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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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时完全不想吃什么饭，但是面对沈放这么合情合理的请求，一声拒绝卡在他的喉咙，耳朵里不自觉闪过录音师的怒吼。
‘你再问我社交是什么体位我真的立刻封杀你！！人设给我立起来！娱乐圈没人设你怎么立足！’
行吧。
牧时口罩底下的嘴角撇了一下，不自觉把视线挪到了沈放脸上。
他发现沈放是个非常有分寸感的人，先前认真听讲的时候会把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十足的认真，而现在作为询问的一方，他又贴心地移开视线，不给自己造成压迫感，似乎把选择权完全交在他手上。
跟这种人相处还算舒服，牧时稍微自在一点，随后点了点头。
“好，去哪里吃？我请。”
听到牧时这么说，沈放快乐了。
牧时请也好，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得‘这次你请下次我来’，不过去哪里却是个问题。
他自己的话除了家里的饭就喜欢吃些法餐，不过看牧时这模样像个好学生乖乖仔，吃的太贵就是欺负人了。
沈放已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纠结过了，他把‘便宜’‘大碗’‘好吃’这几个词像过滤器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到底是脱离前两个标签很久了，还没等想出来，就见牧时指了指一边。
“去那儿？”
沈放差点来不及刹车，好在这附近车流不大，他打了个转向，这才看清是什么。
……大排档。
沈放一时间有些复杂。
这是个开在巷子里的大排档，沈放偶尔听人提起过，确实是好吃大碗还便宜。
他看了一眼牧时，牧时倒是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沈放深吸一口气，一边觉得自己对人还算了解，一边又觉得牧时大大方方的更和自己胃口了。
牧时见他犹豫，以为他不喜欢，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沈放深吸一口气，下了多大决心一样。
“好，刚好我很久没吃了，有些怀念。”
牧时一哽。
不至于吧……
吃个海鲜，要这么视死如归吗？
这家海鲜牧时常来吃，虽然是在闹市，牌匾看着也不大，但却是实打实的私人菜馆，限量定制，大隐隐于市，保密性又好，他常来，老板也认识他了，不论什么时候都给他留个位置。
这店里面别有洞天，中欧日韩什么都能做，他请沈放来这儿也不算丢面，然而看沈放纠结的模样，牧时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该不会是不爱吃，但是在迁就吧？
虽然别人迁就自己是理所当然，但今天这顿饭的名头毕竟是‘道谢’，牧时觉得还是要尊重一下别人的意见。
两人下了车，牧时正要说要不换别家，就见沈放脚下一拐，直愣愣地从那家私人海鲜路过，转向了巷子里热火朝天的……大排档。
牧时狠狠地顿了顿，看了看海鲜馆，又看了看大排档，有些悟了。
原来是个误会。
牧时心里一时微妙，一方面感觉自己被轻视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虽然是误会，但是沈放看起来就和这地方格格不入，能同意来这儿也算人不坏。
他正要解释，却见沈放的表情明显跟刚才不一样，虽然还是十分绅士守礼，但脸上却露出不易察觉的兴奋。
“我想来很久了，但一是没人肯陪我来，二是我也不方便……要不是你，我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次呢！”
牧时顿悟了，原来刚才沈放的表情不是不愿意，而是突然被惊喜冲昏了头。
这沈老师的口味还真是……刁钻，不过他也算误打误撞。
满脸‘惊喜’的沈放脸都要僵了，他毕生的演技除了在镜头前就是展现在此刻了。
他刚才答应过牧时之后就见牧时的表情不对，沈放稍稍一想就知道了问题出在哪儿。
好家伙，一定是自己表情管理失控，牧时看出自己的不情愿了。
这哪行，小兔子那颗脆弱敏感的少年心里能受得了这种委屈？于是沈放的思维一路火花带电，拿出了得奖的气势，调动所有微表情，力争给自己安上一个‘差一点喜极而泣但我不说我要压抑着你不知道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背后要舍弃多少自己喜好’这种人设。
好在他虽然有一阵子没进组，但还算宝刀未老，看这小兔子迷茫中带了些震惊又有点欣慰的表情，这是被自己骗到了。
只是他也是没想到，看起来口味清淡的小兔子竟然会喜欢这种烟火气。
两人各怀心事，坐在了又脏又破的小桌子前。
来这儿吃饭的大多都是些为生活奔波的上班族，平时大概连娱乐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是认识什么明星了，于是这里虽然热闹，但意外地没人认出来沈放。
沈放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这要是被人认出来，那可就精彩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菜单放在两人面前的时候沈放沉默了一下。
