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万人迷的那些年》一鼓清雷惊蛰后

9、第九章

　　季常自知今日无法阻拦王家人的决心，他看看抱着孩子一脸戒备的王家人，又望望在大门口踱来踱去的王家亲人，只得答应下来。
　　然后便开始掰扯孩子口粮的事。
　　按理来说，自家孩子到姥姥姥爷家常住，要么，多带些口粮，除了孩子吃的剩下的是送给丈母娘家，也算表表孝心；要么，是外家富裕，什么也不要，养着两个孩子，全凭对方意愿多少送些东西，以示惦念。
　　可王家和季家不属于上述任何一种情况。相反，中间还横着一条人命。能好好坐在一起说话，还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季常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送出去的粮食就是泼出去的水，还能拿回来不成？妄想看在孩子的份上让老王家补贴两笔，这情况也是不行了。既然他们要孩子，那就让他们养，反正是孩子姥姥姥爷的，能亏待他俩不成？这粮食能少出就少出，打了老子那么多下，还想抠老子粮食？想得美！反正是他们非要抱走孩子的，又不是我硬塞给他们的，那他们养不是应该的嘛。再说，叫他们养几年，还不知道姓不姓季呢。
　　这算计铁公鸡听了都要称赞一句前辈。可奈何王家人不接招啊。
　　要叫王家人讲，害死人家闺女，还不想出孩子的抚养费，就你季常精明？老王家没把你房子扒了，你就偷着乐吧。不让你出出血，还当我老王家泥捏的。
　　季常把自己条件一摆，王水仙冷哼一声，转身出去就招呼人去了，接着带人直冲粮房和牲畜棚。
　　季常和季家老两口连忙去拦。
　　季常戳戳自己老娘，季老太太苦笑着迎上王水仙，“亲家，这是干嘛呀，不同意咱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啊？”
　　王水仙“呸”了一口，怒骂：“谁和你是亲家？！啊？谁家亲家磋磨死自家媳妇的？谁家爷奶连口饭都不给孩子吃的？一个月五斤粮食，亏你们想的出来！王前途，站着干啥？和你堂兄一起搬！”
　　王前途，王前进两兄弟老老实实的去和几个堂兄弟一起去搬粮食去了。王老三则是和几个小伙子一起去撵猪牵羊去了。
　　反正都是王秀英照顾的大的，不能便宜了季家。
　　李云燕几人围着季家三人，一脸不屑蠢蠢欲动。
　　不要说季家老两口无辜什么的，要是没有他们纵容，哪会有如今这个结果呢？
　　星黎拉着姐姐的小手，小嘴张成“O”型，一脸兴趣盎然。
　　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可是，好热闹，好好看啊。
　　他姥姥还真有战神归来，一声令下，十万将士，奋勇而出的气势。
　　就是，带的人少了点。

　　星黎一脸兴奋，可他爹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惨痛的教训还留在脸上，季常就已经不记得了。
　　所以说朋友们，吃一堑长一智不一定准确，还要学会反思啊朋友们！
　　这，就是下场。

