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顾清溪

23、第 23 章

　　“阿芷，怎会是你。”晋安帝的声音依旧低沉，明芷分不清他的心思。

　　明芷轻叹了一声：“妾也不希望是妾。”

　　晋安帝站在窗口，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双手背在身后，“今日，武安侯夫人与鹞国夫人起了争执。”

　　果真如此，明芷心下明了，这些日子，武安侯夫人常常入宫，是很多外命妇都知道的事，武安侯夫人与鹞国夫人本就有嫌，由她刺激盛如意，盛如意失去理智，却由明芷恰恰目睹了盛如意和晋安帝的纠缠。桩桩件件，设计的刚刚好，要的就是她来吃这个闷亏，甚至他们更可能猜测，晋安帝会引而不发，但是这样对她更不利。

　　若是今日她不挑明，晋安帝帝心如渊，极有可能明知是她听到了，也藏于心中，但是往后盛如意一旦出了什么事，都难免联想到她，她就是再机智，再聪慧，也管不了盛如意会做什么，见什么人，这样就如同将晋安帝与自己的关系统统交于他人之手。

　　所以，她不得不挑明，也是当时故意扔杯子的原因，可挑明，同样问题重重。

　　园子，是黄小宝引她去的，黄小宝将她从清河带入宫中，有引荐之谊；争执是武安侯夫人起的，武安侯夫人素来与她交好，有相交之情；她又是晋安帝的妃子，与盛如意是天生的对立，若她说被人算计，可这人人都与她交好，她又如何自辩，背后的人断定她无法自辩，而事实也是如此。

　　明芷一生都不会赌博，所以她不会去赌晋安帝现在对她有几分心思，也不会去赌她与盛如意孰轻孰重，她只知道，当一个人怀疑你的时候，此时就是最好的，挽回信任的时候，只要能够挽回，而这信任，将更为根基稳固。

　　她走到晋安帝的身边，握起他的手，只轻轻说道：“不是妾做的。”

　　晋安帝转身，不言，捏起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眼神里是锐利的审视，明芷不躲不避，眼眸清澈如水，还透着一股倔强和一丝委屈。

　　“理由。”晋安帝在桌旁坐下，到底是没把手从明芷的手中抽出。

　　明芷低垂着头，像一个倔强的不肯认错的小孩，“妾不傻。”

　　“您到现在为止，都从未吻过妾，妾如何会自取其辱，与鹞国夫人在此时相较一二。”

　　晋安帝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一丝笑意，他也是没想到，她能理直气壮的给出这样一个理由，是怪他没吻过她，让她失了胆气吗？

　　“不够。”晋安帝手指敲了敲桌子。

　　明芷勾了勾他的掌心，他一个翻掌，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斜睨着，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明芷觑了觑守在门口的秦九忠，又扫了眼全部安静侍立在檐下的宫人，有点想喊他们下去，但见晋安帝没反应，又闭了嘴，头垂的更低了，“妾就是耍心眼，也不会这么蠢的让盛如意在您面前还有功夫叙话，定会让她忙的没空找您，然后妾再死死勾着您，最好妻凭子贵，生了您的长子，让您和盛如意这辈子都没法见面的才好！”

　　说完就跟个鹌鹑一样缩了起来，虽然她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说起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秦九忠在门外直接傻眼了，这顾娘子胆子不小啊，还妻凭子贵，谁给她的胆子？

　　明芷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晋安帝说什么，她有些忍不住想抬头，但是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太不大家闺秀了。

　　晋安帝敲桌子的手一顿，还真是直白啊......想起明芷的年龄，又觉得并不意外，年轻，聪慧，丽质，想起他曾调查过的事情，有顾玉郎护持，虽有坎坷，但也称得上事事顺利，难怪敢如此，一往无前......

　　明芷已经开了话头，索性想了想，一干二净说个痛快，“妾一不能抹掉您的过去，二又不甘心您时时刻刻都装着盛如意，如何能做让您猜疑的事，出此下策，岂不是自毁长城？”

　　“更何况......”

　　晋安帝饶有意味，见她虽低着头，但连脖子都透着一股红色，原来是一个还知道羞涩的小丫头，原当她胆子大的很呢......

　　“更何况，”明芷往晋安帝身边挪了挪，“妾比起鹞国夫人难道差了，更甚者，妾更年轻，更等得起，比起这时候让您猜忌，不是那时候再徐徐图之更合适吗？”

　　秦九忠倒吸一口冷气，顾娘子诶，您在说什么，您这意思，是在说鹞国夫人垂垂老矣的时候，您还芳华正茂？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您就不怕陛下一个不开心把您打入冷宫吗？

　　晋安帝感受着这具靠着他的温热的躯体，青春，朝气，还有那股蓬勃的自信，他眼睛闪了闪，她是有资本骄傲的，便是这些小心思，也无伤大雅，可是这些怎么够？

　　晋安帝勾了勾嘴角，“算计朕？母凭子贵？”

　　明芷张了张嘴，小声反驳，“出师未捷身先死，妾还没算计，就暴露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称不上算计，便是算计，也出自真心。”

　　晋安帝不理她，继续问道，“死死勾着朕？”

　　明芷声音更小了，“妾至今为止还没成功。”

　　晋安帝笑了，他觉得很好，这片京城已经沉寂很久了，是该有抹亮色来调剂一下了，瞧，这不已经有人等不及，算计到他头上了，不过，让眼前这丫头说出这番话，倒也算意外之喜。

　　他伸手点了点明芷的嘴唇，满含深意，“阿芷，不够，你做的还不够。”

　　他站起，又摸了摸明芷的头，“好好想想朕的话。”

　　秦九忠跟在晋安帝身后，瞪着眼睛，陛下是纵容顾娘子吗？是这样吗？他咽了咽口水，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陛下竟然没生气，那早前让他去送给鹞国夫人的如意是什么意思？怎么越发看不懂了。

　　可他忘了，若是晋安帝真是一个用情至深以致枉顾他事的帝王，为何武安侯夫人至今还能屡屡给盛如意难堪。

　　晋安帝是一个帝王，标准的帝王，而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