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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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顾为之曾想过偷偷把方谷兰接到国外来生活，为此还在公司旁买了套房，后来觉得行不通，便开始着手将公司往国内转移。那套房子从买到手就没住过人，如今却正方便了刚从家搬出来的顾朗。
顾朗以为这房子从来没住过人，里面会冷清破败，但一开大门却看到了院子里葱郁的树木和锦簇的繁花。
房子的左侧有一棵海棠树，右侧有一棵樱花树。
这个月份樱花已经落了，花瓣已融进泥土，只在地上留下细细碎碎的点点粉色，但另一侧的海棠花却开得正盛，株株淡红色的小花随风微微摇动，花瓣有时被风吹落，摇摆着落到下面的花丛中。
通往房子的小石路两侧，是两片低矮花丛，蜂蝶飞舞。
樱花树下有一个白色秋千架，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却不破败，该是有人定期修理维护。
顾朗慢慢走到那秋千架旁，抬手摸了摸已经微微起皮的白漆，思绪逐渐蔓延，他妈妈在他脑海中的样子好像又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妈妈喜欢花草，喜欢秋千，尤其喜欢带着他坐在秋千上看书......
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里面的窗子都开着，阵阵微风拂面，吹来的都是熟悉的气息。
不仅院子里的样子和国内的家像，房子里也像。
只是国内的家里，许多玩具都被顾朗玩坏了，这个房子里的玩具都还崭新地摆在地上，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完全没用过的婴儿车...
处处画面、丝丝细节，仿佛都让顾朗看到了当年那个将切切于心的爱意藏于心底，表现出的只有满满温柔的顾为之。
顾为之对方谷兰的爱，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减掉半分。拆掉他冰冷的外壳，里面藏着的，依旧是那个温和儒雅的顾为之。
“愣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顾为之的声音打断了顾朗的思绪，他下意识地回头，见顾为之也来了，叫了声：“爸。”
“嗯。”顾为之抬手把门关上，俯身去捡长毛垫子上的玩具：“用不用先去医院。”
顾朗抬手擦了下眼睛，低头看了眼身上那几道还渗着血的伤，鼻音有些重地说：“不用，没事。”
听出顾朗的声音不对，顾为之抬头看了一眼顾朗，但没说什么，又弯下身继续收长毛垫子上的玩具。
“爸。”顾朗叫了声。
“有话就说，叫来叫去的，我又不聋。”顾为之说。
“之前，您都不准我提起我妈，不准我维护我妈，是不是怕我突然到了这边家里面对我爷爷，面对那些说我妈妈的难听的话，我会受不了，所以您就把那些话挂在嘴边，想我提前适应是不是......”
顾朗早就想到了是这样，但在这个到处都是他妈妈喜欢的事物的房子里，他还是清楚透彻地问了出来，他想听顾为之亲口确认。
听到顾朗说这些，顾为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是又如何？这是这些年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因为它没有起到半分保护你的作用。
顾朗的眼泪止不住地溢出眼眶，喉咙哽得发疼，让他说不出话，缓了半天，他才说：“所以您也不信我妈是出轨了，是不是。”
“不信又有什么用，我连听她亲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她就不见了。”顾为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那您有没有找过我妈，您都不信她是出轨了才离开，为什么不找她。”顾朗问。
“找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找不到。”顾为之的声音也不再那样冰冷，像是在克制着哽咽。
“以前，我对您有很深的误会，我以为，您真的觉得我妈是出轨了，所以我什么都不跟您说。”顾朗擦了下眼睛，“但其实，在我妈离开家里之后，我见过我妈。”
顾为之一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看着他，眼睛有些微微发红，马上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在哪里？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顾朗摇了摇头，“初三的时候，有次上午第四节课是自习课，班主任没在，我就提前走了。走出校门的时候，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跟我妈特别像的人，她挣扎着往校门这边走，但始终有几个男人拖着她往反方向走，最后她被拖上了车。”
“我看到之后就往那边跑，但车开得很快，我追不上，我打到车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辆车的影子了。”
顾朗说着擦了下眼睛，把手机掏了出来：“但我当时拍了照片，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每次换手机我都把这几张照片存下来。我也一直在试图找我妈的行迹，但都没有一点线索...”
顾朗翻到了那几张照片，把手机递给顾为之。
顾朗初中的时候，智能机虽然已经普及几年，但像素不比现在，当时距离又远，所以照片十分模糊。但顾为之看到照片里模糊的身影时还是下意识地扶住了身旁的婴儿车。
照片里的就是方谷兰，不会有错，再模糊他也不会认错方谷兰。
有东西在顾为之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他想过最差的状况，是方谷兰被顾巍逼走，到别的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他甚至想到了顾巍是利用顾朗做筹码威胁方谷兰，将她逼出家门，却从没有想过方谷兰会不会始终被人监视着...连行动自由都没有，所以才会他想尽办法都找不到她。
是啊，顾巍想要方谷兰消失，有许多种办法，不是一定要逼着方谷兰自愿离开啊......
