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挽风游》邓亮

3、刘导（二）

　　秦浩三步并两步走来:“李哥，你这功夫教教我怎么样。”刘导一群人刚走不久，秦浩早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见没有了别人就想开始作妖了。
　　“一边去，没空理你。还有既然今天开了工，回头记得把这欠的债结一点。”
　　“哦……”一提到钱秦浩就焉了，闭上了嘴趴在桌上装死。
　　李风游也不理他，对着林新月和颜悦色道:“新月，等一会饭马上好，今天早上买了个鱼头，我给你做剁椒鱼头吃。”
　　“好，我帮你洗菜。”
　　李风游溺爱的看着林新月:“不用，都准备好了，你休息会！”
　　说完李风游就跑厨房忙去了。
　　看李风游不在，秦浩又开始作妖。
　　“新月姐，我就说他喜欢你，你看他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
　　“呵呵，别瞎说，他有喜欢的人。”纵使知道李风游不一定喜欢自己，但能让别人看出他对自己好，林新月就已经很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谁呀？”秦浩感觉自己来了快半年，到现在才发现新大陆。
　　林新月考虑了下:“不知道，我自己的感觉。他不说我不会问。”
　　“没劲，你两都没劲，神秘兮兮的，算了，不想知道了，肚子好饿呀！”
　　林新月托着腮单纯的笑着，看向店门外，不理这傻傻的秦浩，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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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进来吃饭了。”李风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厨房内特意摆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是一个装着鱼头的大圆盘，对开的鱼头一边是红彤彤的剁椒，一边是淡黄色的泡椒，点缀着豆豉姜末和蒜末。还有一盘清炒莴笋叶，三碗米饭，简简单单，这就是三人难得算是丰盛的午餐。
　　一如既往的饭桌无话，李风游很快吃完就跑外面待客了。
　　每天这个点都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李风游跑进跑出，炒饭倒水收银打扫卫生，全部都是他一个人搞定，从来不要林新月帮忙。至于秦浩，别提了，除了嘴巴能吃能说之外，好像就装死最在行。按他的话说就是，人求三餐温饱，吃完才好睡觉。
　　今天的林新月因为没戏，就静静地坐在厨房看表演类的书，时不时地看两眼忙碌的李风游。
　　等到忙完，差不多都是中午两点多的样子，这时的李风游拿着泡好的两杯茶，坐在林新月身旁，两人都是很有默契地不说话。一个看书，一个大概是在想事情。而某人早已做着他的白日梦呼呼大睡。
　　惯例，下午店里都不再开门迎客，照李风游的逻辑就是，开这家店只是顺带的，从没想过赚钱，也赚不了钱，勉勉强强够个一日三餐和房租而已，而最初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两人有个落脚点。
　　早先时候，通常下午的时光，如果林新月一天都有活不回来，李风游就一个人用他那几百块的砖头机，听时下最流行的网络伤感情歌，一听就是一个下午，从来不午休，也不知道有多少伤心事才能百听不厌。林新月要是下午没事，李风游就不太会听歌，要么坐着陪林新月看书，要么陪林新月对戏，当然了剧本都是两个人瞎编的。
　　傍晚只要天气好，是雷打不动的跑步，有时他一个人，有时两个人。
　　另外一个后来者嘛，不提也罢，人生两件大事吃和睡，外加一个癖好瞎吹牛兼胡扯。
　　晚上都是简单吃一顿就早早地关门，回后院冲凉洗衣服。聊聊过往，谈谈未来。九点多十点不到就睡觉，第二天天蒙蒙亮起床。
　　这样平淡无奇又单调的生活持续了很长时间。可二人从没有觉得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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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刘导一批人回去后，开了个所谓的饭后总结会，对中午之事做出来了深刻的检讨，和对后续事宜研讨了方案。
　　会议如下……
