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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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朗就那样后背倚着床坐在地上，坐到了凌晨。
最后一次摸沈弈额头的时候没那么烫了，他才松了口气，转了个身趴在床边睡着了。
不到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顾朗醒过来按了按眼睛，抬手摸了下沈弈的额头，不热了。
他舒了口气，坐着缓了一会儿已经麻得失去知觉的腿，然后慢慢站起来，把窗帘拉了起来。又走回桌边，把药按剂量拿出来放在纸上，留了张纸条在旁边，然后拿着昨晚跟大爷借来的热水瓶，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了。
顾朗到家时，顾为之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王管家站在旁边。
不用看顾为之的脸色，只要看王管家的样子，就知道顾为之发火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没用顾为之费唇舌，直接跪在了顾为之面前。
顾朗跪了半天，顾为之才放下报纸。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摘手表，一边跟站在他身后的保镖说：“把他给我按在茶几上，翅膀硬了，就要重新学学规矩。”
王管家实在是看不下去顾为之这么打顾朗，看不下去顾朗已经浑身是血了还犟着不肯吭一声，于是攥住了顾为之的胳膊：“老顾......”
“他不是故意要违抗你的命令，否则他现在不会回来跪在这里让你打，他一个17岁的孩子，知道错了就够了，你真的想打死他吗。”
顾为之甩开王管家的手，扔下手里已经带血的棒子，从顾朗身上挪开目光，转身上楼去了。
王管家擦了下眼睛，刚俯下身去揽顾朗，顾朗就晕了过去。
沈弈一醒来觉得浑身酸疼，蹙起眉头半天才睁开眼睛。
他模糊地记得昨晚顾朗在这里，于是撑起身体看了一圈，没看到顾朗，但看到了桌上的药和纸条。
他咳了几声，捂着胃往床边挪了挪，抬手把那张纸条拿了过来。
看到上面写着：醒了先吃点东西，不难受了也要再吃一次药，如果起不来就点校内的外卖，我和大爷打好招呼了，他会让外卖员进来把外卖送到你宿舍门口。
沈弈手里拿着那张纸条，慢慢转过身，靠在了床头上。
李医生刚给顾朗检查完伤口，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按下了接通键。
“喂老王。”
“嗯，我刚检查完，没什么大碍，就是疼晕了。”
“怎么回事这次下手这么重，他跟他爸顶嘴了？”
听那边说完话，李医生叹了口气。
“行，得在医院躺两天。”
“嗯。”
挂了电话，李医生看着昏迷的顾朗，又叹了口气。
他当医生当了半辈子，什么棘手的病人都遇见过，但就是顾朗这血肉模糊的伤口，无论见了多少次他都下不去手清理。
擦药擦到一半，顾朗疼醒了。
听着顾朗发颤的呼吸声，李医生说了句：“就快好了，再忍忍。”
等把伤口都清理完，顾朗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了。
他趴在床上，不知是晕着还是睡着，一直到隔天傍晚才醒过来。
伤口依旧撕心裂肺得疼，但这次他的意识很清晰。
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有几个张硕的未接来电和几条消息，以及沈弈昨天早上的一条消息，问他在不在学校。
他下意识地撑起身体，却疼得眉头一皱。
给沈弈发了条消息，十几分钟了也没有回，打了通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
他慢慢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还是疼得有点不敢动。
缓了好一会儿，在放药的托盘里找到一瓶止疼药，他咽了两片药就扶着墙往出走。
刚走出病房就被正往他这来的李医生撞了个正着。
李医生马上拦住了他：“你起来干什么？伤口刚止住血不能活动，回病房呆着。”
