莫嫌。”
      茶已倒好,水雾袅袅,碧绿透彻的水闻起来清香扑鼻。余陌往壶里瞧了一眼,道:“车前草,这是好东西,姑娘泡得也好。”
      瑶音掩嘴轻笑:“知道余大夫时间宝贵,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余大夫笑而不语,瑶音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说:“阿岁不是外人,余大夫就在这里诊吧。”
      余陌颔首,把药箱放在板桌上,坐下前不知怎的往篱笆外看了一眼,想到了那抹明红,但那个模糊的念头刚出现又自己消散了。
      阿岁从进来就在瑶音旁边,三步作半圈来回绕,他们两个人的客套话听得急到他了。
      瑶音哭笑不得:“阿岁,你这样晃晃得我头晕。”
      “啊,那我不动了。”阿岁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老老实实站着。
      瑶音主要的病症和肺痨十分相像,总咳,身子虚,有这样那样的不适,关键是,什么药用了效果都是一时的,很快反弹,这是个难点。
      瑶音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病了,前面也找过好几个大夫,都没什么用,但瑶音还是抱着希望。
      这个病一拖就是大半年,眼瞅着身体越来越不行,钱两用去七七八八,却是出个门回来都要喘上了半天,什么跑腿、用力气的活都只能让阿岁干了。
      余陌仔细检查一番,问了更详细的内容,还要了之前的药方来看,琢磨许久,取了纸笔写下药方。
      “我先给你开几味温和一点的药,你先吃一阵,改天我来看看药效怎么样,然后再做出调整。”
      瑶音接过药方,“多谢余大夫。”
      “还有,饭菜吃些清淡的,但要吃肉,鸡蛋之类的要吃,多休息,不要思虑过重,晚上也要注意睡眠……”一到嘱咐病人注意事项,余陌的话就格外多,连一些不起眼的小毛病都能照顾到。
      瑶音不时喝一口茶,听得显然没有旁边不停点头的阿岁认真。
      阿岁站在旁边,那眼睛瞪的,就像是在听夫子教学的积极学生,不停地点头,有个小本本就记着了。
      “……大概就这些了,记住了吗?”余陌终于结束这段碎碎念般的嘱咐,最后一句是对着阿岁说的。
      阿岁重重点头,另外两个人都笑了下。
      余陌比较郑重地说:“瑶音姑娘,你这场病有些特殊,说实话,我并没有把握能够治好。你要放心让在下治,在下必竭尽所能。”
      瑶音低头看着茶杯,“余大夫,我前面也找了那么多大夫,这个病我多少有点底,你能答应治,我已经很高兴了。”瑶音嘴角噙着笑,茶杯被轻轻的放在桌上。
      她看着余陌,好像能把余陌看穿,“余大夫不妨仔细说说,我这病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余陌已经在整理药箱,说:“瑶音姑娘,我不是刚说不要思虑过重吗?现在我还不确定,你照着我说的来就行。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瑶音颔首,“那我遵医嘱就是了。阿岁,送送余大夫。”
      阿岁是有点失落的,但还是由衷感谢余大夫。他热情地把余大夫送到了门口,约了再诊的时间,然后一眼看到了树上的季云舒。
      瑶音家旁边的这棵槐树,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正好有个大分叉在一屋高的地方。
      季云舒正在分叉处靠坐,一副睡着的模样,初春娇嫩的绿根本压不住那道明亮的红,显眼得很。
      阿岁立即压低了声音,生怕会吵醒在树上季云舒,他悄悄跟余陌说:“余大夫,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轻一点,千万别吵醒云爷。”
      余陌看着阿岁那谨慎的模样,问:“你很怕季小姐?”
      阿岁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尴尬地说:“现在是挺怕的。”
      “你先回去,我知道路的。”
      阿岁不放心地看一眼季云舒,见余陌要走过去也没说什么。瑶音又咳嗽了,一声一声都敲着阿岁的心,他急急去照顾瑶音姐。
      季云舒这么个姑娘家家就这样睡倒在寒风里,余陌还是有点担心的。不过一念及此人脾性,又觉自己担忧多余,暗叹一声,到底在心里败下阵来,主动走向那棵槐树。
      季云舒当然没有睡着,就连在药济堂都没睡,更别说在这硌的要死的树上了。
      她只是在想事情。平时搁树上也是常有的事,听着声音知道余陌要出来才闭了眼。说不清为什么,一时也没想别的。
      余陌走过来,步子轻轻,在距那棵槐树大约还有五步时,季云舒突然翻身直直落下。
      没等余陌喊出声,季云舒又不知怎的调整了姿势,竟是双脚平安落地,毫不停滞地朝余陌走来。
      余陌松了一口气,一边惊讶于季云舒如此灵活,一边又恼她这么做着实危险,不觉又绷了脸。
      “余大夫吓到了?”季云舒在余陌面前满是少年气模样,凑近了抬起头,挑起的桃花眼中黑白分明。
      余陌看了一眼季云舒腰侧的短刃,几不可闻地叹了声,道:“季小姐,无论怎样还是不要拿自己开玩笑。”余陌低头看季云舒,接着说,“困了眠,冷了衣,何必故作无事,何必视而不见?”
      季云舒眉眼里有了不耐烦的神色,这人好生无趣,一本正经地说教,“因为你呀!”嘴一快说了这么个答案。
      无所谓的回答反倒让余陌破了功,脸上慌乱起来,“在下有错,让季小姐带路,没想到季小姐还没有回去……”全然忘记来时季云舒的戏弄
      季云舒“哧”的一下笑出声,她没想到余陌会是这么个反应。本就是一句调侃之语,对方认真起来就让人忍俊不禁了。
      “对对对。”季云舒心情一下好了很多,“都是你的错,以身相许怎么样啊?”
      “季小姐,这件事我以为可以过去了……”余陌越发窘迫。
      “啊?”季云舒尾音上扬,“谁说过去了,我今早上的威胁你完全忘了是吧?我都说了要追你,要不然在你旁边待了那么久干嘛?我偷师啊?我是来偷人的!”
      “季小姐注意措辞。”
      “我没用错,倒是你在想什么?小爷我时间很多吗?要不是我想娶你,我早上的时间去逗狗也不会花在一个不相干人的身上。”
      说到底,余陌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一见钟情的说辞。
      因为余陌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在眼里是藏不住的,而季云舒眼中全无爱慕之意,坦荡的很。
      因此,余陌常常故意忽略自己被这个人表白过这件事。
      季云舒就像一个戴面具的小孩恶作剧,余陌不知道季云舒面具下是什么样,但绝不是面具画的脸。
      她不摘下面具,偏要嘻嘻玩乐,这样的人怎么让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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