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最后一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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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叫铭哥的人走出队伍，趾高气昂地从沈羿面前走过去，从裁判手里挑了一个纸团，展开一看，一个圆珠笔写的“2”展现在眼前。
他冲队里的人伸了两根手指，市队的人点点头，让教练把东西都移到了2号球架处。
安媛就坐在2号球架后面第三排。
裁判又说了一遍听烂了的规则，很快，比赛开始，裁判拿着球，向上抛起——
沈羿和铭哥两人同时起跳，沈羿卯足了劲儿把球一拍，在铭哥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球拍给了一个新调进球队的队友。
“靠！”铭哥低吼一声，一边跟在他后面追，一边给队友打手势。
沈羿没管他，跑到了自己的位置，看着那新人带着球左右骚走位，市队的人也都慢慢朝那个人围了过去，那人却还不慌不忙地朝篮筐跑。
蠢货，传球啊……
那人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地运着自己的球。
沈羿急了，眼看着球就要被拦下来，他又不知道那个新来的人叫什么，只能怒吼一声：
“我日你大爷的！你这人把球给我传过来能死吗！”
那人一愣，才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儿人，猛地意识到喊他的这人是队长，忙不迭地把球朝沈羿扔了过去！
沈羿头痛不已。
智商但凡高点儿的都不会选择现在传球。
不出所料，那个叫什么苟的在人群里高高跳起，三中也有人跟着起跳抢球，却比他晚了一点，跳得也不高，抢到球的几率不用看也知道，几乎为零。
沈羿不得不在心里苦笑一下：真是几天不见得刮目相看，都打成什么样了，这帮孙子怎么练的……
没办法，他只得纵观整局，飞速转动着大脑思考那个“狗”会把球传给谁。
他的眼睛大致扫了一圈，看到市队队长背着手，十分隐晦地打着手势。
果然。
“狗”也看见了来自队长的暗号，发现正好他周围没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高传。
时间刚好！
沈羿盯着球，脚下像生了风似的，从垂直方向跑到了那个队长的身前，在他接球之前屈膝起跳——
拦住了！
他看了眼时间，还行。
他带球过人移到三分线处，纵身起跳，三分到手。
他落回地面，抬头朝篮筐看，确定球进了之后，余光一扫——那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第三排的位置。
安媛？！
他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那个坐在观众台上热的满脸通红，还在和朋友笑闹的她，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也来了？！
台上观众的掌声此起彼伏，都在激动地看着他。
观众的眼里只有这个胜利者，只看到他站在那里望着观众台，以为他是在看他们这些观众，都纷纷挥着手跟他打招呼让他加油。
而沈羿眼里，周围的一切却全都虚化成了一团浓浓的雾，大雾的尽头是一束光，很耀眼很灿烂的一束光。他想朝那束光走去，紧紧地握住它，不让它消失，把它据为己有，成为专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是他做不到。
她太耀眼了，他碰不得。
安媛跟贾谊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缓了过来，一抬眼就对上了沈羿清澈透亮的眼睛。
咚——！
两人之间隔得很远，心却同时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沈羿这才又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回来。
阳光下，那个满头是汗，个子高高的少年对着她，轻轻咧了咧嘴，紧接着便转身走远了。
他笑的很苦涩，笑得他自己都难受。
安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忘掉他刚才的笑容。
新一轮开始，安媛依旧是被贾谊拉着点评这个好帅那个投篮姿势真奇怪等等。
安媛心不在焉地应着她。
他为什么要对她那样笑？按他以前的风格一定会假装没看见扭头就走……
沈羿也专心不到哪去，这会儿被那个球防住了，那会儿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偶尔还会被那个铭哥抢断。
现在又被挡拆了。
又一场结束，比分直接被压到了27比20。
沈羿烦躁地坐在场边喝着矿泉水，水珠顺着嘴角滑到脖子，喉结上下滚动，水珠反射着光芒，离得近的有些女观众脸红红的，羞涩地小声笑起来。
哨声再次响起，沈羿搓了把脸，眼神阴翳着站起身。
男人的基本尊严必须保住，毕竟他不能容忍他喜欢的人看到他丢脸。
他扭头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队友，他们脸上都弥漫着明显的不甘和不爽。
沈羿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道：
“哎，别这么负能量。”
他咳嗽了两下，正色道：“拿出你们所有力气，接下来，我们得让场上所有人看看真正的篮球赛。”
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坚定，众人的信心也都膨胀起来。
其中一人出声了：“靠！好不容易来一次这么正式的比赛，不能就这么输了！”
其他人都兴奋了起来，纷纷拾回信心互相打气：
“就是啊还有这么多时间呢！”
“打哭他们那帮弱鸡！”
“妈的豁出去了！必须把他们压得直不起腰！”
沈羿和队友围成一圈儿商量着对策，脸上是这帮半大的小伙子从未有过的严肃。
沈羿看着队里一个新队员道：“你体型有优势，一会儿看好那个狗和其他想投篮的人，把他压下去。”
那大前锋挠挠头，皱着眉头一脸问号：“狗？”
“啊，那个防守，叫什么苟，我忘记他全名叫什么了。”
“……”
