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顾清溪

28、第 28 章

　　宝安郡主眼睛滴溜溜的，一看便是活泼的，在明芷身上打了好几个转，新城帝姬比晋安帝大了两岁，在大燕一朝女子结亲本就比男子早些，所以身为新城帝姬长女的宝安郡主与明芷其实相差无几。

　　她是新城帝姬的女儿，即便新城帝姬甚少谈起晋安帝的私事，但是从只言片语里，也比旁人了解的多了几分，所以对明芷极其好奇。

　　明芷自是注意到了，不过各家贵女已经开始揭开自己的喜蛛盒子，大燕一朝，喜蛛网圆正，对疏密的要求逊了一筹。

　　台阶下的小娘子或哀叹，或惊喜，看的明芷也开心了几分，那自觉喜蛛能比上一比的，都眼眸清亮的盯着荣康太后和晋安帝。

　　明芷瞧着她们激动的模样，用帕子擦了擦嘴，借着擦嘴的动作，眼尾微挑，拉了拉晋安帝，她也好奇的紧。

　　她这番动作自是被台阶下的人看了个清楚，盛如意的脸更是冷了几分，坐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儿子裴子期，裴子期恍若未觉，只垂着头，盯着案桌上的膳食。

　　锦阳伯家的小狐狸孟商臣见着‘嘿嘿’笑了笑，裴子期看着是个朗月清风的小郎君，实则一肚子坏水，他可不信上回他是无意惹了宝安郡主。

　　晋安帝瞥了明芷一眼，心下松快了几分，他知道明芷极怕虫子，他许诺，若是她也捉一只喜蛛，不拘结网，只要抓了，便也送她一道旨意，任何要求都可。

　　偏偏明芷站在园子里，呆了一个时辰，愣是没敢下手，现下倒是好奇了。

　　晋安帝侧了侧头，秦九忠会意，不一会，就有内监们收走小娘子们手中的锦盒。

　　这些锦盒自是不用晋安帝一个一个看过去的，都是由宫中的姑姑，由荣康太后身边的黎媪，太极宫的白鹭，下去盯着，会最终挑出三个，交到御前，由晋安帝挑出头名赐下御旨。

　　很快，秦九忠就呈上了三个锦盒，晋安帝挑着眉，看向明芷，眼神示意，让她打开锦盒。

　　明芷咽了咽口水，想到黑黑的蜘蛛有些怕，但又好奇的紧，一手抓着晋安帝，一手颤巍巍的去解开锦盒的锁扣，手心都蒙上了一层细汗。晋安帝笑了笑，到底是知道她害怕极了，伸手覆上她伸出去的手，缓缓打开盒子。

　　明芷瞪大了眼睛，原来蜘蛛也不全是黑的，眼前这一个，蝉眼龟形，色泽不深，淡淡的，不丑，看着还很干净，结的网上窄下宽，倒像个不倒娃娃。

　　晋安帝了然，时人并不畏惧蜘蛛，不仅蜘蛛有喜从天降之意，民间更有蛛网卜筮的传统，而到了京城，便是他下了旨意，这些小娘子又哪会真会去抓明芷印象中的土蜘蛛，大约都是家中安排的，放在土边的，既然要呈上御前，这蜘蛛无毒不说，肯定不丑，相反，还得漂亮。

　　明芷有些气苦，她才发现，晋安帝有时恶趣的很，昨日她在园子里站了许久，一直纠结要不要抓蜘蛛，偏偏晋安帝就在凉亭里坐着看戏，她站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明芷横了晋安帝一眼，眼中又冒出了一簇火苗。

　　晋安帝拿手掩唇，低咳两声，勾起嘴角，明芷看着是个软和的娘子，可性子有时又倔强，明明她若相求，他定会给她安排好，秦九忠早就使人在园子里等着，若是她求他帮忙，那人变会放出一只他特地寻来的喜蛛，难得白净透明，跟个玉璧一样，哪知小妮子愣是一个人在园子里折腾许久。

　　明芷轻轻哼了一声，甩下晋安帝的手，开了剩下的锦盒，她这番举动做的隐秘，但终归有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第二个盒子的蛛网是个规规矩矩的圆，相当的正圆，不出奇，倒是第三个盒子，蛛网结的颇为有趣，稀疏不均，但却隐隐是个福字，喜蛛应巧本就取的是吉兆，论圆满，自是第二个锦盒，可第一个锦盒的福娃娃和第三个锦盒的福字都是难得吉兆，难怪白鹭会选这三个盒子，各有偏向，端看圣心。

　　荣康太后也看的有趣，问道：“这是哪三家小娘子的喜蛛？”

　　黎媪温声回道：“是蒋娘子，王娘子，俞娘子。”

　　“哦？”荣康太后顿了顿，“是成国公家的？”

　　黎媪点了点头，“是，是蒋家的三娘，闺名玉娥。”

　　“喊她出来瞧瞧，一眨眼，当初那个小小的，”荣康太后比了比身高，“小玉团一样的小娘子，也要结亲了，说起来，当时玉般的娇儿，才取了玉娥这个名字。”

　　蒋玉娥走了出来，向着行了一个福礼，落落大方，显得很是端庄。

　　蒋玉娥虽与宝安郡主差不多大，可同成国公一样，低调的很，京里名声不响，也甚少参与各家的花会，要不是此番荣康太后指出，怕是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这个人。

　　明芷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荣康太后明摆着抬举蒋玉娥，此次头名无疑，是这个蒋三娘拿下的，其他两位娘子大约是陪跑的，不过，进了头三，晋安帝也会有赏赐赐下，倒也不亏，皆大欢喜。

　　一众夫人都是人精，哪还能不知道太后的意思，个个赞扬起来蒋玉娥，明芷听着无趣，便将注意力放在晋安帝身上，手指不安分的扣扣索索，不是挠着晋安帝的手心，要不就是戳他的腰腹，显见是还在记仇。

　　晋安帝睨了她一眼，由着她作弄，彩云彩霞头垂的更低了，也是，她家娘娘也是小娘子，使些小性子，也不归她们管。

　　秦九忠瞪的牙酸，陛下都准备好了，顾娘子自己非一个劲捣鼓，这能怪得了谁。

　　酒过三巡，便是晋安帝控制着不多喝，也有些淡淡的酒味从他身上飘出，下首也有些大人露出了醉意。

　　新城帝姬环顾了一圈，再次笑吟吟的举起酒杯，“七郎，七夕佳节，阿姐也想向你讨个旨意。”

　　明芷布菜的手一顿，低垂下眼睑，锦阳伯夫人说的不太平，她也琢磨出了几分，晋安帝是个吝啬封赏的帝王，晋安一朝，得以请封世子的勋贵寥寥无几，纵使宣平侯大权在握，又是盛如意之子，裴子期到现在也没能请封世子，未尝不是知道即便递了折子，晋安帝也可能退回，还不如留着面子，以待来日。

　　而三大国公府，皆是世袭罔替，定国公府之所以更贵，是因为□□皇帝赐下的一物，名为打王鞭，□□皇帝曾言，定国公府满门忠烈，特此此鞭，上打昏君，下打馋臣。

　　明芷看了一眼晋安帝，晋安帝神色淡淡的，嘴角勾着笑意，可眼神清明，明芷皱了皱眉，她难道看错了，她似乎看到了一丝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