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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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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是高不见顶的山壁，脚下蜿蜒着一条羊肠小道，路的尽头，一汪静谧的水潭里挤挤挨挨长满了清绿的荷叶，零星点缀了几朵粉白娇憨的睡莲。潭边一棵大树上纷扬的红色花瓣落下来，铺得一层又一层，厚厚淹没了树下飘絮的芦苇，
斯内普逡巡的目光猛地一滞，死死盯向那棵树，脑海里疯狂搜寻着这类植物的只言片语。
火龙花，制作魔力复原剂最主要的魔药材，虽然花叶都和火焰一样红，却偏偏只能生长在海精灵的圣地。在前几个世纪的妖精叛乱中，巫师对海精灵展开了疯狂捕杀，现在这味药物已经近乎绝迹了。
只需要一朵新鲜火龙花，他保证自己就能配出完美的魔力复原剂。而这里有整整一棵正处于花期。
斯内普的呼吸声几不可查地变轻了。他极力移开了目光，看着少年的背影眼中意味不明。
沃云扭头直直对上一双冷凝的黑眸，不由得顿了顿。
“怎么了？”他莫名问。
“不，没什么。”斯内普扯起嘴角，拔起步子慢吞吞跟上。
水潭中央整整齐齐码着几块供人行走的石头，他们越过对岸，拐了个弯，抬头看见一棵遮天蔽日的榕树，枝繁叶茂又盘根错节，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去路。
“你在愚弄我。”斯内普在树下的草坪来回踱了踱，抬头冷冷地说。
“当然不。”沃云走到树根旁，伸出手拨开了垂下的藤条。
一束光从空隙里投了出来。他扭头示意后，率先弓起身钻了进去。
斯内普大步上前，用魔咒谨慎地甩开碍事的枝蔓，在尽量不触碰任何东西的状态下跨了过去。
然后他的脸色凝固了。
眼前的一切都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映入眼帘的是极开阔的一片蓝白的天空。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斯内普满面震惊的脸，他听到耳边传来鸟雀啾啾喳喳的声音，鼻腔里充满了高地冰冷而湿润的空气。
但明明刚才在外面，天色已经是夜晚时分，所在的也是低矮的盆地山丘。
斯内普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把拽住想抬脚往前的沃云扯到身后：“转转你鼻子上面的两个东西，蠢货。前面没有路。”
是的。他们正站在一处极高的悬崖上，俯瞰整个山谷，脚下仅有的几寸空间只够三人并肩站立。悬崖四周空无一物，就那么突兀地伫立在水里。
蔚蓝色的湖泊盘绕在崖底，阳光下如丝带般粼粼生辉，湖面倒映着深深浅浅的山川奇石的黑影，衬得湖水愈加幽深清亮。远望则雾泽袅袅，险峰怪石、高树翠柏，都朦胧地隐了身形，叫人看不分明。
右侧，层层叠叠深浅交错的绿林环拥着大片大片淡紫浅粉的花树，枝叶繁茂下可瞥见隐隐约约的几座牌楼和木屋小院，几只洁白的长颈大鸟鸣叫着从头顶飞过，细长有力的双脚轻轻落在岸边的荷花淀里，齐齐抖了抖蓬松的羽毛。
斯内普紧紧抓着沃云的胳膊，一只手抽出魔杖，护着着沃云慢慢后退，直到他们紧贴石壁。
沃云脸色无奈：“请不用这样，我保证这很安全。”
斯内普松开手后退几步，毫无预兆地举起了魔杖：
“Stupefy！（昏昏倒地）”
没有击中。
少年以超乎年龄的敏捷，几下跳到了远处。
斯内普眼看着少年马上就要一步踏空，表情猛地空白。他急速挥动魔杖，嘴唇飞快翕动：
“Wingardium——（羽加迪姆——）”
然而，还没等咒语念完，少年瘦小的身影已经稳稳停在了半空中。斯内普的表情还停留在前一秒一片煞白的样子，但肌肉却古怪地变得僵硬。他缓缓放下了魔杖。
“看！很安全。”沃云向左右展示着，每一个动作都在刺激斯内普的神经。
男人安静一会，再次挥动魔杖，飘浮起一颗石子，将它远远抛向空中。石子滑过一道弧线后，稳稳停在了半道，发出“吧嗒”一声轻响。
他表情变得很奇怪，并在悬崖边沿来回走了几圈，低头不停挥着魔杖。
“先生？”沃云询问。斯内普霍然抬头：“你说这是你家？”
“是的”沃云毫不犹豫：“在下面。”
“下面?”斯内普怀疑他说：“你们回家的方式就是从悬崖边跳下去?”