顾朗缓了口气，说：“我，晚点回来。”
“不行。”李医生没有妥协，“你爸还没走呢，别折腾了成不成。”
顾朗没动。
李医生看着嘴唇发白，眼睛失神的顾朗，叹了口气：“你浑身是伤要干什么去啊，非去不可？”
“嗯。”顾朗应。
李医生也没让路，僵持半天，说：“行了，回病房我再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伤口上上了止血的和止疼的，顾朗行动比刚才利索了一点。
他出了医院打了辆车，路上给沈弈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到学校他先去教室看了一眼，不出意料，沈弈不在。
他转身去了男一宿舍区，那位借他热水的大爷正披着衣服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喝茶水：“又是你啊小同学，怎么没上课？”
“大爷，”顾朗走过去，“这两天，我同学有点外卖吗？”
大爷摇了摇头：“没有，我没看见有人来送饭啊。”
顾朗顿时有些慌，“大爷那，我能借您的门禁卡用一下吗，我同学病了，可能还在宿舍里，我怕他晕倒了什么的。”
“门禁卡...”大爷说，“这大爷不能随便给你的，我这张门禁卡哪个宿舍都能打开，如果有丢东西的大爷没法承担责任。”
顾朗摸了摸口袋，把身份证和学生证都掏了出来：“这个押在您这里，押多久都可以，或者，或者您跟我上去，我开了门您再把卡拿走。”
大爷见顾朗一脸焦急和真诚，他年纪大了也有些懒得动，于是起身到屋子里把卡拿了出来：“小同学我相信你，你可不要骗大爷。”
“嗯，嗯。”顾朗接过大爷手里的卡，“谢谢您，五分钟我就下来还给您。”说完他走到电梯边。
“上课时间电梯不开的，午休晚休和放学的时候才开。”大爷说。
的确，电梯边的数字都是暗的。
顾朗转身走上了步梯，爬到六楼打开沈弈的宿舍门，见屋子里和他昨天早上走时一样。
窗帘拉着，桌上的药放着没动，沈弈还在躺着。
顾朗马上到床边推了推沈弈：“沈弈。”
见沈弈没反应，顾朗一下慌了神，刚要揽着沈弈起来，就见沈弈蹙了蹙眉头，又咳了两声。
知道沈弈没晕倒，顾朗稍微松了口气，给他掖了掖被子。
找出沈弈的门禁卡，他先下楼去给大爷送卡，然后又在楼下买了碗粥才上楼。
桌上的药一片都没吃，病该是又严重了。
顾朗把粥放在桌子上，叫了叫沈弈，半天，沈弈才蹙着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沈弈就开始干呕，他马上扶着沈弈到床边，把垃圾桶放在了床下。
两天没吃东西，能吐出东西就怪了。
顾朗一边舒着沈弈的背一边喂了他几口热水。
摸了下沈弈的额头，又高烧了。
“先吃点儿东西，吃得下吗？”顾朗看着靠在他身上的沈弈，问了句。
他拿过粥打开，盛了一勺送到沈弈嘴边，沈弈蹙起眉头就往后躲。
“粥，不是药。”顾朗揽住了他，往他嘴里送了一勺粥。
沈弈勉强咽了一口，顾朗知道他可能是嗓子疼，咽不下东西，于是又往粥里倒了点儿热水。
但吃了几口之后还是吃不下了，沈弈的脸色白得不像话，顾朗看着他叹了口气。
过了半天，他拿过桌上的药，还没等送到沈弈嘴边，沈弈又开始干呕。
这下把刚吃的几口粥全吐了出来，顾朗给他喂了两口热水漱了漱口，见沈弈的手一直捂着胃，才发觉他吐可能是因为胃不舒服，不是因为高烧。
他扶着沈弈躺下，又拿起门禁卡下了楼，到药店买了几种他每次犯胃病时会吃的药。
回去后把药用热水泡开，然后慢慢扶起沈弈。
沈弈一闻到杯子里的药味儿就蹙着眉头把头别开了。
顾朗端着药的手靠近一寸沈弈就往后躲一寸，顾朗只得放下勺子揽住他，不让他往后躲。
“不多，也不苦，喝一点成吗，不喝会一直难受。”
沈弈躲无可躲，被顾朗揽着喂了几勺药，又吃了几个片药。
让沈弈慢慢躺在床上后，顾朗又拿过一个药盒，看了看上面的使用说明，然后打开药盒把里面的降温贴拿了出来，撕下塑料纸，轻轻贴在了沈弈的额头上。
刚才来回上了几次楼，止疼药的药效也有些过了，身上的伤疼得厉害。
顾朗慢慢动了动，坐在了地上的垫子上。
刚坐下没几分钟，手机就开始震动。
顾朗按了下音量键，拿出来见是张硕，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走到了阳台上。
“喂。”
“你怎么失联了？是沈弈怎么了吗？还是顾叔叔回来了？我昨天帮你和沈弈请假了。”
“嗯。”顾朗应，“没事，沈弈病了。”
