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余光中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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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一打响，英语老师就跑进了教室。
英语老师刚刚三十出头，是这个班所有老师里最年轻的一位，所以和同学们混得最熟。
“下节准备上英语啊，跟上节课窜的。”英语老师充满活力的声音在班里响起，说完便坐下跟前排同学聊天去了。
上课铃声打响，英语老师吃掉了前排同学的最后一片小饼干，然后起身拍了拍手：“来上课了啊，上节课搬回资料了吧？是不是有一本叫高考通关金题库？”
“是～”同学们拉长了声音回答。
“什么声儿啊你们这是，没个十七八岁孩子该有的朝气！重答！”
“是！”
“这还差不多。”英语老师笑着说，“把它拿出来啊，现在我们讲到第四单元，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补一单元的习题啊，第二天上课我会讲。”
“好～”
“诶呀又是这个声儿，题不多，我都看了。”英语老师说。
“嗯～”
“行啦上课吧！”英语老师翻开了书。
这节课内容不多，英语老师留了半节课给他们做题。
“剩下的时间给你们做今天的作业，刚才说的第一单元的习题。时间充足啊，下课前撕下来交到我这里。”英语老师说完坐在了椅子上。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把撕下来的习题交到英语老师手中批改，英语老师一边看着手里的题一边说：“好好看看题啊，怎么还有人犯单词拼写这种低级错误啊。”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英语老师起身走下了讲台，边走边看两边同学的做题状况。
走到沈弈桌边时，老师看了眼前面的顾朗，然后抬手敲了敲沈弈的桌子。
沈弈趴在桌子上没动。
英语老师问顾朗：“这是新来的还是调座位了？”
“新来的。”顾朗应了句。
英语老师又抬手敲了敲沈弈的桌子，沈弈动了下迷蒙着眼睛坐了起来。
“题做完了？”英语老师问。
沈弈有些懵，他动了下桌上的书：“什么...”
“题啊，什么。”英语老师说，“刚才上课的时候我就看这有个人趴着，我还以为是顾朗。你题做完了吗？就睡觉。”
沈弈按了下眼睛：“没。”
“没有你睡什么觉啊。”英语老师看了眼时间，“课代表把剩下人的题给我收上来，你跟我去办公室。”
沈弈低下头叹了口气，自打到这儿开始，他觉得干什么都累，事事都给他添堵。
抬手搓了两下眼睛，他跨出一条腿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下课铃声紧接着打响，同学们纷纷跑出了教室，急着去食堂抢位子。
顾朗看了眼后门的方向，然后起身走向了李楠楠。
出了教室，发现张硕不在。
“张硕呢？”顾朗问了句。
“还用问嘛，这次的女朋友好像是实验的，跟女朋友吃饭去了。”蒋铎说。
顾朗点了点头，也没奇怪。
沈弈转学来之前，张硕稳居超话校草投票榜第二名，整天仗着那张一表人渣的脸换女朋友如换鞋，最快的时候两天换一个，从初中开始就这样，他们都习惯了。
“靠，让一让让一让。”
“借过借过。”
“快点，一会儿没座儿了。”
同学们成群结队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向图书馆楼食堂狂奔而去。
附中本来有两个食堂，新楼这边一个，图书馆楼那边一个，但新楼这边的最近在整修，所以全校学生午休晚休都挤在图书馆楼的食堂吃饭。
学校三番五次地在新楼广播，告诉高一高二的不要跟高三的抢时间，晚一会儿吃饭就晚一会儿，但很显然，高一高二的同学们严守吃饭最大原则，对广播内容不以为意。
事实上广不广播也无所谓，他们就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新楼跑到图书馆楼食堂，高三学生也早就已经坐满了。
每次只有少数高一高二的百米冲刺选手能抢到位置，那一定都是未来国家不可多得的体育人才。
顾朗他们几个则每次都气定神闲，慢慢走过去，差不多就已经有吃完的高三学生空出的空位了。
“朗。”蒋铎示意了一下顾朗身后。
“怎么？”顾朗问了句。
“高三的吧？盯你半天了。”蒋铎说。
顾朗回头看了眼，目光对上后，那几个看他的人移开了目光。
“什么事儿？”蒋铎问。
“你们不会是搬书的时候真发生什么事儿了吧？”李楠楠问了句。
“没事。”顾朗摇了摇头，“不认识。”
出食堂前李楠楠碰到了她同桌，于是抛下蒋铎跟着她同桌逛文具店去了。
李楠楠走后，蒋铎问了句：“怎么了？真是搬书的时候有什么事儿？刚吃完饭的时候他们可还盯着你呢。”
“可能是。”
“你们起冲突了？”蒋铎问。
“不算。”顾朗说，“一点小事儿，没事。”
蒋铎点了点头：“那你注意着点儿啊，他们中间有个人好像被张硕抢过女朋友，那人路子挺野的。”
“嗯。”顾朗应。
“靠，我忘给楠姐买酸奶了。”蒋铎一敲手，才想起来，“去趟超市？”
“嗯。”顾朗点了下头。
“二十五。”
“您扫我？”
听到这个声音，顾朗下意识地抬起头，见沈弈手里拿着盒烟正扫码付款。
蒋铎到酸奶区拿了瓶李楠楠平时爱喝的酸奶，付款时又拿了盒烟，把烟递给顾朗：“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什么时候就能把烟戒了。”
顾朗罕见地笑了，没说话。
走出超市时，顾朗余光看到一个没穿校服的人靠在超市侧面的墙上抽烟，他知道是沈弈，便没把目光移过去。
但那个身影在他的余光里留了一路。
顾朗从前门进班，把酸奶放在李楠楠桌上，沈弈也从后门走了进来，他们仿佛有一瞬间的对视，但短短半秒两人就都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附中的晚自习不分走读生还是住校生，都要上三节。
沈弈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他不断地去按音量键，然而两分钟过后又开始新一轮的震动。
最后他掏出手机关了机，把手机甩进抽屉里就起身出去了。
出校门打了辆车，回到家里时见沈仲羽没在家，只有李晗和沈晗一在家。
他强压着自己的生理反胃舒了口气，想上楼把被他爸的秘书送到家里的东西拿下来，结果就听李晗叫了一句：“小弈。”
沈弈本来不想跟这个小三上位把他妈逼死的女人有任何交流，但听李晗这么叫他他一下停住了步子，回头看着李晗：“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
沈弈话音刚落，沈仲羽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不想在他们身上再浪费一秒钟时间，于是回过头准备上楼。
“沈弈。”沈仲羽叫了声，“怎么打电话一直不接，今晚一起吃个晚饭吧。”
“嗯，我现在去做...”
