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小神仙》满江雪

39、遥音大陆（九）

　　“圣子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了，或许是时间已经太靠后了，我们试试往前再找找。”白洛冷静道。

　　两人把那本古籍倒过来翻：“前面——大概是圣子也没有想过需要记录，没有确切的时间，只有寥寥几个字。”

　　“尘兽侵袭，死伤半数百姓。”

　　千年前的永夜和璀璨还没有如今这般水火不容，两族百姓齐心地狱尘兽，只是那时的手段，武器也是稀缺，情况比如今惨烈百倍，尘兽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

　　之后永夜璀璨得到了琉璃心和永恒之光，情况才有所好转。

　　“可聚三宝，驱除尘兽。”

　　中年圣子样子的人正在与另外两位身着华丽的人交谈：“我可以用三宝，合炼出一个法宝，替代遥音神照亮大地。”说话时，圣子目光炯炯，虽然面带愁容，却有着如今的圣子完全不一样的精气神。

　　另外两个人沉默不语。

　　白洛咂嘴：“大概是失败了，不然三宝也不会流传至今。”白洛往前翻，没一代的圣子都想了很多方法来驱除尘兽，但无一例外却以失败告终。“这里开始，圣子开始研究阵法。”

　　圣女花点头：“历经几世，圣子真的坚持不懈，也幸亏有记忆石，才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研究这些高深莫测的法术。”

　　“研得困兽死阵，以函伽为诱，引尘兽而来，败。”

　　狂沙漫天，黑色斗篷的圣子浑身是血得立在城墙上：“两大王军来了么？”

　　小兵哆哆嗦嗦道：“王军来了……但是未见陛下。”

　　圣子喃喃道：“他们终是不信我……”

　　函伽之阵，因为缺席了两大助力，最终阵破，圣子和那些小兵们被尘兽撕成碎片。

　　圣女花沉默：“之后两国相互猜疑，关系愈来愈差，圣子也不再寻求两国帮助了。这里提到的函伽困兽死阵，会不会就是如今这个阵？”

　　白洛琢磨着：“很像，但是这个阵法那时已经失败了，不过也有可能后来圣子在这基础上进行改进了。”

　　“第三十一代圣子，尘兽掳走一村百姓，以为储备，奔袭三天三夜，斩尘兽十头，力竭而亡，百姓分食其尸，然还是未得救。”

　　“第四十五代圣子，吾观察尘兽亦有强弱之分，欲捕获几只观察。然被百姓误解，以为与尘兽为伍，吾争辩未果，除以火刑。”

　　圣女花沉默：“从这代圣子开始，圣子的身份已经被愚民误解。我从来没想过圣子不过是为了划分尘兽等级，竟然遭受那么多。”

　　圣子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里，有刚刚诞生时就被人怀疑是妖物而直接处死，也有好不容易找到成年，还没来得及继承记忆石时就被揭发，处以绞刑；终于能顺利继承记忆石时也是十分坎坷，只在古籍上落下寥寥几笔，透露出几分颠沛流离，孤寂凄凉。

　　“每世的死亡，他都记得这般清楚么？”圣女花喃喃。

　　“死亡是最刻骨铭心的事，自然记得最久。”看着圣子那几世起起伏伏，白洛忽然能理解了为何如今的圣子看起来那么冰冷。“然而圣子经历了那么多却不忘初心，实在难得。”

　　“第七十二代圣子显，向神像祷告，遥音神显灵，神曰：本尊赐福遥音，解予疑惑。”白洛眼尖得发现了这句话，和圣女花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他们找到了关键。

　　然而，这句话读完，却没有像刚刚那样直接浮现场景，反而是一片黑雾笼罩住了两人，圣女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是封印。”白洛一眼认出，这时白洛若是再遮掩，两人大概就只能止步于此了，于是白洛没有犹豫得破阵，黑雾很快散进。

　　圣女花打量四周，是一间普通屋子；“看着，好像就是在函伽。”

　　“你不是说能救我们么？”

　　“圣子，我们什么时候能成功啊？”

　　“圣子，我好痛，我好痛！”

　　“圣子，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你还活着？”

　　鬼哭狼嚎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涌入，圣女花猛地被压得单膝跪地，“这些是什么怪物？”

　　“是死气，这里可能真的就是函伽，当年圣子的阵法设在了函伽，虽然两大王军未到，却还是派兵过来，他们都死在了函伽，还有当初那个被掳走的村子，可能就是我们发现的地下城的荒村，连圣子都在这里枉死过多次，所以诞生了死气！”白洛自言自语，竟然一下子都说通了。

