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顾清溪

25、第 25 章

　　中和园紧闭，外界沸沸扬扬的，围着宣平侯夫人的人更多了，武安侯夫人气的砸了几个青瓷宝瓶，又有些心虚，当日她口快用明芷气过了盛如意，明芷就被传被晋安帝关了紧闭，屡次递了帖子，都被明芷身边的喜儿委婉的回拒了。

　　她心下不安，向武安侯打听消息，武安侯摸了摸小胡子，本就不大的眼睛眯了眯，显得更小了，他总觉得不对劲，那日陛下对明妃的纵容他是看在眼里的，顶着大太阳来来回回的走，就为了不打扰到明妃的歇息，更遑论那小的能一口吞的果盘，他与陛下从小相识，他数年来，越发寡言，可若不是他纵着明妃，一个妃子何以能管到他头上，要说陛下一点没把明妃放在心上，他是不信的，可要说明妃与盛如意孰轻孰重，那他就码不准了。

　　春考已过，接下来过了暑季，就是农历八月的秋考，要说江南那帮子人心眼比马蜂窝还多呢，这顾娘子一封妃，听说就有士子数人从江南远赴京城，听说还不只是旁系族人，有一两人还是嫡系，也是稀奇，他琢磨陛下看在这份上，也不会对明妃如何才对。

　　啧，他们这个陛下，他是越发看不懂了，他夫人与锦阳伯夫人交好，锦阳伯夫人与明妃一见如故，他可不觉得明妃是个毫无心眼的人，顾玉郎那样的人，他可是跟锦阳伯打听过了，如此风华的人物，能简单了才怪，以后还有的看呢。

　　他安慰了武安侯夫人一会，他夫人是个直肠子，他是知道的，就算如今明妃小失一局也是无妨的，未来还长着，他可看不惯裴夷简，三大国公就算了，大家同样都是侯爷，凭什么他要比他高一级，裴夷简仗着有个好夫人，嘿，要是哪一天鹞国夫人失了圣心，就别怪他下狠手，军权，他可是眼馋了很久了，他一个祖上军功起家的侯爷，天天跟一帮文人耍心眼是个什么事，连他的世子最近都有些歪苗了，整天琢磨名流风范，讲究一个风流写意，还越学越歪，人家好的没学成，在他看来是装腔作势那一套却学了个十成十，愁煞人也。

　　“夫人，夫人，中和园的帖子。”侍女手持名帖走了进来。

　　武安侯夫人一愣，猛的反应过来，接过帖子看起来，是明芷的，邀她和锦阳伯夫人赏莲池。

　　“阿弥陀佛。”武安侯夫人不由自主念了个佛号，这几天简直愁坏了她，生怕是因为她的原因惹了明芷关了禁闭。

　　武安侯挑了挑眉，他就觉得应该没大事。

　　武安侯夫人锦阳伯夫人相携而来，都颇为小心的打量明芷的神色，可明芷眉眼含笑，这一身绫罗绸缎宝石头面，还有那莲池边摆满的瓜果点心，执扇的婢女，怎么看也不像是关禁闭的样子。

　　武安侯夫人性直，见此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不见娘娘，臣妇担忧的紧。”

　　锦阳伯夫人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当时她初来京城嫁给锦阳伯，锦阳伯府不适应，她也不适应，恰逢老锦阳伯夫人一下把府务交给她，她自是按照会稽家中的家规大刀阔斧的做了调整，惹的她的夫君日日找还是世子的武安侯喝酒，把武安侯吓的生生找了一个将门虎女，这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

　　武安侯夫人性情直爽，虽有小心思，但人不坏，武安侯也宠着她，所以说话却是刀子嘴，常常得罪人而不自知，譬如刚刚，心知肚明即可，不必表现出来，可偏偏武安侯夫人说出了口，简直是自报家门。

　　锦阳伯夫人打着圆场，“没有娘娘与臣妇聊参同契，臣妇这几日可无聊的紧。”

　　明芷笑了笑，她知道武安侯夫人的为人，自不会放在心上的，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能出现在众人眼前了，总得找个由头出门了，再不出门，这谣言怕是要翻天了。

　　三个人言笑晏晏，武安侯夫人，锦阳伯夫人都是多年的掌家宗妇，自然不会冷场，倒是越聊越投机。

　　锦阳伯夫人不愧出自会稽魏氏，什么话到了她的嘴里，总有趣的很，原当着她错过花宴，没能亲眼看看定国公府的小公子和礼国公府的宝安郡主，但没想到从锦阳伯夫人嘴里倒是听了几分趣味。

　　“哦，这么说来，”明芷笑着看了一眼武安侯夫人，“这赌似乎是夫人输了？”

　　最近武安侯夫人事事不如意，心里头觉得晦气的很，想到自家儿子又是一脸伤回来，又是气闷，“谁知道徐九郎是怎么想的，带着人就跟裴大郎就打了起来，就为了给宝安出气。”

　　她心下呕的很，裴大朗就是裴夷简与盛如意的长子，裴子期，她是跟盛如意八辈子不对头么，年轻时处处被盛如意压了一头，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儿子也被殃及池鱼，偏偏傻小子还喊着君子当义，真是让她胸中一口闷气无处可发。

　　明芷挑了挑眉，京中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真是拐着弯都连着亲，她看向锦阳伯夫人，“这么说来徐九郎倒是英雄救美了？”

　　锦阳伯夫人很是诧异，这种小儿间的趣事，原当着明芷这个年龄是不感兴趣的，可没想到她竟是在意的很，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管徐九郎和宝安郡主如何想，这婚姻嫁娶终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小无猜，也是锦上添花而已。”

　　武安侯夫人冷冷哼了一声，徐家已是张扬的很，若再与礼国公府攀亲，可不就是贵上加贵，那她这样的勋贵夫人，看了盛如意的脸色不够，还得看徐家的脸色吗？

　　明芷想了想，状似无意的问道：“裴子期又如何？”

　　锦阳伯夫人愣了愣，和武安侯夫人对视一眼，心下犹疑，难不成真吃了亏？但反应也不慢，仔细想了想，说道，“裴大郎君是宣平侯的长子，如今年年方十岁，素来早慧，文韬武略，”说到这，又顿了顿，“不过，至今宣平侯还未为其请封世子。”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裴子期不论身份还是资质足以请封世子，但裴夷简迟迟未上折子，联想到这几人的微妙关系，大家也只敢私下嘀咕，谁也不敢明着讨论。

　　明芷垂下眸子，抿了口茶水，若是定国公府礼国公府，强强联合，陛下真的愿意吗？可若是新城帝姬愿意，陛下会反对吗？裴大郎针对宝安郡主，难不成他吃定了自己新城帝姬不会找他麻烦吗？京城的水，果然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