　　“我刘俊峰纵横影坛十几年，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一点点。好了，今天全砸了，这要传出去不被同行笑死，还怎么混？”刘导不要脸的第一个开口。
　　“我刘守正这老脸算是被你们几个全丢光了。”这是中午出声的那位老者，做了一辈子的武术指导，硬是没出头日。
　　“师傅，你也吃了呀，怎么能全怪我们。”跟李风游动手的壮汉年轻人有点不服。
　　年轻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刘守正就来气:“张彪，老子收了你这个徒弟，忒窝囊，一招都挡不住。”
　　“那是我大意了，没有闪。”
　　刘守正冷哼一声，“大意？要不是人家留手了，你就不是闪不闪了，而是起不起得来。”
　　“有那么厉害？”刘导有点诧异。
　　“恩，上手快准狠，直打要害，目标明确，没有半点含糊。那一手齐眉棍更不得了，好在是插在地上，要是捅在张彪身上，绝对是个血窟窿。这是长年累月之功，如今哪家父母会舍得让自家孩子吃这个苦？”
　　张彪那是越听越不服气:“切，师傅你说得那么厉害，拍武侠剧呢？”
　　“张彪别打岔，听你师傅说。”刘导训斥道。
　　“哦！”
　　“刘老继续！”
　　“咱们就不应该耍花花小肠子，用什么招人进剧组的瞎话，蒙混口饭吃，就咱们这小剧组，穷得叮当响，来来回回的走了多少人，做武行的，得身正呀，”
　　“那怎么办？”刘导问道。
　　“明天咱两真心实意的去给人家道个歉，你们看怎么样？”刘守正说完扫视了下众人。
　　“没意见，是我们错了。”
　　“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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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就按刘老的意思！大家都找找，还有没有钱咱们凑凑！”
　　“早没了，当初拍这部戏，你动员大家说什么准火，谁曾想……”
　　“就是，别人吃香喝辣，吆五喝六，我们自己掏光老本往里砸！”
　　“我更穷，进组就是为了有口饭吃。”
　　“梦想呀，原来真的不能当饭吃。”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
　　“俊峰呀，你人面广，要不你想想办法，先度过这个难关。大家伙跟着你，砸锅卖铁都是为了同一个理想。”刘守正开了口。
　　“哎，好吧，今天就都散了吧，我去弄点钱，明天一块把饭钱给人家算了。”
　　说完刘导就出门去了。心里还想着这操蛋的二狗子，坑得老子好惨，说啥不差钱随便拍，自己也是鬼迷心窍，信了他几十年的鬼话。这下好了，拍那么多年戏把自己老本都贴进去了。丢脸！！他也不想想，自己拍的什么东西？哪有什么好的投资方找他。都是二狗子看他对导演梦还没死心，自己又嘚瑟，才大手一挥两人合作，说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可谁知道这么烧钱呀！
　　第二天天还未亮，李风游就已经起床在厨房忙碌了，蒸饭做早餐。
　　随后林新月也起床洗漱，草草的吃个李风游做好的早餐，随后就去片场等活了。
　　秦浩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压根就没起来，也没人叫他。
　　早上八点来钟，李风游刚忙完坐在大堂一张桌子边打盹，刘导跟老者刘守正从店外走了进来。
　　刘守正微笑着走了过来，“小哥，你好，老夫刘守正，今天过来给你赔个礼道个歉。”
　　“老伯，没事，不必放在心上。”
　　“老板要的要的，对了，老板怎么称呼，这是昨天的饭钱，对不住了。”刘导边歉意地说道，还边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散钱放桌上，不多不少，刚好三十。
　　“李风游！”李风游也不矫情，点好钱，装口袋。起身倒了两杯茶，一左一右递给了对面的两人，两人连忙道谢，然后在李风游对面坐下。
　　“小李呀，你那功夫谁教的？”看着李风游确实没有不悦的意思，刘守正好奇问道。
　　“我爸。”
　　“那你爸应该很厉害吧。”
　　“不知道，没见过，我奶奶生前最痛恨这些了。”
　　“哦，不好意思，练了很久了吧。”刘守正听到奶奶生前，有点抱歉！
　　“没事！三四岁开始的吧，也不算练，就是站桩扎马练耐力。”对于刘守正的问题，李风游没有不耐烦，很平淡的回答。
　　这话一出，刘守正更是好奇了:“那一手齐眉棍很漂亮，下了不少苦功吧！”
　　“那个呀，就是巧劲加准头，小时候瞎琢磨的，我爸说这只能出其不意才能有效果，吓唬吓唬人而已，其实打不到什么人的。起码我打不到他。”
