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海滨事（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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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吵架。”
绿川荆人还没说话，赫雷斯的不打自招引得他侧目。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试图按照他的理解来解读赫雷斯想表达的意思。
印象里赫雷斯说的是他俩打了一架，打架不是吵架，很合理，但是很废话。
现在又不是可以放松下来的寒暄时刻，赫雷斯很少会在这种时候说废话。
所以，他想表达的意思是——
“你觉得现在的情况需要联系莫扎特？”
赫雷斯果断点头表示认可。
猜对了。
[我们没有吵架]——[但是打了一架]——[现场情况要和他说一声]——[但是不想和他说话]——[搭档联系的话应该没问题]——[可是不知道搭档认为怎么样]——[总之表明一下他俩打的这一架不会影响到谈正事]。
于是：“嗯，你电话和他说。我没带相机，先尽量照着画下来。”
这一幕多少是有点诡异的，看着赫雷斯就这样翻开了手里的小笔记本，绿川荆人有一种在玩galgame的感觉。
电话很快被接通——也是，今天是周末，开场白就不必从纠正某人的逃课行为开始了。
【听见你的声音真令人高兴，帅气的绿川哥。我听说你搭档不辞辛劳地奔波到那帮你了，真心希望你们此程顺利。】
非常好，需要拐弯抹角去猜测的人多了一个呢！
诸伏景光有一瞬间觉得“要不干脆去毁灭世界吧”，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和举动，以打电话不打扰赫雷斯做记录为由缓步往仓库外走去。
“是因为[亨利]的死吗，是赫雷斯接了后续调查的任务？”
【……您还真是直接，一点拐弯抹角的余地都不留给我发挥。】电话对面的少年顿了顿，伴随着零星像是敲击键盘一样的动静，他又开了口。
【是，也不是。你的任务，包括[亨利]本身，都没有那么重要，让外围成员去处理就够了，噢我是说，您也知道的，先生，您也属于此类。但我该如何与您说呢，正如人类神话史诗那般，未曾被人类了解过的神死了，才是一个好的神。】
少年的话语带有了太多的隐喻，只是他也没再见过对方穿类似于初识时那身色彩张扬的衣服了，除了蓝色的学生制服，黑与白蔓延了诸伏景光接触此人后几乎所有的记忆。
哪怕他被允许作为一名学生的亲属出席学校的各种活动、帮忙提出请假申请、不时也会帮他接到想要的任务、抛出一些类似于橄榄枝的稀碎情报，可谁知看似温和的海面下是惊涛还是骇浪，越平静的海面越危险才是常理。
【我想也许不会有人愿意与撒旦面对面坐下谈心。他死了，他没死，这两个本身就不是一个概念。】
越是平静的海面上，天气越是晴空万里，水面越是静谧无澜，那阵穿透人心的风越是冻人。
足够了。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诸伏景光作为一个卧底，他知道让话头在何处终止最为合适。
于是，他回到了当下：“他说现在该联系你，十年前那宗案子在仓库里起爆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让他来接电话。】
*
他们现在本来不该在这里。
或者干脆点说，他们在几天前也不该出现在那家甜品店里。
赫雷斯刚下飞机没多久，了解清楚情况后便想直接前往那处仓库查看。
“这里有蹊跷。”他当时说，“如果中间没什么问题的话，你现在能告诉我的绝不止这些。”
“也许我有私心。”
“也不该用在这里，没有意义。”
此时的阳光正刺眼，从东京而来的少年穿得又有些厚实了过头，绿川荆人可以看见有汗珠从他的额角浮出，落下，又在滑下的同时被少年察觉，他毫不顾忌地用让他体感炎热的长袖口擦掉了。
赫雷斯和莫扎特的区别，就像羽贺弘明和居海尤利的差别一样大。
余光见到一家甜品店，判断当前几乎线索全断，觉得急也没用的绿川荆人提出了建议，立即得到了赫雷斯的赞成——看起来跟真是因为和朋友闹矛盾离家出走似的，见到店门上“内有空调”的贴纸的少年人连眼神都亮了几度。
甜品店里只有一名店员，也没有其他客人，打扫得倒是挺干净，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套餐A？”
“不好意思啊客人，这个没货了。”
“B呢？”
“呃，没可乐了。”
绿川荆人和赫雷斯闻言往旁边一看，那是一家便利店。
“你说没可乐了……”
“芬达也没了，说实话，两位客人可以去对面那家店买，不过那家店已经两天没开门了。”
“两天没开门了……”
“是啊，我们两家店都是一个老板，老板经常放假的。”
“经常放假……”
无语了片刻，对视一眼觉得还是先吹吹空调的二人发问，“那现在还有什么是在售的呢？”