“前些天我回国，我和沈弈做什么都有人跟着。是不是就能确定，我爷爷虽然人在国外，但国内依旧有很多他能调动的势力，他始终都没有放手国内的事，否则怎么会我回去的第二天就被人盯住了。”
顾为之把手机塞回顾朗手中，擦了下眼睛便往出走。
“爸...”
“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顾为之扔下这样一句话，出门便上车走了。
顾朗从家里搬了出来，暂时可以避免与顾巍的正面接触，情况还算平和。
那天顾为之从顾朗那走了之后就回国了，两个多月才回来。
回来那天，顾朗去机场接顾为之。
这两个月顾为之瘦了不少，顾朗看着他，一边开车一边试探地问了句：“怎么样，爸，我妈那边，有线索吗。”
顾为之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你妈应该不在国内。”
顾朗顿了一下，蹙起了眉头。
他把顾为之送回家，顾为之下车前跟他说：“不要太草木皆兵了，你把注意力放在公司上就好，否则惊动了你爷爷更麻烦。”
“好。”顾朗应。
他没有下车，把顾为之送回家后，直接回了公司。
刚坐到桌前，就接到了沈弈的电话。
“喂。”顾朗接通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朗哥...”沈弈的声音有些慵懒。
顾朗看了眼时间，微微笑了：“嗯，怎么了？午睡才醒？”
“嗯。”沈弈应，“你在忙吗？”
“没。”顾朗说，“还没开始忙，等下可能得忙一会儿。”
“那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方便吗？”沈弈问。
“方便。”顾朗说着把手机拿起来，点开了视频。
沈弈的脸也出现在屏幕里，睡眼惺忪，还抱着被子，一见顾朗就笑了：“每次睡醒我都特别想你。”
“那有没有梦到我？”顾朗问。
“有，经常梦到，刚才就梦到了。”沈弈说。
“那刚刚梦到我什么了？”顾朗笑着问。
沈弈眼神一晃，眯起眼睛笑了：“你猜猜？”
看到沈弈的反应，顾朗也没忍住笑：“那我一定是猜到了，要不要我再猜猜别的？比如你神智不清的时候又胡乱叫了什么？”
沈弈笑得手机直晃：“你闭嘴！”
顾朗则作出了思考的样子：“我想想啊，是不是...朗哥再快一点...朗哥再重一点...朗哥别停...朗哥我受不了了...朗哥......”顾朗学着沈弈的语气说。
“操......顾朗！”沈弈笑着打断了顾朗。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顾朗也笑得手机直晃。
沈弈动了下被子，目光往下移了一瞬，而后就骂道：“操...这大中午的我刚睡醒...你丫，你负责！”
顾朗看了眼时间，起身走进了身后的休息室：“负责就负责，来，想看哪儿。”
顾朗一边大度地来者不拒，一边给手机插上了耳机。
等两人都发泄完，沈弈略带鼻音地喃喃了一句：“我好想你...”
顾朗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隔着屏幕摸了摸沈弈的眉毛，说：“学校那边有没有给你回消息？”
“有，我正准备跟你说。”沈弈说，“过段时间我得去趟英国，学校安排了一个面试。”
“这么早就面试？剑桥的？”顾朗问。
“不是。”沈弈说，“另一个学校的，剑桥那边还没有消息，我怕剑桥拿不下来，就多申请了几个。”
顾朗点了点头：“成，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沈弈点了点头。
英国气候温和，但进入十月份后阴雨连绵，天气还是有些凉。顾为之回英国没待几天，便又回国去了，这次一个多月才回来。
回来的那天伦敦暴雨，天空黑云密布，飞机降落前客舱一遍接着一遍地播报安全事项，安抚乘客的情绪。
豆大的雨滴打在机翼上，声音闷响。舱内乘客都有些躁动不安，唯有顾为之，一遍接着一遍地翻起白色袖口看时间。
落地后，顾为之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松，便赶紧从头等舱通道下了机。
“顾朗人呢？”顾为之上了车就问秘书。
秘书微微低着头，停顿了好几秒，才敢开口说话：“顾总...是我们的失职......”
顾为之短暂地闭了下眼睛，用烦躁的气息声打断了秘书的话，而后抬手拍了下与驾驶室之间的隔板：“不走还等什么？！”
司机闻声马上开始倒车。
“你们多少个人看着一个顾朗？那么多保镖把人看丢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被顾为之的愤怒吓得浑身一颤，秘书马上低着头说：“顾总，我们也没想过会在路上出事...监控我调了，什么都查了，可是小顾总的车就是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这四个字瞬间让顾为之怒不可遏，“又是凭空消失！哪来的那么多凭空消失？！”
秘书面如土色地低着头，不再敢回半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