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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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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啊？”她嘴中低语，口干舌燥，喉咙发痛，想挣扎着起来却因疼痛最终放弃。
“你身上有伤，还是不动的好。”她听着声音，是李厘。
“这是我的地方，自然不比你那清幽宁静。”李厘坐在一旁的梨木椅子处，羽上瞧不见。
他倒了杯茶，又去扶她起来。待她起身之际才发觉自己上身□□，只左肩绑了绷带，她忙拿身上盖的薄被挡着。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遮的？”他拿起手边的衣服给她披上，却依旧嘴硬。
她懒得理睬他，只盯着那杯茶，随后他递上，那茶被她一饮而尽。
“小花园的那些是什么人？”她问道。
“没什么，是来杀我的而已。”他扶着她躺好。
“杀你？！”她诧异于他把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的，“春戈呢？她没事吧！”
“无事，春戈的身手敏捷，并无大碍。”
“……那你呢？”感觉若不问不太好，问了果然又感觉奇怪的很。
“梨儿在关心我？”
“……”果然不该开口。
“春戈都能对的上手的，自然进不了我的身。”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逗笑了，随即又恢复正经。“那日郑老大夫来骂我，我不恼怒，便是因为那是君子的恨，他只会明面上斥责。这才是小人的恨，是要在暗处索了人的性命。”
“你倒是也不容易呢！”她闭眼准备休息。
“梨儿这是在心疼本王吗？”他的手探进薄绸被里，摸着她的腰。没有衣物阻隔，他愈发肆无忌惮，手也缓缓往上移。檀香浮动，夹杂着丝丝□□之意。
“我心疼王爷，王爷心疼我吗？”她缓缓睁眼，眼里疼得不愿多挤出一丝情绪，淡淡的，冷冷的，死死盯着他那张的无赖的脸不放，示意把手拿开。
“怎么会？”他借机一步凑近，快要贴近她的唇边，“不过梨儿倒是说说我如何不心疼了？”
“王爷说了，别的人不能进去……”殿外丫鬟婆子叽叽喳喳起来。
“连我们也不能？”一股火气，是和香的声音。
“王爷不让她们进来吗？”羽上故作地乖巧地说。
“……”
只见阮阮拉着昭暖，身边跟着春戈，和香伴着淑仪，身边是伺候的小丫头们，三三两两堆满床前，李厘识趣地做回到刚刚那把梨花木椅子处。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昭暖淑仪她们和李厘同时在一处呢！
昭暖半跪在床边，埋怨自己不该请姐姐去画月馆，说得掉起眼泪；阮阮坐在一边，忙说不痛了不痛了，表情倒像是自己被划了一刀；淑仪姐姐说已经安排每日轮流值班照看着的人，汤药金疮药什么的都备了一大堆；只和香闭口不言。
待众人叽叽喳喳地说完一堆话安静些，和香突然开口，话里话外全是对准李厘，说他拿院里的女人挡枪，不是利用其母家的权势，便是来寻他心上人的影子，说他厌弃旧人，另寻新欢，始乱终弃，羽上白白替他受了罪。当着众人的面，把李厘说得如此不堪。
阮阮拉都拉不住，昭暖吓得不敢吭声，只有余淑仪，眼里只有洞悉一切却归于沉默的平静。羽上听着，皱眉疑惑，她是平常就这么勇还是？今日怎么突然发了疯似的。
虽然王爷在自己面前确实没什么威严，可到底也是王爷。又是当今皇上重用的人，岂能他人随意谩骂？虽然郑老大夫好像骂过一次。
可和香毕竟不是郑老大夫，李厘只是一言不发，罚祝和香看完羽上后，禁足风兰厢一月，每日抄写经文十卷，又对余淑仪叮嘱一二后便离开了。
“就是有气，你怎能当面他的面呢！你也是气糊涂了。”余淑仪扶额叹气，
“咱们被困在王府里一辈子，被这样的人利用也算无能！如今还要看着别的好姑娘被糟蹋。”祝和香像是压抑好久的怒火，一朝喷发出来。
眼看着又要出言不逊，可不能被王爷身边的小厮丫鬟听了去到时再告一状，阮阮和昭暖连忙拉走和香，只留淑仪在身边守着。
“和香的性子向来如此，你可能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恨李厘。”
“可若是你早些年来看，这王府里最爱王爷的，怕是只有和香了。”
“和香是东图南边富贵商贾，家里做香料生意的，当初王爷还不是王爷，只是皇帝身边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去南边查案偶然有恩于祝家，祝家有意与他结亲，许了长女祝和香。”
“祝家知道当时并不知王爷是玉克墨一族，只当他是个在世间举目无亲的可怜人，又因为那救人的恩情，所以一直拿他当亲儿子来对待。王爷是有手段有能力，可最开始，祝家中的财力是在其中助力不少的。”
“和香一直都知道王爷心里有别人，她不怕，她愿意等王爷忘了那人，所以当王爷说只愿纳和香为妾时，和香也答应跟他回京都。”
“一个小小侍郎，妄图纳东图富商家的长女为妾，当时祝老太爷差点没跳出来拿拐棍打断王爷的腿，可祝老太爷的脾气终究拗不过他的长孙女。”
