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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周生辰被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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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笼罩,银盘当空,未见点星。白雪红流,腥气扑鼻。玄月国国主魏祖投降,而玄月国的将士们并未觉得屈辱,只是暗暗庆幸自己还活着。震北军战甲残败,血染风采,虽经一天一夜浴血奋战,但仍未有一丝疲倦。虽此战大捷,但未有一丝松懈,都在等着下一步的命令。
周生辰眉目生威,不恶而严,高声下令:
“未受伤的将士清理战场,受伤的的将士送去大营救治,双方清点伤亡。”
众将士令行禁止,行动有速,周生辰甚是欣慰。而魏祖虽已投降,但心有不甘,愤愤不已。
周生辰将魏祖请进大营,虽然双方对战时刀光剑影,短兵相接,但是玄月国既已投降,那么就无需剑拔弩张,破坏和谐。
“魏国主,玄月国与我天迟国素来交好,只因你一己私欲,好大喜功,打着开疆扩土的旗号来满足自己。成败皆是劳民伤财,万骨枯竭,不得民心,不顺民意,你的子民,你的将士,何以为你诚心臣服?有此君王,这样的败仗,比比皆是!”
周生辰缓缓落坐中位,时沐风立于一侧,而魏祖负手而立,傲气未减,高声说道:
“本国主亲征,玄月国日益强大,国库丰盈,自然知晓帝王之道,用得着你一个人臣在此说教?胜败乃兵家常事,本国主并不觉得失了颜面!”
周生辰摇摇头,说道:“国库丰盈,百姓便可安居乐业了吗?据我所知,玄月国常年战乱,穷兵黩武,百姓背井离乡,民不聊生,荒野遍地。这就是魏国主所谓的日益强大?”
魏祖被说的无言以对,玄月国百姓的确是怨声载道,但他并没有因此减少赋税,少征兵役。魏祖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缓缓喝下,将酒杯重重放于桌上,冷冷的说道:
“南辰王,废话少说,事已至此,既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周生辰起身来到魏祖面前,淡淡说道:
“魏国主误会了,两国素来交好,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生了嫌隙,如今,我皇只想摒弃前嫌重修旧好,维持和平稳定的局面!”
“哦?既然这样,那贵国提出什么条件呢?”
周生辰淡然一笑“魏国主果然聪明”
魏祖听着这讽刺的夸奖心里怒火中烧,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时沐风时刻紧盯魏祖的一举一动,右手紧握佩剑,随时准备出击。见魏祖拳头紧握,时沐风便上前一步,走到周生辰身后,周生辰察觉到时沐风的担心,回头对着时沐风摇了摇头:
“无妨!”
转头又对魏祖说道:“魏国主,吾皇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想要一座城池!”
魏祖听闻禁不住冷笑出声:“说了半天,目的却和本国主一样,呵呵,可真是讽刺至极!”
周生辰淡定自若,温声说道:“玄月国是抢,性质可不一样!不过,因为魏国主对震北郡多次发起战征,我们也只好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
魏祖听完皱起眉头,冷冷问道:“什么意思?”
周生辰负手走到大营门口,看了看天色,回头一笑:“进展顺利的话,此刻,鲁州应该已经快被攻破了!魏国主何不主动献上城池,也好保留一点体面呢!”
魏祖心头一惊,没想到,周生辰竟然如此算计,此刻悔不当初,太过轻敌。眼睛看向门外,心里焦急万分。
周生辰见魏祖不说话,神色摇摆不定,便接着说:“玄月国此刻早已是外强中干,一触即溃。今重甲修兵,不可以逾险,仁义道德,不可以来朝,所以,不如与天迟国敦睦邦交,以求庇护!”
魏祖听完有些犹豫,此刻骑虎难下,难做取舍。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门被踢开,只见姜离手握短刃抵着时宜的脖子进了来。
周生辰一见,心里一紧,见时宜白皙的脖子上有了一条血印,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呵道“姜离,你好大的胆子!快放了她!”
时沐风也急忙拔剑相向,怒气冲冲:“姜离,你胆敢伤我妹妹,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时宜神色担忧,自己终是又成了威胁他的人质,时宜看向周生辰,嘴角一抹苦涩的微笑,柔声说道:“我没事!”
周生辰看着时宜,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继而眼神冰冷,对着姜离说道:“姜离,你敢伤她一分,我定灭你满门!”
而此刻的威胁对于姜离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姜离哈哈大笑:“满门?早已没有满门了,周生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你自己选一个!”
姜离抵着时宜脖子将她带到魏祖身边,魏祖阴声说道:“姜离,你来迟了!”
姜离看了一眼魏祖,并没有理会,转而对着周生辰说道:“南辰王,在你杀我女儿之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此刻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里,是生是死,都有你来定!”
说着握着短刃的手又加重了力气,时宜脖子顿时一抹鲜血流出,时宜吃痛皱起眉毛,眼里蓄满了眼泪。
“姜离!”
