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反抗势力起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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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珊德拉没有想到她还能在战争开始前再见到赫尔墨斯。她方才一直在极乐世界之心附近闲逛，战争即将爆发，很快她就没有闲工夫欣赏极乐世界里这极美的景色了。就当她在岸边的一处草坪上歇脚，望着矗立在这个世界中心的波瑟芬妮青铜巨像发呆时，赫尔墨斯就骑着马出现了。
卡珊德拉立刻站了起来，警戒地绷紧了身体，一只手从背上抽出断矛，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哼……好久不见。”
赫尔墨斯从马背上下来，双手交叉在胸前。他上下打量着卡珊德拉，目光里的轻慢与嫌恶丝毫不加掩饰。“你怎么不和那个长着漂亮脸蛋的男人四处搞破坏，而是闲着没事干地到处乱逛了？你可真叫我一顿好找。”
“赫尔墨斯，你找我是要做什么？”卡珊德拉没有搭理赫尔墨斯的奚落，她紧蹙着眉头问道。
“哦……是我说得不对，你怎么会没事干呢？”赫尔墨斯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摆摆手，自顾自地接着说，“你肯定一直忙着在波瑟芬妮的乐园里到处煽风点火呢。最近巨像宫殿发生了爆炸，人人都说那是反抗势力做的。恐怕这是你干的好事吧？”
“赫尔墨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明你的来意，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卡珊德拉握紧手里的断矛，两眼瞪着赫尔墨斯厉声说道。她眼瞧着赫尔墨斯这副模样，在心里对他愈发厌恶起来，原先对他仅剩的些许同情和好感在此刻化为乌有了。如今他们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往日的一丝温情可言了。
“你以为我很乐意见到你吗？我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波瑟芬妮坚持要我亲自来找你罢了，”赫尔墨斯不耐烦地说，“她知道如果她差其他人来找你，你是不会去的，因为其他人奈何不了你，而我却可以。”
“没人能够奈何得了我。波瑟芬妮不能，更别说你了。”卡珊德拉冷笑着，接着她在地上啐了一口。
“你——！”
赫尔墨斯被卡珊德拉给激怒了。他愤怒地发着抖，手伸向腰间，掌心已经握住了剑柄，而卡珊德拉也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赫尔墨斯先放弃，把握住剑柄的手掌松开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算了，我不与你计较，因为这有悖于波瑟芬妮交代我的事。上马吧，我带你去找她。你最好乖乖跟我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去的，”卡珊德拉坚决地摇头拒绝，她不愿再与赫尔墨斯多呆一刻，“但我以众神的名义起誓，我一定会去找她。我说到做到。你应该现在就回去告诉她，而不是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哼。”
赫尔墨斯怀疑地打量了她几眼，最终还是上了马，“你最好信守你的承诺，毕达哥拉斯的女儿。”
卡珊德拉目送赫尔墨斯骑着马扬长而去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随后她开始思考波瑟芬妮叫她去见她的原因。是因为波瑟芬妮知晓了巨像宫殿的爆炸事件是她做的？可若是波瑟芬妮已经知晓了始作俑者是她，波瑟芬妮就更不应该叫她去了，因为这是战争爆发的最终预兆……而波瑟芬妮一定也懂得卡珊德拉最终站在了哪一方。
波瑟芬妮……
卡珊德拉在心中默念波瑟芬妮的名字。这些时日她们二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在她心头一一掠过，她感到自己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痛苦使得她喉咙发紧，她哽咽着，视线逐渐模糊。
在儿时，密里涅曾对她说过，一个合格的斯巴达人除了土地、城邦和诸神之外，是不能向任何事物展示爱意的，爱不是斯巴达人能认同的感情。彼时年幼的她从未想过要问密里涅这是为什么，但现在的她无需向谁问询就已知其原因——爱意会使人软弱。
卡珊德拉的体内仍然流着斯巴达人的血。纵使她小小年纪便背井离乡，也改变不了残酷、无情的斯巴达训示和铁律曾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她肩上的事实，这些训示和铁律教会她坚强、勇敢、无畏，告诫她不要屈从于自己的情感。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不堪回首的往事和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生活而放弃爱、怜悯与同情之心，但她也曾发过誓，福柏将会是她最后的软肋。只是她没有想到，又一个软肋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卡珊德拉待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后，就出发前往了波瑟芬妮的卫城，没过多久她就到达了费瑞法沙角的王座室宫殿。
她到了以后，心下大感奇怪——她环顾四周，发现不但以往负责洒扫的那个女仆消失不见，而且平时总是在周围一边走动一边说笑的人们也全都不见踪影了。由于周围了无人迹，费瑞法沙角出奇地安静，这份安静使卡珊德拉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卡珊德拉站在门前，迟迟没有推开殿门。她原本以为她与波瑟芬妮上一次的会面是战争前的最后一次会面，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又要再次相见了。不可否认的是，她因即将要和波瑟芬妮再次见面，而在心里生出了几分欢喜，即使她根本不知□□瑟芬妮叫她前来究竟是什么原因……