只是，还没等到她等着自己的心上人，她的心上人就把她的真心砸的稀碎。
“那时王爷刚当上王爷，娶了江老丞相家的小孙女江离云，小名梨花。”
“和香与梨花最好了，和香原不喜欢王爷身边的女人，所以对谁心都是冰的，是梨花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和香捂热。入府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和香能和院里女人拌嘴，你之后看到的其乐融融，都是梨花的功劳。”
“只是后来一场变故，梨花的孩子小丁香没了，说是被王爷的仇人捂死了。皇上大怒，下令严查。梨花抱着孩子的尸骨不肯下葬，和香和我劝了好几天才劝好梨花松了手。”
“第二天，梨花就投了湖。为这个江老丞相和王爷闹了好久，后来皇上觉得江老丞相痛失小孙女，就让他告老还乡了。”
“……”
和香还记得梨花失去孩子的那日，她整整三天都没出过风兰厢，抱着孩子跟着了魔似的，嘴里一直唱着摇篮曲，时不时拍拍早已断了气的小丁香，平静的吓人，连一滴泪都没有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阿香，姐姐跟我说，王爷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我怎么觉得，姐姐在骗我呢？”她眼里没一丝光。
“我如何不恨呢？”她笑得凄婉，泪也早已流尽了，“他这个人，是能在昨晚还能温柔地说喜欢，今日便能毫不顾忌地往枕边之人捅刀子的。可他怎么连我们的孩子都要算计呢？”
“阿香，我有些后悔，嫁给他了。”
“我想去陪我的小丁香。”
第二天，梨花的尸首被仆人才从王府后面的千莲池里捞出来。
看着梨花的尸身，和香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爱错了人。
“索绰络！连我们这些困在深闺的女子都知道索绰络与他有嫌隙，他偏在孩子生辰那日请来？梨花的孩子才刚满一岁，他才会牙牙学语地叫“娘亲”呢！”
“索绰络来了，梨花的孩子就没了，索绰络死了，不过是他的算计，不是对小丁香的愧疚，他可曾有一丁点对梨花的孩子愧疚？”
“说来可笑，我本不喜欢你，可那日阮阮暖儿非拉你一同去樊楼，我总觉得你和他一样，就算是含着笑，眼看谁都总是冷冷的。可你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那个梨涡，和梨花真像啊。小丁香若是长大了，现在应该也这么高了吧！”
她手比划着，嘴里时不时冷笑几声，伴着几声咳嗽。屋子里熏的香弄的刺鼻，窗子也封着，软烟罗做的纱阻得日光透进来也散着丝丝寒意。
“你喜欢他吗？”
羽上摇摇头，第三次递上汤药，她摆摆手。
“这样最好了。”她有气无力。
“药。”她再一次端上。
“我不想吃，就让我死了吧，我想去陪梨花。”她自顾自地讲着话。
“索绰络就因蓄意谋杀王爷子嗣，便被查抓下狱，他就这么容易倒？怕是里面迁出半真半假的谋反证据吧！索绰络本就是废太子那处的，这一查，索绰络的党羽不免方寸大乱露出马脚，后被尽数拔去了吧。”羽上低头搅弄着手里的汤药，“索绰络一死，手里的权柄移到王爷手里，杀鸡儆猴，手下的安壑山一脉见此必定欲有临阵倒戈之意；肖家纵是权势滔天，也得先暗暗蛰伏，不敢有大动作。江老丞相隐忍多年，却也因此事被激怒，以污蔑圣上的罪名被迫告老还乡。贺老先生那个有意倒向皇帝的圆滑老臣自然半推半就地做了丞相，手底下又一堆新贵门生。皇帝这步棋走的，真是好。”
“什么？你说什么？”和香眼中尽是疑惑不解，更多的是震惊。
“江丞相家的小孙女，母亲虽是大长公主，却并不被重视。这婚还是皇帝亲赐的，听人闲说，皇帝赐婚前一月，离云便被皇帝收为义妹，怕是早在嫁过去时，皇帝与他心中便有盘算了。可惜离云妹妹，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了。若是嫁给贺家的三公子，也不会平白无故遭此祸殃，贺家公子待人最是真心。”她没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讲着。
“你是谁？”和香眼里的疑惑已然消失，还带着些许恐惧，“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我？有时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了。可身边的事，身边的人，却一遍遍的提醒我。你看的也不错，我可能本就心冷，只要害不得我的身家性命，什么事都不值得我伤心，因为就算伤心也阻止不了这些事的发生。”她第五次递上那碗汤药，“所以，有些事，咱们也没法强求。喝些吧，你昨儿都咳了一天了。”
她推开碗，眼中是难以置信夹杂着些许惊恐，随后又渐渐平息，后又复归与平静。
“我原先还担心你，担心你被棠骊珠陷害，担心你被他伤了心，担心你也会和梨花一样年纪轻轻郁郁寡欢。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和香苦苦地笑了一下。
“你心里装的太多了，有些人是该放下了，有些人甚至都不值得你去恨的。”
“你房里的没了两个小丫头，开始我还以为是棠骊珠，不是她，对吧！”