菜单是有，但不如没有。
也不知道这一张薄薄的纸经过了多少人的手又从油烟里涮过了几个来回，塑封的菜单有些卷边，上面是些不知名的黄色污渍，沈放看着，硬是没敢下手。
他正要说什么，牧时开口了。
“既然很久没来了，你点餐吧。”
牧时黑漆漆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还夹杂着满满的期盼，沈放心里一拧，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
况且，这是牧时常来的地方，如果他表现出嫌弃的话，非常不利于两人拉进距离。
于是沈放气沉丹田，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菜单，做了十秒钟的心理建设。
“那就……我们一起点吧。”
沈放失败了，他失去了自己点餐的能力。
牧时看着他，隐隐有些猜测。
看来沈放确实很久没来这种地方了，连点餐都有些激动。
似乎作为基本礼仪，他的确应该照顾一下他的情绪？
于是牧时点点头，声音里的沉重莫名和沈放重合了。
“好，那我们一人点一个吧。”
沈放深沉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那……十串羊肉串。”
“十串牛肉串。”
“十串烤面筋。”
“十串烤鸡翅。”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如哀悼般沉痛地念完了这一页纸，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沈放正要露出个笑来，就见老板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啪’地给菜单翻了个面。
“光看这面干啥？后头还有呢，刚才点啥了，我给你记一下子。”
沈放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牧时也沉默不语。
老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一下明白了。
得，这是哪里来的少爷来体验民生了。
他利索地把菜单收走：“这样吧，不知道吃啥我直接给你们点了奥，你们尝尝，好吃下回再来！”
那可太好了！
沈放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许多，只觉得这老板身上的汗液都在泛着圣洁的光芒。
等菜的过程中沈放试图跟牧时聊聊天，刚一开口旁边就一声‘你知道吗！我那傻杯老板！’正正好好把他的声音盖过去，沈放耐心地等旁边那桌骂了几十句老板，又要开口，另一边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跟我前男友搞过对象真是我这辈子最拿不出手的事情！’，如此种种，沈放和牧时面面相觑，最终默契地拿起了手机。
【沈放：我应该比你大几岁，直接叫你牧时可以吗？】
【牧时：可以的。】
【沈放：好的牧时。咱们的歌大概多久能做出来呢？我不是催你，只是这是我第一次录歌，有点紧张。】
沈放想好了，像这种小兔子一样人设的人他曾经接触过，最是不能操之过急，最好的方式就是先从对方熟悉的领域出发，降低他的防备心，然后再一步一步侵入对方的生活。
沈放自觉自己的这招没错，只是话发过去半天没动静，沈放忍不住抬头，就见牧时看着手机，眉头都揪在了一起。
沈放纳闷儿了，从工作入手难不成失策了？还是说，他跟自己聊天很紧张？
沈放眼睁睁看着牧时的输入框不断显示‘正在输入’又消失，过了好几分钟，那边才终于发出一句话。
【牧时：做好准备，就做好了。】
沈放忍不住笑出来。
【沈放：我早就准备好了。】
这次牧时回得很快。
【牧时：我是说我做好准备。】
沈放把手机扣下不说话了，正好这时候满满一桌的大排档端了上来，虽然不确定这里的卫生条件，但确实闻着很香很勾人。
沈放正在纠结，却见牧时神情凝重地拿起了一个烤串，于是他神情一凛，手里端了个生蚝。
牧时正拿了个不知是什么肉的串仔细观察，刚要跟沈放说要不然还是算了，就见沈放满脸笑意地拿起一串，看着自己的表情还全是期待。
牧时一滞。
行，算了，自己要请的，吃吧。
他眼睛一闭，拼命让自己不去想其他的，狠狠咬了一口。
沈放已经看呆了，他没想到牧时竟然这么喜欢大排档，本着不能让他失望的原则，沈放牙一咬，也开始大快朵颐。
两人在热火朝天的大排档里寂静无声，吃完了诡异又和谐但莫名沉重的第一餐。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好在结果不错，沈放正要送牧时回家，却见牧时摆摆手。
“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沈放一琢磨，确实刚认识就知道人家住址不太好，于是十分懂事地做出了让步，把牧时送上出租车后自己开车离去了。
看不到沈放的身影后，牧时立刻给家里管家打了电话。
“陈叔，立刻，马上，做一碗燕窝，我要漱口。”
回了家的沈放也不好过，他沉着脸迅速地打开自己家门，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卫生间。
那一晚，卫生间的灯没有熄灭过。
那一晚，这个城市多了两个失眠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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