　　粮食，老王家并没有全部带走，六月七月正是收新粮的时候。季家的粮食已经差不多全部收进粮房，为了避免季家下半年收的粮食不够饿死，所以很有良心的留了一半。其余的全部带走了。
　　星黎看着这架势，心想：看样子，我们要在姥姥家住上好多年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好光景。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灼灼红色桃花长满了整个枝丫，一阵风吹来，落英缤纷，花瓣满地，让人不人踏足。
　　星黎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屋檐下，有几只燕子衔着枝叶搭建自己的巢穴。
　　就如当初所想的一样，这已经是季家姐弟在王家待的第四年。
　　两年前，季星辰满了入学年龄，就到村小学去上学了。
　　说是村小学也并不完全是，它不是独属一个村子的小学，而是几个村子合起来由政府创立的一个小学。方圆数里的村子里的孩子都在这个学校中读书。
　　今天是上学日，季星辰早早就和小伙伴一起去上学去了，李云燕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其他人该下地的下地，干活的干活，徒留星黎一个人在这里晒太阳。
　　星黎惬意的欣赏眼前的春光，不自觉的想，上一世的季星黎可没有自己这般快活。
　　上一世的季星黎没有在葬礼上揭穿虚伪的父亲，自然也没有被王家人带走。季常依然被王家人逮住狠狠揍了一顿，暗自生恨的他对季家姐弟疏离冷淡了许多。等蒋月月进了门，更不会大费周折的缓和双方关系。开玩笑，他们关系好了，怎么突出她这个继母的温柔善良呢？于是，蒋月月明面上对两个孩子嘘寒问暖，暗地里更加离间二者之间的关系。
　　为了让季家姐弟孤立无援，主动投向自己的怀抱，蒋月月阻止王家人见季家姐弟，并让季家人在季家姐弟二人面前通过说坏话，利诱，威胁等手段让季家姐弟看见王家人就跑。久而久之，二者之间关系冷漠，季家姐弟便真正孤立无援了。
　　上一世，这段时期的季家姐弟爹不疼，继母面慈心狠，爷奶不亲。吃穿虽然不缺，可也好不到哪去，因为没有妈妈，经常被同龄人嘲笑，受人欺负。
　　哪像现在，来到王家，除了吃奶的小妹妹就剩他俩。王家人怜惜两人没有妈妈，有好吃的必定要投喂一口。经常照顾他们的舅妈做的一手好饭菜，没多久就将两人喂胖了不少。
　　李云燕在第二年又生了个男娃娃，连带着前头的小姑娘一起离不得人，于是，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干脆放在一起带。四年下来，看着季家姐弟就和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在村里一众孩子里，那就更不得了。
　　姐弟二人稍一收拾，除了黑了瘦了点，生的漂亮可爱，谁看了不得夸上两句？何况更加直白的小孩子呢。
　　拜托，小孩子也是看脸的好吗？
　　再大一点，拥有各种调皮捣蛋光辉历史的小凤凰星黎开始发挥自己的才能，带着一众年龄大于自己的小弟，下坑捉鱼挖泥鳅逮田鸡，摘荷叶吃莲蓬捅蜂窝，偶尔摘些野果带回家，到了冬天，打雪仗堆雪人，用弹弓打鸟打打牙祭。
　　日子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多了，今年九月，我们的小凤凰也要上学去喽。

　　登登登，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星黎的回忆，星黎顿时头疼的翻了个身，掩耳盗铃般的捂住耳朵。
　　来的是个穿着米白色卫衣的小丫头，约莫四五岁的小丫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带着兴奋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随着小丫头的跑动，两颊的嘟嘟肉抖来抖去，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小姑娘边跑边喊：“黎黎哥哥，黎黎哥哥，我回来啦。”
　　星黎暗自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坐起身，看着跑到身旁的小姑娘，笑了一声，揉揉对方的脑袋，“回来了。”
　　这小姑娘就是李云燕的大女儿，王雨芽，今年五岁，活泼开朗精力旺盛。最喜欢跟在星黎屁股后面晃来晃去。小姑娘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龄，经常问来问去，问这问那，能上手的还要动手试试。
　　问到后来，家里人听见她说话就躲。星黎到是不讨厌小姑娘问来问去的模样，小姑娘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不知道的便说不知道。惹得小姑娘崇拜的不得了，跟在屁股后面转悠的更厉害了。
　　不过，芽芽同学的精力也太过旺盛了吧，星黎生无可恋。
　　为什么经过我堂堂小凤凰神魂滋养过的身体精力还比不过一个五岁小姑娘？
　　星黎沉痛的想，难道是我最近偷懒疏于锻炼了？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躺在躺椅上一脸沉重的反思自己。一撮呆毛沮丧的耷拉着，柔顺的黑发在风中微微扬起，长长的睫毛似乌鸦的羽毛般漆黑浓密，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在眼尾的尽头，一枚小小的红痣更添几分颜色。
　　倘若他笑起来，眉目流转，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
　　叹一声少年如珠似玉也不为过。
　　看着黎黎哥哥的笑容，小芽芽呆呆的，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傻乎乎的妹妹，星黎捏了捏对方的小胖脸。
　　哎，本来以为自己拿的是侠肝义胆为人伸冤剧本，没想到变成男妈妈奶孩子剧本。
　　生活不易，黎黎叹气。
　　躲在星黎识海里小琉璃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星黎默默翻了个白眼，一把抄起芽芽转了一圈，“走了，找妈妈去喽。”

