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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章 斗篷 ...

  •   她抽着气连连后退,“你的眼睛……”
      我觉得我的眼睛挺好的,沉声道:“你也说本郡主的剑法是全书院最好的。你可想看看,本郡主的剑法是怎样一个好法?”
      护着柳末的一圈小鬼嘶嘶吐着蛇信一般的舌头往后退去。想是我放出的杀气太盛,我不大清楚鬼的习性,只知道这天下没有哪个生物,是不怕强者的。
      蓦地,一个精瘦精瘦的小鬼面目狰狞,啸叫着冲了过来。不知为何,这把光剑格外合手。今日使的剑法也有些奇怪,记着我从没有习过如此刁钻的剑法,一招出手便必然见血。
      向来,书院教给我们这些纨绔的,一直是一些适合格斗的招式,框框架架,都是一些好看但偏于花架子的招式。可现下这些招式,怎么看怎么都是适合一剑毙命的,且挽的剑花好看更甚于书院教的花架子。
      转瞬便毙命了好几个小鬼。我十分钦佩自己,恍惚之间竟然还能杀人于无形之间。对了,我记着这剑法不是没学过的,那么又是在哪里学的?
      眼前是无尽的花海,一坐高耸入云的大塔。
      一个衣带翻飞的少女从水榭上走过来,看不清脸。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可笑,他根本只是利用你,你为什么看不清。”
      心中腾地一紧。

      这一恍惚,便教一把利爪划破我胸膛。胸腔中一凉,那只手握着我的心脏。我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那个小鬼的手便被一道剑气齐根斩断。
      我踉跄跌进一个怀抱,这个怀抱熟悉得很,正是方才决裂的女婿,某位帝王。
      从前他死皮赖脸在我薛府蹭吃蹭喝的时候,常常不由分说不分场合地将我抱住,理由是抱着舒服。他那胸膛相比成业的结实许多,靠着分外不舒服,我向来对于不好的东西的记忆力特别好。他这般多抱几次,也将这个分外不舒服的怀抱给记着了。
      抬头酝酿悲催望他一眼,希望他能明白我此刻心口插着一只手的怨念情绪。
      然而他正抬头用能冻死人的眼神望着柳末,手上是片刻不停的挥剑。血汩汩流出,我眼前模糊,费力分析他的剑术,跟我方才使的差不多,只是比起我使的,不是那么凌厉要人命。唔……原来他还会剑术。
      “哈哈,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原本还想让鬼王将你押来,没想让我白捡了这么个便宜,省下了一碗血。”柳末媚笑着,“看你也是一副绝世的容貌,不知鬼王愿不愿意用你的血来抵我欠她的一碗血呢。”
      “小姑娘你可是在说笑?”
      背后凉飕飕的一个女声,正是默默飘出来的鬼王红莲。我眼前有些朦胧,见着柳末的脸青了青。背后继续凉飕飕,“小姑娘,我何时认识的你?”

      我见着女婿眄了我一眼,我怨念地瞪了他一下,推开他的扶持,踉跄几步站稳。表示跟他划清界限,咱俩不搭边。
      他皱了皱眉,似乎还要来扶我,我往边上躲了躲。
      鬼王身姿妖娆地飘过去,戳了戳柳末的鼻尖,像在逗一只宠物,“小姑娘,你可知道,说谎是不好的行为,会被我们这儿的小鬼咬掉鼻子的。”
      柳末惊惧交加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罢?”红莲拨了拨自己锋利的指甲,“现在这些小姑娘真是不懂事。说话之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哎呀……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你说谎我替你圆谎,大家都得看着利害关系办事,你说对么,这位公子。”
      潇勾起一边嘴角,笑得云淡风轻,“正是。”
      柳末身形晃了晃,我亦晃了晃。感情这鬼王已经被他收买了。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柳末愣怔了一会儿,指着鬼王的鼻子大吼,“哈,原来如此,你跟他就是一伙的!”我心中道了句可悲,这孩子竟然才发现。
      方才不怎么痛的伤口此刻竟然痛得甚了,那只手就这么握着本郡主的心脏,还时不时神经抽搐一下,真是教我一颗心疼得拔凉拔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柳末不知是哭是笑地仰天咆哮了一阵,蓦地冲向一边,发狠了用拳头砸一尊小石狮。那鲜血飞溅的样子,真是不适合这个平素一直是乖乖女形象的女子。
      鬼王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急忙掠过去阻止她。我不知道柳末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但隐隐觉得不妙。
      “轰”
      果然就是不妙,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在我和柳末之间,地面横着裂开一条巨大沟壑,蓝色的光雾从深处喷溅而出。鬼王似乎碰不得那蓝光,急急折返。
      光雾如喷泉一般洒落在地上几只鬼的身上,那本已是尸体,却开始一点点蠕动起来。就连插在我心口的那只断手也疯狂挣动起来,痛得我生生呕了一口鲜血。
      女婿一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封住我几处大穴,痛意顿时少了许多。然后他速度极快地出手,拔出一直握着我心脏的断手。心脏被大力扯动,痛得我又呕了一口血。我眼前只见他那素净的袍子和鞋面,故意将血往他穿戴上喷。
      这么喷了几口血,便没什么力气挣脱他那只钳子一般的手,乖乖靠着。许是他封了我穴道的缘故,伤口的血全没有当初龙城之战受伤时流得急,只是血色渐渐沿着布料向上蔓延。
      “纵是我今日必然死在这儿了。”柳末在蓝光那一面冷冷笑着,脸上血脉浮突,冒着诡异的红光,“今日若不是有十成的准备,我也不会来这儿。你们认得么?这是召唤魔域魑魅的术式。薛青青,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死么。你那句话说得好,是英雄,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怎么,我够英雄么?”
      我只觉得她是个疯子。这句话确是我所说,却不是这么理解的。
      寂静了片刻,哪家的孩子开始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奶声奶气喊着“娘亲”。
      我终于想起来闺女还在她手上。
      那把比着她脖子的匕首寒光一闪,在逝雪背上带出一道血痕,小丫头哭得撕心裂肺,一双纤细易折的小手拼命敲打那个禁锢着她的怀抱。我看得心也是一抽一抽的。柳末狷狂地仰天大笑,“心疼了么?薛青青,我终于找到能让你这没心没肺的人重视的东西了!”