裁判站在场地中心吹哨，沈羿拍拍手，带着队上场。
两队相对站着，双方眼里都充满了挑衅，市队的人还带着几分得意。
铭哥高傲地抬着头，鼻孔都要朝天了。
沈羿心道幼稚，他强忍着过去一拳揍上去的冲动，抬着眼皮讥讽地着看他，像看一只抻脖高亢大叫的鹅，脸上写满了嘲笑。
铭哥见他毫无反应，拇指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无声地说：“你死定了。”说完还翘了翘嘴角。
沈羿冷笑一声，眼尾魅惑地微微挑起，目光装满了不屑。他抬手，向对面竖了个中指，也张口无声地道：“谢谢，你也是。”
新一轮开始，市队发球。
沈羿跟着跑场，他弯腰观察着市队的战术，丝毫不敢懈怠。
球再次传到了他们队的小前锋手里，那小前锋很称职，接到球就想找线起跳投篮。
沈羿喊了一声，冲着队里的大前锋伸出手，指了指市队已经冲到篮下的小前锋，接着反转掌心向下一压。
大前锋点头，毫不犹豫地向那人跑了过去。
沈羿有点担心这个新人的实力。
他个子高体型大，跑的比那个人还快，他抢先一步到篮下，在那人把球抛出的一瞬间高高跳起，大手一挥，一把把球盖了下来！
“漂亮！”沈羿没忍住，大吼一声。
那个大前锋笑笑，冲他竖了竖拇指，接着便豪情万丈地继续找球去了。
这才有点真正的样子。沈羿不禁在心里暗喜。
跟着跑场的时候，他找准机会，在一个实力不行的小人物手里把球抢断，飞速过人到三分线，其他人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跳投——球在落筐的同时，他还抬在半空的手指轻轻一压。
三分。
几场下来，比分追到34比31。
比赛还剩最后十几分钟。
沈羿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他抬眼看着时间，刚喝了口水，哨声就响起来。
沈羿站起来，一滴在头发上的汗被甩到了他的额头上，慢慢流下来，流进了他眼睛里。
手上也有汗，他只得撩起衣服下摆低着头擦眼睛。
他身上也都是汗，衣服里边隐藏着的腹肌此时也在阳光下闪着细微的光芒。他本来就白，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更是引得观众开始起哄。
安媛正好在他对面，虽然隔得远，但也能看到他白皙的腹部和隐隐约约的线条阴影。
安媛有些不安，她怕这样自己真的会再次陷进去。
她摇摇贾谊的手，小声说：“我有点热，先趴一会儿，结束了叫我。”
贾谊以为她真的被太阳晒的想睡觉，便认真地点点头，看着她把头埋下去趴在了膝盖上，像只小兔子一样团在椅背后面的阴影里不动了。
沈羿这一次抢到了球，再次轻而易举地过人，三分。
市队的人都被他像遛狗一样在场上跑来跑去，累得筋疲力尽，沈羿却一点影响都没有，依旧速度快如闪电，劲头十足。
44比44平。
三中的人都兴奋地跳起来，沈羿却有点担心。
开场后他看了眼时间，一共还剩五分钟，必须速战速决。
可能是三中的人兴奋过头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战术。
终于，市队的人依旧沉稳不乱，比赛结束前十几秒居然抢到了两分！
市队的人一阵欢呼，自动松懈下来纷纷庆祝着胜利。
而自己这边的人却都还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还没在输球里缓过神来，一个个眼神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沈羿两腮鼓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捏紧。
观众席上的刘晨捏着矿泉水瓶怒骂起来：“他妈的，不可能……”
他跳起来，不顾周围观众的惊异站在了座椅上，冲着场上的沈羿吼：“沈羿！你他妈愣着干吗呢！”
不能就这么完了！
沈羿刘晨两人平时打球的时候开玩笑试过好多次过半场投篮，都是打打闹闹，如果真的进了也是笑闹一场夸几句牛逼就完事儿。
进球的机率简直太低，一般不会选择跨半场扔球。
但是，玩过总比没玩过的强，最起码多少有点数！
沈羿看着向自己左边弹过去的球，又看了眼时间，心一横，咬了咬牙飞奔过去捞过球，单手托着狠狠向远处的篮筐一扔！
在场所有观众的目光都追随着被他抛出的篮球。
篮球几乎跨越整个球场，在空中划出了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哐！
哔——
观众台顿时鸦雀无声，接着又爆发出一阵更为热烈的欢呼呐喊，口哨声连天！
46比47！
广播里的主持人本来都累得不想说话了，这时候他也瞪大了眼睛，扯过话筒疯一样地喊：
“我我我我没看错吧！三中的这位队员居……居然……”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一脸难以置信地说：
“他居然站在半场线以外这么远的距离，抢在最后一秒把球扔进了筐里！简直是个奇迹啊！我感觉我这三年的解说简直白干了！”
观众也在沸腾着，里面夹杂着几个女生疯狂地喊沈羿名字的声音。
市队的人都愣住了。
三中的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赢……赢了？
他们所有人都错愕地转头看着沈羿的背影。
那个背影逆着光，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他的背很直，脖子上的汗珠还在往下滚着，肩膀随着呼吸起伏。
他自己都能感受得到自己猛烈的呼吸和因为没把握而仍在颤抖的心脏。
真的进了……
赢了……赢了。
他倏地抬头望向远处那第三层观众台。
他看不到她。
队友们全都跑过来簇拥着他，一刻不停地赞叹着。
而他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沈羿猛然转身，拨开层层包裹着他的队友，大步走向更衣室，留下其他人一脸不解。
反正比赛都结束了，他跑回更衣室，把手洗干净后抱起衣服就往外跑。
离她位置最近的出口只有一个小过道，一般散场都会从过道里出去。
他把衣服甩在肩上，径直走向过道。
观众席上嘈杂一片。
“哎？那是三中队长吧？”
“他怎么先走了？”
“哇……走路姿势都这么好看……”
“兄弟先别走啊，传授一下技巧呗！”
“……”
沈羿置若罔闻，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最后一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