　　李云燕这次回娘家，是和娘家人说自己进城打工的事情。
　　种地辛苦不说，一年到头又挣不了几个钱，可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光靠种地哪行呢？
　　这两年，王前途和李云燕折腾过许多能挣钱的营生，养猪，养鸡，拉砖头等都干过，也去过不远的城市打打短工，挣点生活费。两相一对比，二人合计还是外出打工比较挣钱。
　　眼看着娃娃们都要陆陆续续去上学，两个人心里急的不行。纠结犹豫了几天，看看孩子，再数数手里的钱。最终决定，离开孩子外出打工。
　　谁舍得离开孩子呢，可舍不得孩子挣不到钱。
　　都是穷闹得。
　　到了九月，星黎带着妹妹跟着姐姐一起去上了村小。
　　上小学的是星黎和姐姐星辰，至于小姑娘，上的是幼托班。
　　幼托班是今年新办的，满五岁才可入学，单纯就是带着孩子玩玩。
　　至于年仅四岁的小娃娃，只能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了。

　　这边星黎正式步入自己的学生生涯，开启快乐的小学生活，另一边，蒋月月二人卷土重来。
　　说说季家，没了王秀英的精打细算，又被王家人拉走大半家产，季家的生活可谓一落千丈。
　　季常可不觉得这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怪天怪地怪王秀英怪王家人怪蒋月月。错误都是别人的，只有自己是清白干净的。
　　可季常不敢对上王家人，能见到的也只有一个蒋月月。
　　于是，当季常看见蒋月月也不复之前的柔声细语，甜言蜜意，反而将一切怪罪到蒋月月身上，理直气壮道：“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蒋月月气的半死，默默在心底问候季常祖宗十八代。面上却默默流泪，做出一副深情无悔的样子，“是，都是我的错，季哥，我只是太爱你了，是我情不自禁，让季哥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是我该死，可是，我舍不得季哥啊，虽然我被他们打，被他们骂，被别人嘲笑讽刺，我痛苦，难过，可想到季哥，我就又有了勇气。现在，季哥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这话听着是不是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是不是有琼瑶阿姨那味了？
　　放在后世，大家听了说不定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脚底抠出三室一厅。
　　可对于现在的季常，听到耳里，就变成了：她好爱我，愿意为我去死，被打被骂也心甘情愿。
　　看着梨花带雨的一张脸......等等，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蒋月月的脸怎么有点歪？
　　季常细细打量。
　　蒋月月茫然的看着季常，眼泪婆娑，“季哥......不要不要我，我只有你了......”说着一把抱住季常。
　　蒋月月当然发现自己的脸歪斜的事情，她想了很多看法，又是看医生又是做针灸，可是，很遗憾，医生也没办法。
　　为此，蒋月月在家里整整咒骂了王家几口三天三夜。
　　为了阻止季常看出她的脸真的歪斜的事实，蒋月月紧紧抱着季常再诉衷情。
　　几次下来，季常重新和蒋月月重归于好，一年后，两人结婚。
　　出了这事，季常再也找不到别人做他的新媳妇，蒋月月在十里八乡肯定也嫁不出去。正好一个娶不到，一个嫁不出去，二人同样各怀鬼胎，绝配。
　　星黎六岁这年，蒋月月如上一世般生下一个儿子。
　　星黎上了小学后，在蒋月月的劝说下，季家三人开始重新接触季家姐弟，以父亲，爷奶的身份劝说二人回家。
　　星黎清楚，蒋月月不怀好意。可他等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