卡珊德拉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把推开了殿门。她一走进去，就远远看见波瑟芬妮站在大殿的尽头，而波瑟芬妮的身旁并不像往常那样有洛斯相伴。没有洛斯的叫声和周围人们的动静，偌大的王座室宫殿安静得诡异，显得死气沉沉。
卡珊德拉心中那份不祥的预感在此时更甚了。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又一步，缓缓朝波瑟芬妮走去，直到她与波瑟芬妮只有不过几步的距离。
波瑟芬妮正背对着卡珊德拉，一手搭在王座的靠背上，面对着王座背后那面用来遮挡阳光的半透明纱帘。纱帘使外头耀眼的阳光无法透进偌大的宫殿，殿室的光线则是从左右两边折射到了别处去，于是王座的两侧投下了大片的阴影。她便是这么腰背挺直、动也不动，在一片晦暗的阴影中孑然独立着，就像一尊冰冷、坚硬的女神雕像。惟有她裸露出的大片白皙的背部肌肤上，那嵌在其内、总是在不停涌动的金色纹路，告诉卡珊德拉，她面前的这个伊述女人是鲜活的，是有生命的。
以往波瑟芬妮都会对卡珊德拉的到来作出回应，此时她却对卡珊德拉的接近默不作声。这诡异的沉默让卡珊德拉十分不自在，并且感到愈发的奇怪了。
“波瑟芬妮，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最后还是卡珊德拉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迟疑着开口问道。
“卡珊德拉。你最近和阿多尼斯在做些什么？”波瑟芬妮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卡珊德拉幽幽开口。她没有回答卡珊德拉的问话，而是同样向卡珊德拉抛出了一个问题。
该死。
卡珊德拉心下一沉。恐怕很有可能就如同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叫她会面是因为石像爆炸的缘故……波瑟芬妮要开始兴师问罪了。她紧抿着嘴唇，不知该如何答复才好。
“你不打算回答吗，卡珊德拉？”
“我……”
还没等卡珊德拉斟酌好该如何做出回答，波瑟芬妮紧接着又问道。“告诉我。你和阿多尼斯这么做，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阿多尼斯是我的朋友，我当然是心甘情愿的了。”
卡珊德拉皱皱眉对这个问题表示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波瑟芬妮要用到“心甘情愿”这几个字眼。就像之前她帮助赫尔墨斯，她总是很乐意帮助自己的朋友，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波瑟芬妮在极乐世界里安插了众多眼线，她不可能不清楚卡珊德拉和阿多尼斯的关系如何。况且——没人能够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情。
“——哈！”
波瑟芬妮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划破了殿内凝固的空气，她终于转过身来。卡珊德拉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波瑟芬妮平日带着矜傲与神气劲儿的美丽容颜全然不见踪影，她的两条眉毛倒竖，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燃着不知因何而起的熊熊怒火，而她的嘴角却向两边大大地咧开，形成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显得十分可怖。
卡珊德拉对此感到毛骨悚然，她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波瑟芬妮大笑着说，“你这个贪婪、下贱的凡人——我还以为你是特别的，果然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卡珊德拉被波瑟芬妮的话语给激怒了，她气得身子开始发抖，愤怒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你未经允许就闯进我的乐园，我接纳了你。你和阿多尼斯混在一起，和反抗分子大肆搞破坏，我也没有计较。迄今为止，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给了你，没想到你却连属于我的阿多尼斯都要抢走！”波瑟芬妮气冲冲地大吼，“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阿多尼斯是属于我的！你是属于我的！没人能够抢走我的东西！你不行，阿多尼斯更不行！”
“——没有任何人属于你！”卡珊德拉愤怒地颤抖着，毫不示弱地反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还没看清人们为什么要反抗你吗？！你早就该还给所有人自由了！”
“你怎么敢——”
波瑟芬妮的面容因怒火而极度扭曲。她剧烈地喘着气，朝卡珊德拉逼近，就像是一头凶相毕露的野兽，准备要将卡珊德拉生吞活剥。与此同时，她身上的金色纹路开始急速地涌动，迸发出的耀眼光芒形成一层金色光波，浮在了她的肌肤表面。
卡珊德拉大感不妙，她出于本能迅速地把手伸向背后想要抽出断矛，却还是被波瑟芬妮阻止了行动——波瑟芬妮伸出一只手，这只手凝聚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控制了她的行动，使她的四肢不能动弹。
该死，又是同样的手段！
卡珊德拉在心里对波瑟芬妮咒骂。迟早有一天她会让波瑟芬妮因此付出代价！