      我眼前恍了恍,骤然脑中一片清明,口中问出的话却是古怪,“你那魑魅,不来了么?”语气平淡,平淡到没有欺负,就像无聊时的一句寒暄。我想将这话说得嘲笑一些,“是去喝花酒了么?”还是这么淡淡的语气。我这是怎么了。
      女婿本来走上前想要从蓝色光雾中穿过,听见我这句话倏地回头,我心中骂了句娘,我失血过多表现有些不正常也不用这么意外啊……
      柳末怔住,鬼王亦怔住,“对啊,怎么冒了半天的戾气,也不见一个魑魅?”
      登时出现我十九年来见过的最具有戏剧性且将浅水茶楼中说书桥段都比下去的一幕,发生了。从那沟壑下传来一个低沉又磁性的声音,“今天放假,他们喝花酒去了。”

      我:“……”
      鬼王:“……”
      女婿:“……”

      我踉跄走过去,探头往下看,同时一个人从下面掠上来,险些撞着我鼻子。
      黑色斗篷,把眼睛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刀薄凉的唇和没有一根胡茬的下巴。那脸长得真叫一个线条利落有男人味儿,跟女婿极像,只是嘴角似乎天生有一些向上勾,看上去总给我一种这人为人有些阴险的感觉。
      好奇是我的动力。受着重伤,我从下面探头去看他的脸,他一只大手从宽大斗篷下伸出来摸摸我的头,“乖,一边儿玩去。”
      我:“……”

      这个从地下钻出来的人,让我觉得似曾相识。那场景明明就要从脑海中跳出来。
      眼前一晃,那张俊朗的脸对我展颜一笑:“我带你走。”
      他的手就在我面前,宽厚炙热。我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放在他掌心。

      两个人的影像重合。一个笑靥温润,一个斗篷遮着眼睛。隐约,不知是哪一个皱了皱眉头,又很快舒展。不知为何,我脑海中顿时一片清明,眼前的人嘴角轻挑:“小丫头,你这么抓着我的手,我不能祭剑了。”
      这才明白方才是出神了。我怔怔望着他,他嘴角却一沉,斗篷微微一动,那只“祭剑”的手转势扳住我的肩,另一只手节出奇怪的印伽,食指在我伤口附近画了一道十字。蓝光隐现,我眼瞧着这伤口一分分地愈合。
      心中一时百味陈杂,既好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比那位不可一世的上门帝君还要厉害,又有一种我被人吃了豆腐的吃亏感。
      上门帝君一把将我拽去,冷声,“阁下是。”
      被斗篷遮了一半的脸微抬,勾起一侧嘴角,“是你?那么,果然是来迟了。”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见着我们的脸的,又好奇他说“你”,是跟女婿有什么渊源。
      女婿定然也是同样的想法,默了一默。
      这一默之间,倒让我听见了不远处的闺女爆发出近似吼叫的哭声,只一瞬便没了声响。我心下一沉,转头看去,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从她后心刺入。
      什么也不想,捡起方才出神时落在地上的神谕剑便要合身冲上去。然而在听见柳末疯了般的笑声时,怒上心头,眼前却是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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