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到底在哭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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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么？”难道是这女人撒了什么致人落泪的毒粉？
江松陵抬手抹下泪水，眼里却痛如刀割，很快泪水又积攒满眼眶，他甚至都擦不及了。
柳十六跪坐在地上呆若木鸡，“我什么也做啊。”
这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难道是她说要投奔他，把他都感动哭了？
地牢里昏暗漆黑，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俩人根本看不清柳十六和江松陵具体在做什么，只能看到大致的身影。
春心原本还挣扎着要抵命去救她家公主，却没想柳十六倒戈的这么快。
不是说好了要宁死不屈吗？公主怎么上来就跪了？
江松陵凝视着脚下与自己仅仅隔着牢门的柳十六，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人撒谎必会有几分不自然，他做判官多年，自然是能够通过表情就看出被审之人是否隐瞒什么。
然这女人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一脸呆像，连眼睛里都满是震惊，倒真的不像是在隐藏什么。
“你说，要为本官马首是瞻？本官都不认得你，你到底是谁？”眼眶的疼痛缓和了几分，江松陵思量着放下了匕首，冷冷开口。
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梦中的女人，仔细对比，和眼前之人果然身形相似。
待轻竹将春心及看门的侍卫带出地牢，江松陵用刀刃轻轻抬起来了她的下颌仔细端详。
少女脸上蹭了不少灰尘，却不难看出她原本的样貌，小而精巧的鼻梁，杏眸如月，算不上是什么国色天香，却也是个清秀的姑娘。
可这对他来说，是一张极为陌生的容貌，她到底是什么人？
柳十六刚松一口气，就又立在了刀尖上，看来他不吃威胁这一套，她得另想办法了。低头转了转眼珠想起江松陵的之前的事迹，编出了另一套说辞来：
“民女名为柳十六，和侍女春心是从荆州来的，当年荆州成了死城，百姓们流离失所，要不是判官，啊不.....当年是江太守，妙手回春的治理，您救了荆城，是我们荆城百姓的大恩人，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想见江判官一面，报答江判官的恩泽啊！”见他似乎听了她的话，柳十六又赶紧补充着。
“江判官的身份，是民女在来的船路上偶然听到的。那几个贼人坐在船边商议着要来坑判官一笔，民女看不下去，就一把将他们推进了河里。在街头胡说也只是民女为了引起判官大人的注意，为了接近判官大人而已。江判官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民女吧！”怎么样，这下合理了吧。
江松陵低眸，冷眼看着这个眼神飘忽不定的女人。
她倒是张口就来满口胡诌，把他当傻子好骗么？不禁觉得好笑，“你一把将几个知道本官身份的贼人都推进来河里？本官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前面那段所谓恭维奉承的话先不说，就她这小鸡崽子一般的体型，能一连将几人推进河里，有人会相信就怪了！
“不不不，判官大人别客气啦，民女也就是见义勇为一番，不求回报的。”讪讪回应着，柳十六慢动作将自己的下巴从匕首尖上移了下来。
她以前在临安酒馆当伙计时，也碰到过不少达官贵人，她当时女扮男装，没人认得出来她是十六公主，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就免不得要扣工钱。
所以她只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语，大部分的酒囊饭袋都是很吃她谄媚这一套的。
而且这人竟还想感谢她，干脆大起了胆子，得寸进尺，“判官大人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想感谢我，民女也可以接受的。”
“哦？那你希望我本官怎样感谢你呢？”嫌弃地丢掉了那把沾着血迹的匕首，双手环胸，当真做出了一副好奇的姿态。
实际上却是在打量着柳十六脖子上的伤口，雪白脖颈上的那道伤痕已经凝固成暗红，他的眼睛也恢复如初，江松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哎呀，也不用那么客气，嗨呀，江判官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只要让我留在江府里，吃好喝好安排人伺候我就行。”柳十六粲然一笑，还以为他真的要报答她，立马说出了来意。
她的愿望也不过分吧，等等，难得有人要感谢她，她这样说是不是也太没有出息了？
“让你好吃好喝的待在江府，还派人伺候你？不够吧。”江松陵手腕一转，暗暗从袖中又掏出了另一把匕首，但面上却仍是温润儒雅的笑着，“本官是不是还应该给你良田百亩，黄金万两......再命人给你造一座塑像，天天烧香供奉起来？”后面几个字吐得越来越慢。
纵使柳十六再傻，也看出来他是生气了。