“自由？自从我被黑帝斯绑到这里之后，我费尽心血，把这个世界打造得漂漂亮亮、尽善尽美。我让这些凡人居住在我的乐园里，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家，一个可以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的地方！如果没有我的收留，你知道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吗？你根本不懂得我的其他族人是如何对待人类的，要是他们在黑帝斯的国度，那将会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你根本想象不到那里的人们有多么悲惨！”
“既然这个世界是由我亲手打造，那么这个世界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株草就该顺着我的心意生长！既然我让你们得以进入我的乐园，享受平生所不能享受的生活，你们就该服从我所安排的命运！”波瑟芬妮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些贪得无厌、忘恩负义的凡人，总是不停地索取更多，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要亲手毁掉我的乐园！别忘了，是我给予了你们想要的一切！”
“噢，是这样吗？”
卡珊德拉仰起头，嘲弄似地笑出了声。
“——那我想要离开这里，你愿意给我吗？”
这一声笑刺痛了波瑟芬妮。波瑟芬妮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地炽热，她狠狠扼住卡珊德拉的下颌，使出的力气大到像是要将其捏碎。然后她强行扭过卡珊德拉的头颅，逼迫她将目光重新放回自己的身上。
“离开？休想！我乐园里的任何一个物件都只能由我决定去留！你是这个乐园里的一部分，而这个乐园里的每一部分都属于我！我绝不会让属于我的东西从我的手里溜走！”
“所以我和阿多尼斯算是你摆放在你乐园里的物件？”
卡珊德拉失望且痛心地看着波瑟芬妮。比起下颌传来的剧烈疼痛，波瑟芬妮这副丧失理智、面目可憎的模样和口中吐出的话语更叫她心痛不已。她和阿多尼斯都只是波瑟芬妮所有物里的其中两样罢了，只不过阿多尼斯是其最为钟爱的那一样——他曾得到过波瑟芬妮的爱。而她和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没有区别。
“即使你们是摆放在乐园里的物件，那也是我的物件！”
已是怒极的波瑟芬妮已经没有工夫再去细究卡珊德拉言语中的含义了。但很显然，自卡珊德拉口中叫出阿多尼斯的名字又一次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怒吼道：
“没有人，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夺走任何属于我的东西！你不能，阿多尼斯也不能！你是我的！”
波瑟芬妮说罢，猛地将卡珊德拉推倒在地。卡珊德拉感觉自己的头重重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顿时疼得眼冒金星。紧接着波瑟芬妮伸出的手再次凝聚出一股力量，使她身着的盔甲开裂，化作十数枚碎片向周围弹开。
“你在干什么——”
卡珊德拉感觉到自己上身的肌肤在瞬间就无所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和冰凉的石砖地板接触使她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波瑟芬妮。刹那间，羞耻、惶恐、屈辱、愤恨一齐充斥在她的心头，她想要挣扎、想要反击，但她现在就像一只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波瑟芬妮宰割。
卡珊德拉死死地瞪着波瑟芬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混账！众神在上，但凡我有机会，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波瑟芬妮丝毫不予理会卡珊德拉的斥骂。她双手撑在卡珊德拉头颅的两侧，居高临下地扫视身下卡珊德拉裸露在空气中的小麦色胴体——结实、苗条，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她的目光带着欲望，扫过卡珊德拉起伏的胸口，纤细的腰身，紧实的腹部肌肉线条。然后她将自己作为伊述人的身体压在卡珊德拉显得小巧的人类躯体上。
卡珊德拉感觉到波瑟芬妮开始粗暴、强硬地吻她。先从她的下巴，再到她的脖颈、胸前，波瑟芬妮的吻又重又密地落在她的肌肤上。她闻到波瑟芬妮插满头冠的水仙花的花香，感觉到波瑟芬妮头冠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内心的痛苦和屈辱感在不断地放大，这是屈服的滋味。可她的心亦笼罩在一片迷惘中，这迷惘连同她对波瑟芬妮的感情和她对屈服的不甘包裹住了，这些让她一直心存抗拒的感觉纠缠在一起，让她无所适从。她再也忍受不了地闭上双眼。
在视线的一片黑暗中，她感觉到波瑟芬妮一直在不停地吻着她。突然间，波瑟芬妮停了下来。
卡珊德拉奇怪地睁开眼睛。她看见波瑟芬妮在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望着她，这目光迷蒙、模糊不清，同样被一片迷惘所笼罩，但她却能够在这双深邃的紫色眼瞳中清楚地瞧见她一个人的倒影。
“卡珊德拉，阿多尼斯也是这么吻你的吗？”波瑟芬妮喃喃地低语。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猛然击中卡珊德拉的心。卡珊德拉心口一痛，眼眶中有温暖的液体在聚集，让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她的肢体不知在何时已经能够动弹，但她选择将手臂环上波瑟芬妮的脖子。她微微抬起头，主动将自己的嘴唇贴上波瑟芬妮温暖、柔软、像花瓣一样美好的嘴唇。她尝到屈服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反抗势力起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