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前辈绝对不会为难新人[名柯]》红牙齿

85、刺猬

　　三下雾把手边的水杯和刚被翻出来的餐具一股脑向松田阵平丢了去，弓着脊背坐在床尾，像只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女鬼。她抱着头吼道：“出去——”
　　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松田阵平完全没机会制止。

　　外面几人很快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榊优以和乾元光最先冲到三下雾的卧室门口。

　　松田阵平默念着‘不和小屁孩计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淌着满身的茶水开了门。

　　榊优以从门缝里往里看去，但被松田阵平挡了个严严实实，她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乾元光倒是靠着他的‘身高优势’看到了屋内的境况——水和杂物洒了一地，三下雾大喘着气，从蓬乱的发丝缝隙看了过来，瞥见乾元光后她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一只枕头从床上飞过来砸到松田阵平背上，紧接着是书本、台灯、玩偶和各种她能单手拎起的东西。
　　直到松田皱着眉头把门关紧。

　　门口一片狼藉，除了本就站在这里的榊优以和乾元光，天国省吾也跑过来想要帮忙捡东西。
　　“别碰那些——”松田阵平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他动作很快，先是捡起枕头和贴身衣物，又取下榊优以头顶上的充电线和乾元光怀里的土豆玩偶，顺便捻走了乾元光肩膀上沾到的一根长发：“抱歉啦，我自己来打扫就可以。你们呆在客厅就行。”
　　他把书本一一捡起归置在柜子里，衣服和枕头抱去洗衣间，台灯和游戏机之类的送到修理间，然后拿了扫把准备去清扫三下雾房间里的碎玻璃与碎瓷片。
　　有那么一瞬间，连松田阵平也对自己的熟练程度感到惊讶。

　　而客厅里其他几人可以称得上是目瞪口呆了——大名鼎鼎的怼天怼地怼领导的松田阵平居然一句怨言都没有，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残局，甚至还抽出空切了几盘丑不拉几的水果端给他们。
　　真的很丑，西瓜还带着些青白的皮，葡萄的梗也没有摘干净，苹果粗糙地削了皮，已经显现出一圈圈的氧化痕迹。只有橘子细致地剥成了一瓣一瓣在盘子里堆成小山。
　　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松田阵平说：“小孩子闹脾气而已，你们这就被吓到了？”
　　说完他打开了三下雾的房门，里面又是一阵叮叮咣咣。
　　“先别动，地上有碎玻璃。”
　　“我不要穿这个——丑死了！你走开！”
　　“可是你的鞋被扔出去了，别胡闹……”
　　——诸如这样的对话从屋内传来。

　　天国省吾探头探脑地看过去：“真的假的？松田的妹妹居然是这一款？和他本人倒是有点像诶！”
　　榊优以则一脸无语地盯着房门，看起来似乎打算直接去敲门。
　　佐久本唯不得不抛下手机，一边往榊优以的嘴里塞着水果，一手薅着天国省吾的后颈防止他乱来。她觉得晚饭好像变得遥遥无期了。

　　事实上，三下雾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憋笑憋得胡乱翻滚。
　　松田阵平拎着扫帚在旁边收拾残局。他不怎么认同三下雾的策略，更不赞成她想起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不和队友商量的做法，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局面……他也只能忍着怒气配合。
　　不过，三下雾这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松田阵平实在是有点忍不了。
　　于是松田警官向犯人展示了拳头并警告道：“小声点。”
　　三下雾捂住嘴巴点了点头，她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水，从松田阵平送来的果盘里叉了一块红艳艳的西瓜递过去。她眨巴着眼睛，依着松田阵平的要求，极小声地说：“很甜的——松田也尝一个——抱歉啦——我来扫吧——”

　　松田阵平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
　　晚餐的制作是在客人的帮助下进行的。
　　扑鼻的味道从门缝钻进来，三下雾馋的紧，可是松田阵平不来邀请他，她又不好抛下人设主动出去。
　　三下雾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悄咪咪地往外看，只看到了独自在客厅看电视的乾元光。