　　“小李，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你爸教你的一些门道给我详细说说，说不定能对我以后的武打动作有一定帮助，当然了，如果不方便，那也没事。”刘守正见猎心起，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又有些许期待。
　　“没有不能说的，刘老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那你爸平时都主要教些你什么，还有他对我们如今的武打戏有什么看法？”
　　见李风游愿意分享，刘守正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爸其实也没教我什么，最多的还是叫我要练好耐力跟准头，其他的就是一些怎么样快速对敌的技巧，比如掏裆插眼撩阴踩脚，打太阳穴，击喉，打胸口小腹之类的。至于武打影视剧嘛，我爸有点嗤之以鼻，说很多都是花拳绣腿，浪费体力！”
　　“一招制敌？”
　　李风游想了下纠正了下说法:“一招致命！就拿昨天来说，那个大哥如果我跟他比拼个头跟力量，肯定是我占下风的，但如果能先手打中对方要害，让对方短暂失去战斗力或者胆怯，那我就胜了一半了。”
　　“是这个道理，但实战跟影视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我爸不喜欢看武打戏，他说过一句话我印象很深。他说以前练武之人的绝技都是反复练习无数遍的，出手就是一招，专打致命要害，没有太多的花架子。”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剧组，指导指导？”刘守正似乎发现了一块宝玉，完全忘记了自己剧组的囧状。
　　李风游摇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志不在此！”
　　“这样呀，那你留着这里守着这不赚钱的店铺为了什么？”
　　“一点私心，一个承诺。”
　　“那个女孩子？”
　　“恩，她叫林新月，很努力很特别。”提到林新月，李风游嘴角上扬，不知道是真的为了这个人还是有别的心思。
　　整段对话，刘导都没有出一句声，毕竟这不是他的能力范围，更多的还是想怎么从双方对话中找到对自己以后有用的东西。可惜半天也没捞到半点好处。
　　“谢谢你小李，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有空交流交流。”眼看着得不到什么自己想要的，李风游说得其实都是一些内行都懂的基础东西，刘老也不好意思占用李风游太多时间，毕竟人家还有生意要做，自己这边也还为吃饭犯愁。
　　“小李，我还是这样叫你吧，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你的一饭之恩，我们不会忘记。”刘导也连忙起身说道。
　　“刘导严重了，有困难随时来这边，别的没有，蛋炒饭还是管够的。”李风游送两位出了门口。
　　“谢谢！！”“谢谢……”刘导二人心悦诚服地离去。
　　“李哥，厉害呀，快教我教我。”不知道啥时候起来的秦浩咋呼咋呼地从后院出来！
　　“厉害什么厉害，瞎胡扯的，你去网吧一搜一大把这样的。”
　　“瞎掰？假的？那你还一本正经跟老头聊得那么起劲？”
　　“就当陪老人聊聊天不行吗？还有我有说是假的吗？”
　　“那…那……”
　　“那什么那？一边呆着去，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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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催的秦浩同学。
　　其实李风游跟刘守正聊那么多，唯一的目的不过是缓和昨天的尴尬气氛。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小李同学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不过小李同学瞎胡扯起来，那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天马行空，一般人尴尬癌都得犯了。或许只有林新月才能适应得了他这种性格，就连秦浩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无语。不过对于在林新月面前，李风游也比较正经，从来不会胡扯乱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