“哈哈，不是跳下去，这里有空气墙，相当于看不见的楼梯。这是阿爸设计的，因为我还没到元婴期，不会御剑。”沃云低头往衣服内襟掏了掏，掏出一片闪闪发光的叶子看了看。“我们得快点，阿爸在找我了。”
他稳稳当当地踏在半空中，噔噔噔跑远。斯内普则迟疑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脸色异常紧绷地、小心翼翼地向前迈进了一步。
悬在千米以上的高空，即使每一步踩下去都确实落到了实处，斯内普还是紧握着魔杖，忍不住给自己加了个飘浮咒。沃云却一副对脚下上千米的高空习以为常的样子，脚步轻快，甚至还会逗弄路过的飞鸟。
梅林！斯内普空白着脸往下一瞥，暗自咒骂，他的胃里像被人灌进了一打毛毛虫的浆液，剧烈翻滚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看起来离下方还有至少几千米，但事实上才走了不过五分钟，他们的视野就渐渐下落了。
等到踏上湖边湿润的泥土，斯内普才微不可查地放缓了脸色，并开始打量起周边的景象。他们此刻已经越过了宽广的湖泊，正站在一面庄重古朴的高大拱门前。
那拱门用的应该是极上佳的木料，两座圆柱合抱般粗，都漆了艳艳的朱红色，绵延向上则渐染了黑，又用白字明晃晃地刻着“龙隐”二字。斯内普甩了个翻译咒后眯眼细看，在心里默念几遍，若有所思。
“我还是第一次带人进来。”沃云抬起那双又大又圆的杏眼看他，和对方如出一辙惯于抿着的唇角弯了弯，后知后觉想起了礼节：“呃，欢迎……？”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而是直直向前方看，面色严肃。
一个修长的身影已经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那是一个身着淡青色中国服饰的男人，留着一头长发，身材瘦弱，脸很白，嘴唇却像血一样红。他眯起细长的眼睛和斯内普对视几秒，勾唇挑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沃云半响没有得到回应，仰头才猛然发现斯内普的下颌紧绷，那双藏在发间漆黑的眸子里闪现出震惊、恐惧，和隐秘的狂热，很快变得空洞冷漠。
“沃云。”身后有清冷的声音响起。
沃云讶然转身，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爸爸！”他绽开个喜悦的笑，喊道。
“你带了朋友来？”青衣男人微笑着看他，淡淡的眉毛一弯，冷清的眉眼便氤氲出了暖色。他弯腰拉沃云的手：“我还在想你怎么吃饭了也不知道回来。”
“就是顺便睡了一觉——啊。”沃云恍然后皱眉，十分懊恼。“我又把药篓忘在树上了。”
男人摸摸他的脑袋，笑而不语，起身询问：“这位是？”
“西弗勒斯·斯内普，阁下。”斯内普语气僵硬，浑身紧绷而微弓，眼神戒备。
男人神色了然，自言自语般轻声喃道：“从英国到这里？那可真不容易。”
沉默了一会，男人再度开口介绍自己：“幸会，我是沃云的父亲沃青。”
然后他对斯内普颔首：“我知道你的来意，斯内普教授。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
一手拉着沃云，一路引斯内普沿着蜿蜒小道前行，沃青带领他们穿过了一大片淡紫色的花海，爬上拱桥。转眼间，一座坐落于花海中央，被清溪环绕、精致古朴的大院出现在了眼前。
入目是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飞檐更为精致美丽。迈入其中，院内草木苍翠，密密麻麻的藤蔓穿石绕檐，郁郁葱葱，垂累可爱。
高高的井台四周围着几棵高大的柳树，井口镶嵌着四块大青石，砖壁上长满嫩苔，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清凉。
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稳稳坐在井边的石桌前，听见响动放下手中东西，抬起锐利深邃的眉眼：“又在外面贪玩了？”
沃云拘束起来。他赧然抬手，摸着自己的鼻子：“对不起，阿爹。下次不会了。”
斯内普将这一幕尽收眼中，心下闪过一丝诧异。沃云前后对这两人喊的居然是“dad”和“father”……
沃青礼貌地邀请他进屋，斯内普绷紧下颌，点点头落在最后跨入，同时将这个猜测不动声色压到心底。
屋内空间很大，是和院子里截然不同的暖色调，扑面而来一种清淡的异香，叫人由内生出股慵懒。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茶褐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淡紫色的双层纱帘随着风轻轻拂起，从窗外带进些许凉意，很快被屋内暖融融的空气驱散。
在放置古琴的高台旁，一只小巧精致的香炉正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了纱帘，在空中缓缓扩散开来。