　　乾元光避开了和她目光接触。
　　可是门缝陇上之后，乾元光又忍不住看回去。

　　“小光在看什么呐？”天国省吾端着汤走过来，他八成是从厨房被赶出来了。
　　乾元光说：“那个姐姐是不是饿了？”

　　天国省吾拍了下脑袋：“对哦，妹妹和松田吵了那么久，肚子一定饿了，松田也真是的，就这样晾着妹妹怎么行，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总要先放下身份和脸面之类的，把妹妹哄开心了才可以啊。”
　　乾元光思索：“所以天国的意思是？”
　　“呐，小女孩其实很简单啦——”天国省吾叉起了腰，露出了一副乾元光很熟悉的神情。
　　“最帅气的天国警官和最可爱的小光一起出现的话，妹妹一定会被迷晕的吧！就是这样！小光，我们去叫妹妹出来一起吃饭吧！”
　　讨打的神情。
　　说着天国省吾回过头去，发现身后的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松田阵平，而乾元光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

　　“这样啊。”松田阵平幽幽地道。
　　松田阵平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向天国省吾袭了过去。

　　天国省吾觉得自己离死亡蛮近的。

　　好在松田阵平的手只是搭上了他的肩膀。
　　天国省吾没来得及庆幸那不是拳头，他的肩膀快被这位大力士松田捏碎了，大力士说：“谢谢提醒。”
　　“不…不用谢。”天国省吾挤出一个笑脸。

　　松田阵平又看向乾元光。他高得多，眼睛微微眯起，将乾元光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眼神里没有警告的成分，但也丝毫不友好，非要说的话……像是一种不屑。
　　松田阵平说：“小光——是吗？你姓什么？”

　　舞弓成和适时地走了过来，将乾元光拉到了自己身后：“出什么事了松田警官，天国又带着乾元胡闹了吗？”

　　松田阵平没再紧盯着乾元光，他笑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某些成年人非要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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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弓成和“和蔼”的目光扫过天国省吾，害的他打了个激灵。

　　“还要麻烦——你们稍等。”松田阵平阴阳怪气地说：“毕竟我要「放下身份和脸面之类的，把妹妹哄开心了才可以啊」。”

　　.
　　松田阵平离开了客厅，天国省吾龇牙咧嘴地喊疼。
　　榊优以不留情地道：“活该。”
　　舞弓成和原本不会参与他们无聊的争论，但这次他无端被松田阵平针对了，索性也加入了说教的行列。

　　这群人在的地方一如既往地吵，乾元光和他们相处这些日子，似乎已经逐渐具有屏蔽无关声音的能力了。
　　他的目光随着松田阵平离开，看到卧室的门再次打开并关上，欠缺保养的金属合页发出嘎吱的声音，仿佛一道屏障架了起来，让人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因为松田的敌意？因为三下雾的出现？他不知道。
　　他甚至有些急切，他急着想去做些什么事，但是他并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他只能站在门外，远远地，堵得心口难受。

　　这是松田阵平的家，房间门紧闭，小雾在发脾气。
　　小雾原来也会发脾气啊。
　　像只……刺猬。
　　——刺猬丢毛线球。

　　苏格兰没见过这样的小雾。
　　小雾总是扬着笑脸，被误会了也不生气……
　　急了的时候会掉眼泪，苏格兰知道那是故意的，只要摸摸头，她的尾巴很快就又摇了起来。

　　从来没有像这样吵过架吗。
　　他谈论起情报的时候呢？他夜不归宿的时候呢？他指使她违背组织意愿的时候……如履薄冰……么……
　　那偶然得之的药所激发出的欲望，逼她做到这种程度啊。

　　苏格兰觉得胃里扎着清晰的鱼刺，他干咳了两声，那刺痛仍未消失。
　　很渴。
　　想要掺了蜂蜜的温水。
　　很冷。
　　想要柔软炙热的拥抱。
　　欲望像一棵疯狂生长的树，迫切地绞着他。发光的子弹、嘴唇、热可可、膝盖、沾有冬日雪水的花、跳动的睫毛、温热的呼吸、漆黑的乌鸦羽毛……他曾拥有过的那些一股脑扑进他的眼睛里，深深地扎进血肉。