“……”
“第一次见你时，你陪我们去过容善堂。那老者给了你一包东西，所以，是你干的，是吗？”
羽上望向她，眼睛平静的像湖，湖面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只淡淡回了一个字，“是。”
“你敢害人性命。”她声音有些颤抖，可又叹了口气，“我终究也不是你，不知你的日子艰苦，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呢？”随后，她脸上绽放一个安慰人的，温和的笑，“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你只要安心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她们下毒害我，害我的人可是都要死的。”羽上轻轻一笑，却显得阴狠至极。
她，眼中无神，话也冷清。
逃出繁烟楼的那天，一伙强盗把自己攒下的金银细软都劫了去，却不知足，又心生歹意。
她一人，抹了三个人的脖子，捅瞎了一人的眼。
腥臭的血溅到她脸上。
从那之后，杀人都是常事了。
拢翠轩内。
“肩可还好些了？”这几天李厘公务繁忙却还不忘来看羽上，说话间便上手脱衣服查看。
“并未好些，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好。”她躺在床上，故作虚弱。
“梨儿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他的手探到她的肩处，“怎么听人说，梨儿去风兰厢了？”
“……”羽上顿住，感觉李厘的手从左肩滑向腰间，他手间常握刀剑磨出的硬茧，摩挲在腰间细嫩的软肉上，还要再往下移，惹得羽上一阵搔痒。羽上一把握住他的手，慢慢凑到他身前，吻在他的唇边，他很自然地剥掉她身上的衣物。
欲要再吻时，羽上微微后退，开口道：“谢谢王爷替我隐瞒。”她的眼睛淡淡地望着他，“我房里的人是我毒死的，王爷是知道的吧！”
他顿住，随后眼光柔和起来，“梨儿何必谢我，梨儿不喜欢的，我也会亲自下手除掉的。”
她坦然地对上他的眼，“王爷，我承认是我害死的那两个小丫头。那王爷呢？”李厘眼里顿时冷厉起来，没刚才的半点温柔。“江离云是王爷害死的吗？”
他眼中现出狠厉的神情，“祝和香是不是和梨儿说什么了？”
“她会给我说什么，王爷应该很清楚。江离云，是郁郁而终，还是你害死的？”
这个回答很重要，这个答案影响到她该何时离开这里。
“她不是我害死的。”他的眼黯淡许多，漫不经心地说着，“我做事虽不择手段，但还不至于要一个对我毫无威胁的女人性命。”
“不过，梨儿如今在我身边，谁都没法夺走。”他一字一顿，眼里甚是认真，尽是嚣张轻蔑与占有的欲望，好像自己只是他的物品。
“王爷是喜欢我吗？”她看着李厘的眼，慢慢靠近他身上，那琥珀色的眼瞳对上他的凤眼，柔声说道，“我身上，是有谁的影子？还有棠骊珠，胡茉绡，她们身上都有谁的影子？是江离云？”
李厘眯起眼睛，把她的姿色尽收眼底。
“你喜欢的，是我们像的那个人。”她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喜欢的，都是像你的人。”他的嘴角带着笑，手指抚上她脸，细细地说，没有一丝慌乱和伪装。
“……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一刻错愕。
“梨儿不记得我了。”他凑过来到她耳边，带着笑意。
她脑子一团乱麻，她记得玉克墨一族，祖父是开国功臣，他父亲有勇有谋，将军里的将军；他母亲豪迈直爽，闺阁中的才女；玉克墨家的公子，骁勇善战，才貌双全，是出将入相之才，京都有名的富贵公子。
只是父亲并不与玉克墨家交好，况且，他毁了自己与贺家的婚事。在这之后，父亲就不愿让自己再见他了。
所以，他那句话，不是美人类卿，而是，我即是卿？
所以，不是我们像她，而是，她们像我？！
“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念着郡主殿下呢！”他的话像是参杂着蜜糖与□□，把她思绪拉回床上，手又攀过来，“看来殿下的肩，已然痊愈了。”
她又一次把推开他，眼睛里有些慌乱无措，“你！你什么时候？”
“怎么？现在发觉自己上当了？”李厘言语里满是戏谑，“梨儿当年搅了本王与肖家的好亲事，本王还没找梨儿算账呢！”说着，那手便拥上了她的腰。
“什……！那不是你要我骗她的吗？是你求我的！”她突然瞳孔震烁，瞪大眼睛，转头看向他，过往的记忆涌上心头，不敢相信，“这又是你骗我？那我当年和贺愁予的婚事也是你搅的？”
“梨儿还在想贺家的？”他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应，只是笑着，也不恼，“骗不骗的，如今都也骗到手了。”
“不行！”她又一把推开他，“你说清楚！”
“这里头的话，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你只记得，你是我处心积虑得来的就是。”他一用力把羽上拉到床上，搂在怀里悄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