“姜离”
周生辰和时沐风同时急切发声纷纷上前几步,时沐风抽出佩剑,指着姜离说道:
“姜离,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和玄月国勾结,即使今日侥幸逃脱,皇上也不会饶你性命的!”
姜离冷冷一笑,并未因此话而动摇
“时将军,不必多费口舌,想要你妹妹活命,就杀了南辰王,老夫自会放了你妹妹!”
时沐风为难的看向周生辰,心里实在难以取舍,而此刻魏祖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时宜急切的喊道:“哥哥~不要!”
说完摇着头,泪水滑落。周生辰看着时宜脸上的泪水,脖子上的血痕,心疼万分。关心则乱,此刻他只在意时宜的安危,还没有想出两全之策。
姜离见时沐风和周生辰没有反应,又加重手上的力度,时宜吃痛:“啊~”
“时将军,你该如何做,不用老夫再强调一次了吧?”
“哥哥!”时宜乞求的看着时沐风,时沐风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只是此刻太被动,一旦姜离察觉他们有所行动,势必会杀了妹妹。多年战场厮杀都没有此刻胆战心惊。
“姜离,只要我死,你便放了她,此话当真!”
“自然不假!”
“好,我的命,你拿去!”周生辰将佩剑扔在地上,慢慢走向姜离。
“周生辰,不要!”时宜大喊,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姜离自然知道周生辰的本事,心里紧张抓着时宜后退半步。
“站住!”姜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扔给周生辰说道:“你如果真想救她,就自尽于此!别想耍什么花招!”说完立马握紧短刃,以威胁周生辰不要轻举妄动。
周生辰接过匕首:“好!”说完看了一眼时宜,对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包含太多,时宜痛苦的摇头哭道:
“周生辰,不要……不要……”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周生辰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直直的刺了下去,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流畅的下颚,晕花了他的前世今生。
“姜离,放了她!”
“不急,你还没死!”
“姜离!你卑鄙!”时宜双手抓住短刃,试图挣脱,手掌划破,血流不止,染红了白色罗裙。姜离手上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担心时宜冲动伤了自己,便拔下心口的匕首,姜离见状心生畏惧,急忙说道:
“周生辰你别忘了,你的女人还在我手上!”
周生辰看了一眼姜离,狠狠说道:
“姜离,如果你不放了她,即便是阴曹地府我都会将你五马分尸!”
说完转向时宜:“时宜,对不起,这一世便又你一个人了!”
“周生辰,不要丢下我!”周生辰握着匕首,再次刺入胸口,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周生辰!!”时宜哭着挣扎,却无法挣脱姜离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慢慢倒在眼前,那种无力感痛的她几乎窒息。
“周生辰!”
时沐风急忙上前扶住周生辰,慢慢的把周生辰放在地上。眼睛红胀酸涩难忍。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姜离,此刻他也是无力的,几万大军在营外,却独独对付不了这一人。
姜离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周生辰竟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杀伐果断,战功卓著的南辰王竟然真为一个女人放弃生命。何止他没想到,包括在场的魏祖也同样震惊,此刻,他竟然对周生辰肃然起敬
“姜离,快放了我妹妹!”时沐风提剑指着姜离,不敢贸然行动。
“时将军,老夫自然会放了时小姐,只是,你得保证老夫能出了这个军营!”
说着刀尖扔抵着时宜脖子,一刻不敢松开,往营外走去,魏祖紧跟其后,而时宜此刻如行尸走肉般,生死看淡,周生辰死了,她也不会独活一世。与其这样为人鱼肉,让哥哥生难,不如一死了之。想到这,时宜看向颈间的短刃,想要撞上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匕首从身后飞来,直接从背后刺进姜离胸口,姜离一口血喷出,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周生辰,见他手捂着胸口,不见短刃。
“你没死……”姜离面露痛苦,喉咙呜咽。
“姜离,永远不要把后背交给敌人!”周生辰忍着伤痛,稳稳的站了起来。魏祖时沐风时宜三人皆是震惊不已,都没有想到周生辰没有死。
时宜喜极而泣,推开渐渐松开的手,跑向周生辰扑入他的怀里。时沐风急忙降服离,交给疾风“将他押去大牢,别让他死了!”
“是,将军!”
“魏国主,委屈您在这多待几日了!”
“无妨!”
周生辰听营外已处理妥当,见怀里的时宜安然无恙,精神便松懈下来,一口血喷出来,踉跄的倒了下去,慢慢的闭上眼睛。
“周生辰!!不,不要!”时宜放声大哭。
“军医,快传军医!”对着营外大声喊道。
这时时沐风已带着军医匆匆赶来,军医急忙蹲下来为周生辰把脉,神情严肃,眉头紧皱,时宜忍着眼泪不敢饶他分心。半晌后,军医起身对着时宜说道:
“王妃请放心,王爷还活着!”