“有羊羹啊，材料都是现成的，很新鲜！”
“那来两份吧。”
“就是我还以为今天会没客人，得现做。”
“原来是要现做……”
“噢现成的话还有冰激凌，这位客人看样子是从北方过来的吧，这边天气还挺热呢，要不要也来一份？”
“那就先来这个吧。”绿川荆人用眼神询问赫雷斯，赫雷斯补充道，“这个也两份吧。”
“好嘞两份冰激凌，请问要什么口味的呢，香草味的速度更快哦！”
“速度更快是指……”
“材料也是现成的哦！就是要现做而已。”
诸伏景光：……
羽贺弘明：……
有时，一些非紧急时刻的所遇，会比出任务的搭档完全没有配合精神更令人高血压。
而有时，一些远道而来的旅客虽然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了一小段时间，但是因为生活区域附近设施比较完整，所以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诸伏景光眼神示意，等吗？
羽贺弘明直接以行动来回复，他找了个好位置，拉开一侧的座位就坐下来闭目养神了，这个位置空调没有对着吹、能晒到暖洋洋的太阳又不会刺眼，旁边的小绿植活得鲜翠。
很适合长途飞行后的休憩，也很适合避开下午这一小段时间的炎热，巧得恰到好处。
*
拿回自己手机的赫雷斯和绿川荆人换了个位置，在仓库里拿着小笔记本对照现场继续查看的人换成了绿川荆人，而手机的归属者过了近二十分钟才回到了这里。
赫雷斯还未补充的部分已经由他补上了，笔记本上泾渭分明的两种记录风格彰显着笔迹的主人何许人也，正如就连一个号码播出的通话内容对不同的人也有知晓度的差异。
二者的目光平静地交错，又分开。
“他让我们先离开这里。”
赫雷斯摇了摇头，眼里看不出情绪。
“他说出发前就告诉过你的，你的身边，我们的身边，都有‘鬼’。”
没有犹豫，绿川荆人把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和笔递给了赫雷斯，打头再次走到仓库门口，观察周围后朝后方打了个手势。
“‘鬼’现在在哪？”
“说是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赫雷斯紧步跟着眼前的身影走过一条条曲折的小路，看得出这人在这段时间里都做过什么。
“你不知道？”
“我觉得不在，但不能笃定。如果是在的话，我觉得只是其中一只。”
“两只‘鬼’吗……你是怎么判断的？”
“如果没有‘鬼’，亨利不应该现在死……这不在我们的计划内，袭击亨利那个人的死也是，这都是计划外的。”
“又为什么怀疑？”
绿川荆人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停住了脚步，赫雷斯也跟着停了下来。随后，一阵有序的脚步声从前方不远处响起，渐强，渐弱，最后消失。
他继续带头走着，赫雷斯也继续了这一问一答的对话。
“太巧了，如果我们前几天没有看到那家甜品店，或者那家甜品店没开门，按照我们的习惯，会直接来到这里。”
“这里离甜品店有一段距离，镇子里的公共交通不太方便。”
“一个小时能到吗？”
“可能再久一点。”
“如果我们当时直接过来的话，会被炸到吗？”
绿川荆人的脚步顿了顿，正准备往前走向下一个拐角，又突然停了下来，反手把赫雷斯往墙面上压，自己也紧贴墙面。
他们现在离拐角的距离比上一次近一些，再往前一个拐角处距离比较短，对方经过很容易被人发现。
此时后退显然是更不明智的，上一个交叉口谁知道会不会和这批人从大路前进时恰好碰上，再说如果有人注意到这条小小路里的动静，那更糟糕。
这个距离已经近得可以让绿川荆人用余光瞥见来者身上些许的特征，等到脚步声远去，他平静地回过头去看向刚才发问的赫雷斯。
“会。”而且基本上这几天的修养和联络都可以直接换成葬礼了。
“嗯。我没有怀疑你。”
可是你有存在怀疑的可能。
“怀疑也正常，毕竟去甜品店也是我的提议。”适当的澄清才更有利于增长信任，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我知道有些人会利用人们的常规思维，我们也在人类的范畴内。”
“是啊，你要多留心，说不定我也在利用你的思维习惯？”诸伏景光头也不回地和他开玩笑说，“像是‘搭档是可信的’这种思维，我觉得就很适合利用啊。”
赫雷斯却没有了回应。
他还在跟着，诸伏景光知道他还在身后紧紧跟着没有掉队。
等到走出了那片区域，诸伏景光才回过头来，露出了好搭档【绿川荆人】的友善表情，“是被我吓到了吗？”
对方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Si cemulde.”
“什么？”
“没听过啊。”
“没听过。是新的工作吗？”
赫雷斯也只是再摇了摇头，不再回答。
算了。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海滨事（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