双方落座。此前坐在井台旁的男人拿了长嘴银壶，为众人斟茶。细长的水流稳稳地落入瓷杯中“咕噜咕噜”地响，苦涩的茶香随着水汽氤氲弥漫开来，在席间翻滚。
沃青撩起袖子对斯内普微微一笑，将茶盏并桌上一小碟芙蓉酥向前推了推：“尝一尝？”
接着他率先举起瓷杯，低头轻啜了一口。
斯内普盯着面前色泽青翠透亮的液体，强忍住没有抽出魔杖给它一个检查咒。但最终他还是拿起瓷杯喝了一口。
等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杯热腾腾的茶，高大的男人才放下银壶，挨着沃青坐下来。斯内普紧盯对方，双手牢牢放在膝盖上，绷直了背，神色严肃。
“你是从那个英国学校来的吧？”高大男人面容有些沧桑，肤色略深，气质却很儒雅。一双眼睛锐利威严，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保持着沉默，嘴唇抿成了一条缝。
“忘了介绍——我是沃云的父亲敖逐。”
斯内普抬起头看他，油腻腻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兹魔法学校魔药教授兼斯莱特林学院院长。”
“那么，两位先生。”他的语气轻柔，又锐利：“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呢？”
“哦，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沃青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沃云啃点心：“不过我想，选择你们学校将会很明智，不是吗？”
斯内普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喉结快速滑动几下，才哑声应道：“是的，当然。”
沃青和敖逐同时看向了沃云。少年眨眨眼，不由自主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爸爸……？”他疑惑道。
“小云，还记不记得那个故事？”沃青伸手越过桌面摸了摸他的头。
沃云想了想：“哪个——那个故事吗？当然记得，每年我过生日你都会讲一遍，我都能背下来了。”
“对，就是那个。”沃青失笑：“你不是说你也想去里面的魔法学校上学吗？”
沃云先是困惑，很快便转为了震惊。他在斯内普和沃青间来回看，不自觉抬高了嗓音：“所以？这就是你说过的——”
“是的，就是我曾经去的那个学校。那么你现在还是想去吗？”
“我想去！”沃云异常兴奋，大大的黑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也能拥有一只小章鱼吗？”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当年我把小呆留在了学校里，你遇到它的话可以替我问好。”沃青狭长上挑的眉眼十分温柔：“你还能在那里交到很好的朋友，毕竟你们可得要在一起待整整七年呢。”
虽然内心十分雀跃，但沃云还是努力维持住了表面的矜持——瞧！对面这个“斯内普教授”以后真的会成为自己的教授了！
而且……虽然不一定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章鱼，但能交到朋友也不错，沃云想。
斯内普看向遐想连篇的少年，皮笑肉不笑：“我建议你最好把信拿出来看看，男孩。鉴于我们还有很多相关事宜需要细谈。”
“您可以叫我名字。”沃云礼貌地说，把手在腰间抹了一下，一个厚厚的信封就落在了桌上。
“！”斯内普倏地抬头，眼中惊疑不定。
沃云全然无觉，一脸欢欣地将信封推给了沃青。沃青顺手抽出其中的两张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递给了敖逐。
“相关入学物品由我带领诸位前往购买。”斯内普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嘱咐道。“如果没有意见，我希望现在就出发。”
“现在？”沃云惊讶，“可是教授先生，现在是晚上。”
斯内普将视线转向他，又那样阴恻恻开口说：“喔，是的，是这样。劳驾沃云先生提醒。”
沃青突然站了起来：“我倒是觉得不必这么急，斯内普教授。天色确实不早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正好留下来吃顿晚饭。”
斯内普看起来就像对他说的话十分费解一般。沃青微微一笑：“或许会有教授您特别喜欢的菜色，不妨尝试一下，这和唐人街里的那些可完全不一样。”
敖逐也对斯内普点头，诚恳道：“请尽管放心住下，今天动身行程确实太赶了。”
斯内普看看他，又看看笑容丝毫弧度未变的沃青。
“……”
他只好干巴巴地说：“好的，没问题。”
沃青脸上的笑容顿时加深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