　　“死气？”这些鬼哭狼嚎化作骷髅在屋里乱窜，看着吓人，但是却没有伤到圣女花和白洛。“死气竟然能变作实物？”被死气环绕的圣子似乎没有察觉，看着手中一个粗浅雕刻的木头，喃喃：“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救世人？”

　　木头没有洞，但是一个似神似鬼的声音响起：“吾乃遥音神。”

　　圣女花一惊：“神像真的显灵了？”

　　白洛皱眉：“不，是心魔。”然而白洛又有一丝不确定，这似乎又不仅仅是圣子的心魔。

　　“吾欲追求大道，成就吾身，救万民于水火。”屋内的圣子反复喃喃，大概是太多执着，那些死气竟然都涌入圣子体内，那一瞬间圣子的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驾驭着死气，日行万里，来去自如，甚至到了黑暗之地，也到了白洛他们曾经到过的遥音穹顶。

　　圣子站在苍穹之上，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原来这就是力量啊……”

　　白洛皱着眉，看着眼前被黑雾缠绕的人，似神又似鬼，明明此人心怀苍生，世人负他千万，却一往无前，可是这样的人没有成神，反而更像是魔。

　　已经看到这里，后面的白洛和圣女花已经猜到了，从七十二代圣子开始，圣子的力量愈来愈强大，一颗仁心没有让大家相信他，反而是强大的力量奠定了圣子无可撼动的地位，而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圣子，划分尘兽等级，开发百姓体术，调节两大帝国分河而治。大概是体验到了力量带来的便利，圣子便想得到更多的力量，力量又在哪里呢？死气是力量，龙脉是力量，便是遥音星也是力量。

　　白洛脑海中第二项任务完成。

　　记忆石落下，三人一齐睁开眼，白洛瞅瞅圣子的表情，他大概也是全部想起来。“原来如此，这样看来阵眼就是蓝岛的神像了。前代圣子布下如此大阵，大概是想能让自己突破。”

　　一切明了，反而让人不知道怎么办，若是顺着前代圣子的安排，圣子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就真的能解救遥音百姓？亦或是，直接迷失在强大力量里？

　　白洛撑着下巴，想着自己的最后一条任务，最后一条任务是解决昼夜变化的问题，这是要自己毁了阵法？如今已经看破阵法，毁阵轻而易举，只是，真的只是如此简单？

　　“外面兽潮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先回去，再做打算吧。”圣子道，打断了白洛的思绪。

　　想清了一切的圣子，也想起来数代圣子悟出的阵法和法术，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面若美玉的年轻圣子，气质却已迥然不同。如今轻而易举得就带着白洛和圣女花回到了函伽城。

　　“这就是兽潮么？”白洛愣住，不过是出去了几日，函伽完全变样，高大的城墙坍成矮垛，而那矮垛，细看也不是城墙，而是永夜人尸体堆起来的尸堆，尸横遍野，血染黄土。

　　圣女花毫不犹豫得拔出了璀璨：“兽潮，从来都是这样残酷。”

　　白洛还没有从这样的尸山火海中缓过来，起先兽潮来，大家还能有章法的分批地域，用体术，用武器，用计谋，到最后所有的力气都耗尽，那也只能用血肉去杀那些源源不断的尘兽。函伽的兵力不多，手持长剑的永夜黑羽军死了，填上去的也只有手无寸铁的函伽百姓，白洛亲眼看见一只尘兽张嘴便要死五人，剩下的函伽人只能趁着它吃人的时候拿着卷刃的剑扎进它的眼睛里。

　　“没见过？”圣子看着白洛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白洛尴尬得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非我族类，必是不死不休。遥音大陆就这么大，尘兽多了便想占领我们人族的地盘，这便是兽潮的由来。”圣子道，手中上下挥舞，凌空画出一个繁杂的图案。

　　“这是阵法？”白洛呐呐问道。

　　圣子点头：“不错，这是我毕生研制中的最强的阵法，如今正好收拾这些尘兽，不过——”

　　“不过什么？……”白洛刚要问，圣子手中的阵法瞬间放大，绿色的光笼罩了半个函伽，阵法往下压，触碰到的尘兽发出哀嚎，眨眼就化成灰烬。“……这是尘兽？怪不得叫做尘兽……那不过什么——”

　　“不过，只能用一次……”圣子一笑，说完就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