“不用，吃过了。”沈弈打断他们的话。
“小...”
“我他妈说了别这么叫我。”沈弈打断了李晗的话。
“你给我住嘴。”沈仲羽大声道，“你怎么和李阿姨说话的？”
“阿姨？”沈弈转过身嗤笑道，“我叫她姐姐合适吧？您不是她干爹吗？辈分错了吧？”
沈仲羽被沈弈几句话挑动了怒气，几步走上前抬手便甩了沈弈一巴掌：“你爷爷奶奶就是这么教你礼数的是吗？！”
沈弈偏着头笑了，他移回目光看着沈仲羽，一字一句地说：“对，我爷爷奶奶这辈子教我最大的礼数，就是不要变成他们儿子那样的人。”
“你！”沈仲羽又抬起手，却被李晗拉了住。
沈弈却没有躲的意思，他就站在那里，让沈仲羽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眼里盛满的不屑之后，才转身朝楼上走去。
他拖着箱子到希尔顿开了间房，打开房门后把箱子踢了进去，然后发疯似的一通乱砸，最后垂着头坐在床上，眼泪不住地往出涌。
他躬下身捂住眼睛，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却没有止住眼泪，也没有控制住发抖的身体。
隔天一早，沈弈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快下早自习了，课代表们已经开始收作业了。
他翻了翻桌子上的几张空白卷子，本来打算直接不交了，又想起昨晚那宁可晚饭不吃也要教育他的英语老师，又把英语卷子抽了出来。
但就算他是电脑，这会儿也做不完一整张卷子的题量。
他抬头看了眼已经收到他们这一列的英语课代表，舒了口气说了句：“嘿，能把英语卷子给我看一眼吗。”
顾朗顿了下，回头看了眼沈弈：“我吗。”
“嗯。”
顾朗抬手把桌上的卷子递给了他。
“谢了。”沈弈接过卷子放在他卷子旁边，照着顾朗的答案改了几个抄了上去。
然而他以为应付了英语老师就万事大吉，就没想到政治和地理老师比英语老师还要恐怖。
当天晚自习他拿着政治卷子和地理卷子分别去两个老师的办公室趴在墙上写完的，顺便还赠送他精神洗礼一条龙服务。
等沈弈回教室的时候，最后一节晚自习只剩下半节了。
他拎着手里的卷子坐在凳子上，跟桌上又多出的几张空白卷子面面相觑，按了按眉心，根本静不下心做题。
他掏出手机开始用扫题软件扫描卷子上的题，但有的答案他一搭眼就知道是错的，越抄越心烦，最后他干脆扔了笔，又把手机甩进了抽屉里。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昨晚他手机在抽屉里被晾了一夜。
他又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到消息界面，看到陈一给他发了好几十条信息，还没等点开聊天框就看到最新的一条是一排叹号。
“你是不是惹到你们学校高三的了？！他们找人找到我们学校来了啊大哥。”
“你在干什么啊？？？？你最近得小心点听到没有啊？”
“你不会已经被打了吧？？”
“你回消息啊，电话也不接！”
...
沈弈糟心地叹了口气，关了手机放回抽屉里，拿起笔戳了下顾朗的后背。
“怎么。”顾朗回过头问了句。
沈弈动了动桌上的卷子：“能再借我看下作业吗。”
“哪科。”
“所有。”
顾朗把卷子递给他没几分钟，铃声就打响了。
他半张卷子还没抄完，于是问了句：“明早给你成吗。”
“嗯。”顾朗应了声。
沈弈本来奋笔疾书地抄作业，但顾朗一起身他还是停住了笔，看着顾朗走向李楠楠，和李楠楠一起走出了班门。
等班里所有的人都走了，沈弈靠在椅子上，低着头深呼吸了几次，心里却还是乱成一团麻。他抬手把两打卷子卷起来，朝前踢了一脚桌子，起身走出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余光中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