“他病了还是你病了，你这声儿再弱点我都听不到了。”张硕说，“你还好吧？顾叔叔真回来了？”
“嗯。”
“我操，那你还好吗？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张硕说。
“没事，没什么事，有事我叫你。”顾朗说。
“成，那随时call我啊。”
“嗯。”
顾朗挂了电话，伤口实在是疼得他有点动不了了，便一手撑着阳台的栏杆，一手把烟和火机掏了出来。
他站在那抽完了一整包烟。
每次身上有伤疼得受不了，他就不停地抽烟，有的时候甚至觉得烟比止疼药还管用。
沈弈咳了几声，顾朗按灭了最后一根烟，怕烟味儿太浓，又在外面站了半天才进屋子。
他给沈弈掖了掖被子，又拉了拉压在被子上的衣服。
沈弈咳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顾朗顿了下，收回手看着他：“你，好些了吗。”
“嗯。”沈弈应，刚一张口嗓子就疼得他蹙起了眉头，缓了几秒钟，他问了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顾朗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然后摇了摇头，看了眼时间，想着该是吃的药起效了。
“你想吃东西吗？我去买。”顾朗说。
沈弈看着顾朗，觉得他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
虽然平时顾朗话也很少，也没什么语气，但至少没有这么弱。
平时顾朗的目光里也满是平静，但这会儿目光里除了平静还有些失神，而且脸色也有些发白。
于是沈弈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舒服？真没事吗？”
“嗯。”顾朗应，“你想吃面还是吃粥。”
“面吧。”沈弈看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我们可以点外卖。”
顾朗摇了摇头：“到了就冷了。”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沈弈看着门的方向，刚撑起身体就开始咳嗽，他捂着胃慢慢坐起来，靠在了床头上。
十几分钟，顾朗拎着面推门走了进来，见沈弈坐起来了，问了句：“胃还难受吗。”
沈弈摇了摇头，目光随着顾朗动。
顾朗拿过床边放着的折叠小桌子，打开放在了沈弈腿上，然后把面放在上面，筷子递给沈弈。
沈弈见只有一碗面，问了句：“你不吃点东西吗。”
顾朗坐在床边，摇了摇头：“不饿。”
摸了摸盖在被子上的校服衣服的口袋，沈弈把烟和火机递给了顾朗。
“你现在还反不反胃，能闻烟味儿吗。”
“没事。”沈弈说，“这两天，你也没去上课？”
“嗯。”顾朗吐了口烟，拿过沈弈拆下的筷子包装皮放进了垃圾桶里。
沈弈看着状态不太对的顾朗，停顿了半天，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去哪儿了？”
“家里有点儿事。“顾朗说。
他侧过头见沈弈没怎么吃，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多吃几口，两天没吃东西了。”
“嗯。”沈弈应。
顾朗连着抽了几根烟，身上的伤却疼得越来越厉害。
他努力地克制着已经开始发抖的身体，问了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弈摇了摇头：“没。”
他起身到桌边把药都拿出相应的剂量，又出去接了杯热水。
“那睡前你再吃次药，这个是胃药，这个是感冒药。”
停顿了下，又说：“那些止疼药，少吃，生病就治病，不要随便吃止疼药。”
“嗯。“沈弈看着他，应。
“那我先走了，快到你们门禁的时间了。”顾朗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沈弈依旧看着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脸色特别差。”
顾朗摇了摇头：“可能也有点感冒，等下回去吃药，我先走了，你记得吃药。”
“嗯。”沈弈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