“不不不！！黄金万两良田百亩也不是不行，但是供奉我的塑像什么的，就真的不必了！哈哈......哈哈判官大人您可真逗。”尬笑着，柳十六慢慢往后挪动，直到摸到了墙壁，心里才有了点底。
江松陵脸上的笑容越看越让她觉得毛骨悚然，这个距离，至少不会被他一把掐死了吧。
而且，黄金百两的话倒是可以再争取一下，塑像也太夸张了吧，她又没死呢，供奉塑像也太不吉利了！
果然下一秒，一道邪风吹动了她颈间的碎发。
柳十六当即歪了一下头，这才躲过江松陵暗中放出的那把匕首，但终究慢了一步，匕首飞过时划破了她颈侧的皮肉，殷红的鲜血又流了出来。
不可思议地想起他刚刚扔在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颈边的这把，她刚刚要是不偏头，绝对正中喉头，现在就不是流一点血，而是喷血而亡了。
他到底有多少把刀啊？
一天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两遭，纵然柳十六再大胆，也吓破胆了。
她不就是想活命才来冒险的么，不就是不想死而已吗？她又有什么错，她柳十六没害过人没杀过人，到头来却被她那个从来对她不管不顾的皇帝爹连累着砍头，那冰冷的铡刀落在脖子上时的那种感觉，哪个活着的人能够感受到她死过一遍的痛楚？
心想着，柳十六眼里泛起了泪花，反正她也死过一回了，不就是比临安城里那一群虚伪的嘴脸更早一点么？她正好也不想和他们一起死，只是可怜了一直跟着她的春心了。
泪水落在了衣襟上，江松陵捂住眼角擦拭着不断掉落的泪珠，也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这女人果然是他梦里的那个人，而且现在似乎她一旦有生命危险，他就会忍不住的泪流不止...眼睛还像针扎了似的疼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杀了她，眼睛还能瞎了不成？
此事太过蹊跷，他得回去从长计议，于是转身，便要朝着门口走去。
可眼里的泪水不住的冒出，甚至遮挡住了视线，江松陵只能不停地擦着，好不狼狈。
瘫坐在墙边本来都将生死看开了的柳十六也发觉出不对劲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你要杀我啊，你到底在哭什么？”她快要疯了，这人脑子不好吗，假慈悲也要有个度行不行。
哦，他一杀她，他自己就先哭起来了，搞什么呢，要杀就杀，她柳十六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闭嘴。”冷峭着开口，可动作却完全不符。烦人的眼泪最后让他干脆仰起了头，将手按在了脸上。
柳十六这下算是看明白了，传闻中的冷面判官江松陵，竟然是个控制不住眼泪的泪失禁体制！
那她这算不算又抓到了他的把柄呢？
杏眸一亮，“判官大人，我也一定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别人的！”
说完却又立马后悔了，完了，忘了他不吃威胁这一套了...又要死了...柳十六恨不得当即扇自己嘴两巴掌，江松陵这个人神情莫测的，她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是真的高兴，但是眼下不高兴绝对是真的。
怎么办，刚刚一瞬间摆烂的勇气已经过了，她后悔了，她现在不想死了啊。
“江府不留无用之人。”柳十六都闭紧眼睛准备好他再来一刀了，却没料到江松陵竟然也会妥协。
赶紧抓住机会，“我有用，我当然有用，我会.....”会做什么？她说她会翻墙，会爬山，会翻跟头，还会报菜名，这能行么？可是这都有什么用，总不能说她会不随便乱捡地上的东西吃吧。
柳十六这辈子没这么后悔过当初没跟高嬷嬷进宫学柳琴。
“什么都不会？不过看起来，确实你只长了一张信口胡说的嘴。”思虑了一下，“本官府里倒是缺两个扫地的.....”除了怕她泄露他的身份外，江松陵也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真的这女人一有生命危险他的眼睛便会刺痛泪流不止，那若是放任她在外面不慎被被人杀了，他的眼睛......岂不是也不保了？
“我会我会我会，扫地我会，我做扫地侍女！多谢江判官大人！”柳十六一听，乐颠颠爬了起来，本来还以为她得干什么粗使杂活呢，没想到就是当个扫地的侍女。
扫地多简单啊，拿起扫帚来拎几下不就完事了。
——
直到第二天子时，柳十六在睡梦中被轻竹叫醒，她才觉得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一脸悲怆的来到前院，却发现灯火早已熄灭，四下一片漆黑，忍不住询问轻竹，“江判官在哪？你不是说他叫我过来前院的么？他人呢？”
轻竹一脸同情的回望了她一眼，从树后拿起大扫帚塞进了柳十六怀里。
“主子说府里不养闲人，让你现在就开始干活。”
目瞪口呆：“让我半夜就开始扫地？那江松陵呢？”
“你怎么敢直接喊主子的名谓，不想活了？主子自然去睡了，难不成还能在这里陪你一个小小侍女扫地不成？”轻竹本来还觉得主子针对她叫她半夜起来干活怪可怜的，没成想到她竟然直接就喊主子的名字，真是大不敬，罪有应得！
柳十六简直想把扫帚摁在腿上折成两半。
把她大半夜叫来扫地，他自己却睡大觉去了！凭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你到底在哭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