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我的黑眼圈是天生的》我还没疯呢

25、济安救世

　　“那是我们初识，自那以后，他就常常来找我玩。每一次他都会带上医书，采完了药，就把书放我身前同我一起看。他教我识字，教我辨药，教我医术，我从他带来的书上知道了许多事，也知道了他的理想……”
　　“你以后想做什么？”
　　杨启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青黛，笑的灿烂，满怀期待，“我以后啊，要成为一名悬壶济世的医师，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那你以后岂不是要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闻言青黛顿时有些不开心，若是杨启他真的到处行医，那岂不是往后都没人来陪自己玩了？
　　“嗯，毕竟在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饱受病痛的折磨，我想帮他们摆脱这样的痛苦，创造一个无病无痛的世界！”
　　看着杨启的意气风发，青黛刚才的不开心顿时便收敛了起来。心想也是，它自己有梦想，想修炼出人形，那救人于危难也是杨启的梦想。既然都是梦想，那总不至于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必须要让别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吧。杨启来不了就算了，大不了自己努力修炼，等以后可以离开这里了就去找他玩，毕竟他都来找自己这么多次了，换自己过去找他也无可厚非。
　　想清楚的青黛马上就甩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静下心来修炼，等待自己可以离开这里的那天。
　　后来的日子，杨启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他的每一次到来，青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越来越重的疲惫以及那慢慢被磨去的少年意气，眼睛里那些曾经的光彩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青黛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好像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还是以前那般温柔，周到，但他，好像许久没再说起那个梦想了。
　　杨启收拾好药草，如往常一般同青黛道别，但这次却与之前有所不同。
　　“你带我走吧，随便找个地方把我种下就可以，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杨启撕下衣角的布，捧了很多泥土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把青黛挖出来安顿好，放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可能会有些难受……”
　　青黛轻轻晃了晃叶子，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我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花草。”
　　“好，那我们走吧……”

　　后来，杨启找了个花盆，小心的把青黛移栽了进去，放在了自己窗前。
　　也是从那天开始，青黛才知道杨启真正的生活。
　　济安堂是杨启父亲创办的，杨启学医也是被他父亲耳濡目染，如今杨启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济安堂里大大小小的事，便也交到了他的手上。
　　杨启每天早上都起的很早，起床了就给青黛浇浇水，便开始了他的一天。
　　济安堂每天都会来很多人，杨启坐诊时，都会把青黛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同问诊。

　　“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吧！”突然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冲到了最前面，孩子满头的血，吓得众人纷纷退后。
　　“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女人泣不成声的哀求着，杨启马上换了人来坐诊，自己连忙引着女人进了房间。
　　可是即使是从小学医，杨启还是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摸着孩子已经停止的脉搏，愣在了原地，紧接着济安堂里德高望重的老医师也进来了。
　　“抱歉，孩子已经走了……”老医师叹着气，声音无力的告知女人实情。
　　“怎么会呢，我就一会没看住他，怎么会就死了呢，大夫，你再帮他看看，在帮他看看，我的孩子肯定还没死，他肯定还活着啊，大夫……”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求着来人救救她的孩子。
　　但他们虽然是医者，但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做不到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晚上杨启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呆呆的站在窗前，站了许久。
　　“不是你的错，那个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息，我能感觉到。”青黛担忧的安慰道。
　　“小的时候总是看到爹站在院子里叹气，当时还不知为何。如今换成自己方才知道，那种明明自己努力学了一身的医术，却还是救不了他人的无力。顾伯伯也常常和我说，生老病死乃是天意，可若真是命中注定，那我学医究竟为何？我……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做无用功……”
　　也是这一刻，青黛才终于知道了杨启眼中慢慢消磨掉的是什么，但它不是人，它只是一株药草，一株随处可见的药草，它不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陪了自己许久的人。

　　直到有一天，青城爆发了时疫。杨启在杨母的哭声中收拾好行李，跪在他父母面前。杨父侧着身，杨启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母亲满脸的不舍和哀伤。
　　“孩儿不孝，不能陪在你们跟前，爹、娘，保重，孩儿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启儿……”杨母抱着杨启，深切的唤着他的名字，“答应娘亲，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孩儿……谨记……”杨启说完，便放开了母亲，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拜别父母。

　　“小启怎么还带着这盆青黛？”与杨启同行的老者捏着胡子奇怪的问道。
　　杨启低头看着青黛，轻笑出声，“顾伯伯，这是我的幸运草，不带怎么行。”
　　“唉，你小子还真是……罢了，走吧。”顾伯叹了口气，知道他们这趟凶多吉少，若这是他的念想，那便容他带着吧。
　　杨启看了一会才抬头看向顾伯，说:“顾伯伯，如今您年事已高，应当留下颐养天年，不该和我们一起去那涉那险境……”
　　顾伯呵呵一笑，显得格外洒脱，“小启啊，我这辈子无儿无女，牵挂甚少，行了一辈子的医，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我的病人。如今他们深陷危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安坐堂中？况且，我在这济安堂里已经待了快二十年了，早就把你这小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如今孩子长大了，我自当要陪着的，算是代你爹看顾着你。”
　　“顾伯……”杨启声音低沉，顾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他与父亲一样，无论是医术还是做人的道理，都教了自己许多……
　　顾伯摸了摸杨启的头，语气慈祥宠爱，“傻孩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生老病死，乃是天意。虽然我们违抗不了天意，但该争还是要争的，不然可是会被天看不起的。再说了，老头子这辈子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看过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也救了不少的人，活到这个岁数，已经足够了。生命的最后，还能为这个世间做些什么，老头子已经知足了，你不必太过担忧。”
　　“人啊，总是会死的，能够死得其所，已是无憾。只是有些可惜，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小子娶妻生子……”
　　”顾伯伯，可以看到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杨启抱住顾伯，声音哽咽。他自小在济安堂里长大，生离死别见过不少，但还是终难释怀。
　　“好了，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们该走了，大家还在等着我们。”顾伯拍着杨启的背，像往常一样安慰道。
　　“知道了，顾伯伯，我们走吧，我们会回来的，会平平安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