　　舞弓成和蹲下身与他平视：“小光怎么了？不舒服么？”
　　乾元光摇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舞弓哥哥，我饿了。”

　　他确切地感受自己到的心情。
　　作为警察、卧底和犯人——
　　苏格兰的胃里空空荡荡，其他部分也一样。坚硬的尖刺是他想要的，弯起的眼睛和睫毛也是。这不是什么坏事，只是生存的决心。

　　“抱歉小光。”舞弓成和蹲下身与他平视。“我们是客人，等松田警官和他的妹妹来了才能开饭。”
　　舞弓成和将叉了水果的小叉子递给他：“但是，我很开心小光愿意告诉我们你想要什么。现在小光可以先吃些西瓜垫一垫肚子。”
　　佐久本唯点了点头：“如果小光要立刻吃饭的话，也没有人会怪你。”她顿了顿，悄声说：“饭团味道不错，煮牛肉也很嫩。”

　　乾元光沉默。
　　舞弓成和皱眉。
　　天国省吾抹了抹嘴角的酱汁，装作无事发生：“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
　　榊优以握紧拳头：“天国省吾！你又偷吃！”

　　.
　　松田阵平拎着三下雾出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在打闹——佐久本唯护着餐桌上的饭菜，榊优以和天国省吾正在追逐战，舞弓成和夹在中间试图控制局面，乾元光坐在沙发角落里盯着手里的饭团面露难色。
　　几人瞥见松田阵平和他臂弯里的女孩时，明显僵了一瞬。

　　松田阵平在某些方面神经过于大条。
　　他没在意客厅那几人，当然他也没在意臂弯里被挟着的人是否舒适，这人腰部的皮肤又从家居服里钻出来了几分。就像他不在意一只芒果应该切成几块，也永远学不会煮果酱。
　　他只是拎着三下雾径直进了卫生间，有些固执地把她塞进号码不怎么合适的拖鞋里，过了几分钟又把人带出来，安置在了乾元光对面的沙发上。

　　乾元光手里紧捏着饭团，目光也柔柔地拢在了她的身上。
　　松田那家伙若是会照顾人就稀奇了。
　　她应当是去洗了把脸，擦的不是很细致，睫毛和额头的软发都湿漉漉的，她的眼眶也透着咸涩的红，眼睛又肿起来，气呼呼地半合着。

　　为什么不好好地用毛巾擦干净，然后冰敷消肿呢？乾元光想。
　　一块琥珀被冰袋盖住时，露在外面的另一块明亮的琥珀就会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那种眼神曾经是他愧疚与冷漠的催化剂，现在倒是成了一种卑劣的惦念。
　　不管怎么说……
　　乾元光垂眸抿了口茶水。他的眼睛隐在浓重的阴影中，茶水又淡又涩，无孔不入地在口腔游荡，后知后觉的情绪也这般在胸腔里漂浮。
　　还是独占比较好吧。

　　.
　　松田阵平并不惯着三下雾——如乾元光想的那样，松田阵平若是会照顾人才是真的见鬼了。

　　他们二人并排坐着，个个都绷着一张脸，不肯低头也不肯说话，气压极低。
　　倒是莫名像极了兄妹。
　　在警校相处了那么久，诸伏景光可不知道松田阵平有什么妹妹。况且三下雾的身世已经被苏格兰本人调查的差不多了，她若是早有这么一位‘亲切’的哥哥，也不至于被琴酒拖进这个烂透了的组织里。

　　半晌，松田先一步开口道：“说话。”
　　三下雾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如果你不想我真的把你送回去的话，就好好地和大家打招呼。”
　　三下雾的手紧攥着沙发靠垫，从牙缝里挤出简短的一句话：“三下雾。”

　　“那个，雾酱是不是饿了？”天国省吾的脑袋凑了过来：“今天可以尝到小唯姐姐做的菜哦！我叫天国省吾，是松田的同事。这位是佐久本唯，我的女朋——嗷！”
　　他捂住被榊优以揍了的脸颊，愤愤不平地说：“这个野蛮的女人叫榊优以，浅色头发的男士是小唯的双胞胎哥哥舞弓成和。我们都是松田的同事。”