此话一出,时宜顿时虚脱般晕了过去……
“周生辰!”时宜惊醒,发现此时躺在营帐里,见周围没有周生辰的身影,急忙起身下床,出去打水的墨影留一进门便看见昏昏沉沉的时宜急忙放下水盆,上前搀扶道:“小姐!”
“周生辰在哪?我要去看他!”
“小姐您先别急,军医正在为王爷诊治,王爷虽然伤的很深,但未伤及内脏,并没有生命危险!”
时宜听完稍稍放下心来,慢慢坐下缓了一会儿,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便对墨影说道:“你扶我过去,只有待在他身边,我才安心!”
墨影见拗不过时宜,便为她披上外衣扶着她来到周生辰的营帐,一进门便看见时沐风和军医都守在那里,地上一团团的染了血的药布,刺痛着时宜的内心。
“时宜!”
“时将军!”
“哥哥”时沐风看见时宜过来急忙上去搀扶,时宜泪眼婆娑,喉咙苦涩。
“王妃!”
军医此刻已经为周生辰处理好了伤口,时宜看见周生辰胸前的纱布上透出的鲜血,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时宜坐下来,轻轻抚摸着周生辰的脸,紧闭的双眼,微翘的睫毛,生的是那样好看!时宜嘴角弯弯,嘴角泪水有些咸。
“军医,王爷他……”时宜欲言又止,军医急忙回话:“回王妃,王爷两处刀伤并未伤及内脏,但是就怕会继发感染,不过微臣定会尽力医治,请王妃放心!”
“嗯,有劳军医了!”
“微臣下去为王爷配药,先行告退!”军医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时宜握着周生辰的手,泪水不断滑落,时沐风看在眼里,心疼不已,默默走了过来,抹着时宜的头发,轻声安慰: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时宜听完扑在时沐风怀里哭的更加厉害。
过了一会儿,时宜哽咽的对时沐风说道:“哥哥,你知道吗?我和他都带着前世的记忆!前世他是战功赫赫的小南辰王,手握重兵而不反,却因被皇室猜忌,最后~最后他为了他的西州百姓,甘愿受剔骨之刑!”说到这时宜泣不成声,而时沐风心里也随之一痛。
他虽然不信前世今生,但他知道时宜说的是真的。
“我本是他的徒弟,排名十一,我对他一见生情,但我婚约在身,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越。其实一直我都不清楚,他是否爱过我,直到他最后在行刑前给我留下的那句话我才知道他是爱我的!”
时宜哭着继续说道:“他说,他说,辰此一生,不负天下,唯负十一!”
说完时宜把头埋在时沐风怀里尽情的哭了起来。
时沐风此时才懂,为何两人爱的那么深刻。原来此前时宜修书问他是否知道西州一事,那时她就在找他,而周生辰十年间战功赫赫,却不要功名利禄,最后只求封一个没有实权的南辰王,亦是在寻她。两个人都没有忘记彼此,双向奔赴,前世隐忍压抑的感情,纷纷不舍于今生,却难料造化弄人,三生情定,世事无常!
时沐风轻轻拍着时宜后背,心疼的说道:
“所以,你在他离世后就……”时宜点了点头,哽咽的说道:“所以,在我大婚当日,穿着大红嫁衣,跃下城楼来嫁他了!”
时沐风手突然停顿,心里钝痛,扬起头眼角划泪。这些她都没有说过,那一世的他,不负天下,惟负十一,他死之后,真正体会锥心之痛的是时宜。此刻,时沐风心疼他的妹妹,那些年没有找到周生辰时她是如何在煎熬中度过的!
时沐风默默陪着时宜,此刻说什么相对于他们的感情都太轻了。
周生辰躺在床上,眼角蓄满了泪水,他虽然昏睡着,但却将时宜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终于,时宜哭够了,抬起红肿的眼睛,声音沙哑问道:
“哥哥,他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明明两刀都刺在了心脏的位置,怎么会没伤及内脏呢?”
时沐风轻柔的为时宜擦掉眼泪说道:
“也许他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吧!军医说,周生辰是极少数右位心的人之一,所以,他应该是知道此事的,才会以此骗过姜离来救你!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们的缘还未完,他怎会抛下你呢!”
时宜听完瞪大眼睛,有些震惊,周生辰从未说过此事,每次将她抱在怀里时她也未发觉心跳的位置有何不同。时宜轻轻的将耳朵贴近周生辰的胸口,静静地听着来自右面的心跳声,声音沉稳有力,时宜闭上眼,泪滴滑落,滴在他染血的胸膛上。
时沐风悄悄的退了出去,这样的情谊,自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渲染。
时沐风来到营帐外,此刻天空有一抹余红。傍晚的风还有一些凉意,吹的人心里隐隐做痛。
相爱于山重水复,相守于柳暗花明。情之一字,太过沉重,他还是不要触碰了吧!时沐风整理了一下衣装,走向营里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