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现在看得清了，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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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点点，夜风微凉。
明明是睡觉的最好时段，她却要在这里悲催的扫地。
臭着脸来回扫了两下，柳十六忍不住打了七八个哈欠就开始拄着扫帚点头，“困死了。”心里忍不住骂江松陵个狗血淋头。
亏她之前还瞎了眼觉得他大度，结果他不仅小气，还是个喜欢压榨下人的吸血鬼。
旁边的轻竹也一脸倦意的靠在树边，主子让他半夜看着她干活，他才是最惨的好不好？
柳十六困得想哭，摸了摸怀里当时坑宴平侯的银票，就剩下两张了。
但贿赂一把这个小侍卫应该够了吧。
“这样吧轻竹大哥，你说你看着我还怪辛苦的，反正判官大人去睡了他也看不见，反正以后我也在这里干活，咱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交个朋友通融通融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就往轻竹手里塞。
“不行不行，若是判官大人知道，我肯定也免不了要受责罚的。”轻竹嘴上连连拒绝，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流畅地接过了递来的票子塞进怀里。
柳十六眼角一抽，这人可真虚伪。
但钱都收下了，肯定是可以让她去睡觉了！扔下扫帚转身就要走。
却又被轻竹一手拦住，“你去哪里？这地还没扫完呢。”边拦着拇指还轻微搓动，做出了要钱的手势。
什么意思，还嫌弃不够？“可我就剩下一张了......”
“主子可是说了，没扫完，你哪里都不准去。”甚至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
不愧是江松陵的侍卫，简直一样的无耻。
柳十六咬了咬牙，只能肉疼的交出了最后一张，“这下我能走了吧！”
只见轻竹收下了银票，沉默不语。
那就是默许了呗，都收了两张银票了，再多她也拿不出来了。
半夜被叫出来干活，还丢了银子，柳十六难解心里不爽，只能一脚将地上的扫帚踢飞撒气，“大半夜的，扫他娘的地。”
不过幸好，至少能回去睡觉了！
谁知刚走到门口，身后却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熟悉的声线微扬，还带着几分怒气。
“柳十六你要去哪里？不想干，就立马收拾东西滚出江府吧。”
僵硬的回眸一看。
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在江松陵的身侧，他着一身玉色中衣站在门口，墨发松散着垂在颈间，眼神里好似透着一股寒霜，尽是不耐，显然一副被吵醒了的模样。
但他又长得实在好看，哪怕是这幅表情，都如清冷月宫中下凡的神仙。
柳十六早在马车上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对他的容貌惊叹万分，但现在可没空欣赏，她连他什么时候开门出来的，都没有听到，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视线下移，柳十六这才发现她刚刚踢飞的扫帚正巧就在他的脚边。
“......”
要死，不会她踢的扫帚还正好打到他了吧。
滚蛋还是继续扫地，柳十六权衡了一秒钟利弊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咽了咽口水，立马装作一脸被冤枉状，“什么？判官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哪里是要不干，我这不是看太黑了怕扫不干净，准备回去拿个灯盏嘛。”
趁着天黑他也看不见，暗狠狠翻了个大白眼，柳十六赶紧跑过去把扫帚捡了起来。
扫地就扫地，看我不把你老太爷爷的祖坟都扫的直冒青烟儿。
“确实黑了点，轻竹，把院子的灯全点上吧。”江松陵的视线一直都在柳十六身上，自然也没落下她的那个大白眼。
她不是嫌黑么？那就全点上好了。
“不不不，不用全......”点，院子里一盏一盏烛火接连燃起了袅袅白烟，柳十六感觉有点心梗。
她觉得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现在看得清了，扫吧。”语气飘飘然，甚至有几分得意。
果然是故意的！！
现在好了，四下灯火通明，连角落里地砖上的一点泥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多什么嘴，拿什么灯笼啊！她刚刚趁着天黑摸鱼不好吗？
柳十六满肚子后悔，她记得她打听过江松陵，传言里不都说他是个不苟言笑，面冷但心不冷的好判官吗？她还以为他会是温润公子的类型，哪怕对人并不热切，可也至少的彬彬有礼的吧，谁成想这个人不但记仇，还幼稚，大半夜还奴役下人扫地，简直就是个黑心肝！
果然传言不可信。
轻竹作为他的贴身侍卫肯定跟着他也受了不少苦吧，毕竟还安排他不睡觉来看着她扫地，悲悯心一时让她忘了轻竹刚刚还坑了她两张银票，满眼关怀的抬头看了轻竹一眼。
“？”轻竹被她突如其来的可怜目光盯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行，轻竹和其它下人其它人也就罢了，她可不服输。
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江判官有所不知，不是我不想扫这个地，而是我为了判官大人的未来着想，也绝绝是不能扫啊！”
江松陵刚要关上门回去继续睡觉，听到这女人聒噪的声音，甚至都有点脑仁疼。
凉凉的眼神给到轻竹，轻竹立马会意，问出了口“为何说是为了主子的未来不能扫？”这女人可真是头铁，他到要看看她又要胡诌什么理由。