　　三下雾听完，一脸无所谓地说：“哦。”

　　“诶？你不好奇吗”榊优以说着指向长相极为相似的那对双胞胎兄妹：“他们两个明明是双生子，姓氏却完全不一样这件事，你一点也不好奇吗？”
　　突然被点到的兄妹二人没什么反应，倒是松田阵平挑眉看了过去，带着些探究。

　　“关我什么事。”三下雾瞥了眼松田阵平，下巴扬得高高的：“我饿了。”

　　“说起来，小雾和松田警官的姓氏也不一样呢。”榊优以依旧是笑着，言语轻快，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天国省吾似乎是才发现这一点，叽叽喳喳地道：“是哦！一个姓三下，一个姓松田诶。难道也和小唯他们一样曾经……”
　　“天国。”舞弓成和揪住了天国省吾的后颈：“小心些吃，别噎着了。”他笑眯眯地说。

　　图穷匕见。
　　三下雾的眼睛里多出了些不满，直勾勾地盯着榊优以。
　　松田阵平勾了勾嘴角——这女人果然是在怀疑吧。来刺探情报还要带这么多拖后腿的同伴，甚至丝毫不掩饰目的呢。他正在给三下雾盛饭，黏糊的米饭在碗里紧实地压平，看的乾元光直皱眉。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以为榊警官知道。我和小雾并不是亲兄妹。”

　　“诶，那？”
　　“小雾是我妈妈那边的表亲，后来出了点事情。”
　　三下雾有些不耐烦地说：“爹妈都死光了，所以我就来这里了。”

　　“……抱歉。”榊优以的脸色变了几变，但她的眼睛里确实看不出一丝歉意：“小雾似乎很讨厌我？”

　　“对哦。”三下雾耐着嫌弃舀了一勺米饭，——太难吃了。
　　她眯了眯眼睛，故意使了个绊子：“虽然不知道你带着什么目的接近松田。但是，我才是他唯一的——最最亲爱的人。”

　　松田阵平没有说什么。
　　桌上几人神色各异。
　　舞弓成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莫名熟悉的发言让他有些汗流浃背了。“咳……三下不是饿了吗？尝一尝榊拿手的海鲜汤怎么样。”舞弓成和绅士地盛了一碗过去：“我想你会喜欢的。”

　　三下雾撇了眼，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松田阵平接过那碗汤：“三下，和人说谢谢。”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把那碗汤放在了远离三下雾的那一侧。
　　舞弓成和：……

　　榊优以看了热闹，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小雾大概是误会了，我对松田警官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哦。”
　　三下雾的目光从榊优以和舞弓成和之间划过，面无表情地说：“哦，恭喜。”

　　尴尬又和谐的气氛里，几人倒是安稳地把这顿晚餐吃完了。

　　松田阵平和其他几个的大人把餐盘送去厨房的间隙，三下雾仰靠在沙发上摆弄电视机的遥控器。
　　望着三下雾那张冷漠又疏离的脸，榊优以终于又问出了那个问题。“小雾，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三下雾下意识皱眉，将不再工作的遥控器丢在一边：“打架划到了。”
　　“打架？小雾和谁打架呢？为什么会打起来呢？”榊优以追问。

　　“优以，要吃苹果吗？”舞弓成和忽然弯腰凑近榊优以，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的手里。似乎是为了……打断两人的交谈。

　　另一份果盘被推到三下雾面前，她的手边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摆上了一只小叉子。
　　三下雾便随便叉起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和你有关系吗？多管闲事上瘾了吗榊警官。”

　　“毕竟我是警官嘛，多管闲事也只是我的职责而已。呐，雾酱，难道是有人欺负你吗？”
　　“你的想法很失礼吧！不要穿了身警服就要所有人陪你玩游戏。而且你对我过于感兴趣了吧？”三下雾敲了敲身侧乾元光的脑袋：“还有你，小鬼头。我有那么好看吗？”