“轻竹大哥这你可就不懂了吧，古人言，半夜扫地可是一件极不吉利的晦事，可是会影响判官大人财路的，半夜扫地可是会惊动灶神，相当于扫财出门啊！你肯定不希望判官大人以后会变成一个没有钱的穷光蛋吧，你想想，江判官他没有钱，他就给咱们发不起俸禄，发不起俸禄他只能偷偷依靠别的什么不见光的手段去谋取钱财，说不定最后只能去靠偷......"东西来维持生计。
柳十六越说越激动，夸张的语气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连江松陵变成了穷光蛋以后的事都预料到了。
轻竹觉得主子下一秒肯定就会要了她的命，“闭嘴，不得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
她是真不怕死么？连偷偷依靠不见光手段这种话都敢大刺刺说出来，她家里人没有教过她祸从口出这个词吗，主子可是正三品朝廷命官，怎么能容得她在这信口雌黄。
只是他不知道，柳十六的那个躺在皇宫里奢靡无度的皇帝爹，和从她生下来就撒手尘寰的娘还真没有教过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除了那个总是带她进宫学礼仪的高嬷嬷之外，她也只有春心了。
江松陵却听着不觉生气，他好像看透了这女人的脾性。
她不就是伶牙俐齿，想辩论过他然后顺理成章不扫地吗？
那她实在找错了对手。
故作相信的开口，“半夜果真不能扫得？”
“那是当然！半夜扫地如同扫财出门，我柳十六从来不骗人，这可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古语，在民间也广为流传呢，不信您明天可以去街上问问。”爷爷的爷爷是假，她那是为了让他更相信才加上的，其实她根本连她爹没见过几面，更别说爷爷了。
但广为流传倒是真，她这句话就是听集市上的百姓说的。
“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为本官着想，”顿了顿，对上了那双以为自己休息有戏的眸子，难得和声细语道，“马上就要丑时了，既然子时不能扫，你且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等到丑时再扫吧。”
柳十六险些吐血。
什么叫子时不能扫那就等到丑时再扫，这个世道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哦对，江松陵就是判官，掌管司法的官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话都说到这里了，她要是再反驳说不定那江松陵真就生气让她连夜滚出去了。
想到这柳十六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了下来，“能够帮到判官大人，还真奴婢的荣幸......”一字一句，却丝毫没有自豪的情绪。
看到她吃瘪，江松陵这才甚是满意的关上了门。
再叫她在街上作言造语，杀不得，他还治不了她么？
——
待上弦月西斜不见，东方也翻起一片鱼肚白。
柳十六拄着扫帚终是扛不住了，“轻竹大哥，都白天了，我扫了一夜了，能回去了吧？”
轻竹疲惫地抬眼：“......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扫了一夜的？”
明明是拄着扫帚睡了一整夜，也亏她站着都能睡得着。
回到后院屋里，“扫了一宿地”的柳十六只觉得头脑气得发昏，完全没了睡意，对着春心就发起了牢骚来。
“我就搞不懂了，他一个判官，和我有什么过不去的。虽然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但是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这样针对我们。”
春心帮柳十六捏着站麻了的腿，不好意思地讪讪道：“公主，可能是我们在街头......”早就把江判官的名声都毁尽了，所以他才这么生气的。
毕竟昨晚也不止是让公主去扫了地，还让她也在后院扫了一宿。
公主太猛了，什么都敢胡说。她真的觉得江判官没有一刀杀了她们只是让扫个地针对一下，已经很是开恩了，再说了他还同意她们留在了江府，其实也是好人。
柳十六一噎，春心不说她都差点忘了她在街上发疯说自己是江松陵未过门的娘子这回事了。
随便被说又不会掉块肉，她只是为了引起他注意，不然她们现在怎么能待在江府了呢？
哼哼着敷衍，“左腿也需要捏捏。”
只不过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没抱上大腿，反而当了狗腿而已。
前院
“她昨晚没做什么？”江松陵眼底翻着乌青，没想到半夜睡的，还是做了那个梦。
“回主子，她昨晚确实只扫了一夜的地，包袱行囊也都查过了，都是些衣服，看来这个柳十六和她的侍女晚上并没有搞什么鬼。”到底还是收了钱，轻竹没说出她其实是拄着扫帚睡了半宿。
“去查最近京乡最近的有没有西域的商船，再派人去荆城打听打听，柳十六这个人，我要她的所有底细。”这个胆子大的出奇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口齿伶俐还有几分脑子，定然不像是荆城的什么普通人之女。
而西域自古以来便有众多的毒物秘术，若这女人真的是西域之人，那他可就得好好查查，她的来意和背后的利害了，到时候就算是毁了他的眼睛，他也得杀了她。
轻摇着玉骨折扇，江松陵伫立在院子里的雪松之下。
说起西域之人，他倒是想起了宫里的那位快要命不久矣的翩翩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现在看得清了，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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