　　乾元光慌忙垂下头。

　　舞弓成和笑说：“小光很少这样，他还特意为三下切了水果，看来是很喜欢三下呢。”

　　“切，假惺惺。”三下雾嘀咕着，狠狠咬了一口西瓜，在糖分的海洋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舞弓警官要不要也吃些西瓜，不然会累坏的。”

　　松田阵平和天国省吾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只听见她的后半句话。
　　松田阵平脚步顿了顿，向那个他没怎么在意过灰发的男人看去。
　　天国省吾则飞扑到沙发上嚷嚷道：“可恶！居然连小雾也逃不过舞弓的温柔陷阱！不要到处释放魅力啊喂！”

　　三下雾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天国省吾一眼。

　　榊优以有些奇怪，便问：“为什么呢？”
　　“因为假装嘴甜总是很难嘛。”三下雾很欣慰有人会问出这个问题，使得她的冷笑话可以继续下去。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西瓜汁液，嗤笑道：“但是吃完西瓜嘴就会变甜哦，对常常需要扮演绅士的舞弓警官来说是不是简单多了。”

　　“噗——”角落里装空气的佐久本唯被三下雾的冷笑话逗笑了。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舞弓成和无话可说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点过瘾。

　　“真的吗？”天国省吾呆愣愣地问。
　　三下雾抬了抬下巴：“小唯姐姐刚才吃了好几块，你可以去尝尝。”

　　佐久本唯顿住，佐久本唯笑不出来了。
　　天国省吾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通红，猛喝了几口茶水，又发现喝的并不是自己的杯子。
　　榊优以啃着苹果看热闹。

　　“小雾，注意礼貌。”松田阵平这才从厨房门口走过来。
　　“我哪有不礼貌。”三下雾看起来格外在意松田的话，气呼呼道：“我又没有一上来就问东问西地查户口，也没有擅自抓住别人的手不放。”

　　“……”榊优以发现话题回到了自己身上，啃着苹果眼神飘忽地看向了别的地方。
　　一看不要紧，就看到发烧了一般的乾元光——他的脸和耳尖通红，甚至一路烧到了脖颈上。

　　“小光怎么了？不舒服吗？”她纳闷：“脸怎么这么红？”
　　众人的视线聚到乾元光身上，他显得更加局促了，天国省吾离的最近，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被躲开了。

　　“呦。丸子头没有尝过的味道。”三下雾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巴，言语里带着些不知是旖旎还是嘲讽的意味：“也许小鬼头尝过哦。”

　　乾元光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饱满的双唇张张合合，然后抿成一条不怀好意的弧线，她说的轻松，听的人却像冷不丁被砸了一闷棍。

　　乾元光故作镇定地挪开目光，脸更红了。
　　他只是不由得想起了一件小事。

　　“好甜！前辈！”三下雾肩上的伤口裸在空气中，苏格兰用酒精给她清洗了一遍，又厚厚地敷上雪莉特意要求的药。从三下雾的脸上看不出痛，她笑着讨价还价：“下次结束任务后，前辈也像今天一样切西瓜给我吃好不好？我保证——下次我一定会完美地完成任务！”
　　见苏格兰不说话，她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脸：“前辈为什么苦着一张脸？放心好啦，那点失误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事的。还是说……前辈在担心我吗？”
　　弯弯的眼睛贴近，甜腻的风晃过，呼吸像轻盈的羽毛，直到她身上的血腥气渐渐散去。
　　“呐，现在前辈也甜甜的啦。”

　　聒噪的声音将乾元光从回忆里唤回来。
　　当三下雾的手指从唇上离开，闷热与酸楚的气息也在乾元光的血管里一一铺散开了。
　　她该修剪指甲了——乾元光想。

　　“不会吧？”
　　“小光？！”
　　“哈？”
　　“真假？”
　　乾元光抬头，对上了六双惊讶的眼睛，其中也包括那名罪魁祸首。
　　“啧。”罪魁祸首朝他竖起了个大拇指：“年轻人就是有朝气。”

　　“别闹了你们！”一向最闹腾的天国省吾把手从乾元光额头上拿下来，神色凝重：“小光他脸红只是因为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