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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当家主母可以混成我这副窝囊样子。

      自从误伤了苏临川后,我便收敛了许多,打人的那副狠劲也荡然无存。

      我好像是没什么嫁妆的,自然也没什么钱财来打点一下送饭的人。

      眼见每日都是白粥咸菜,我的胃里便一阵发酸,胃里极需油水的滋养。

      本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每当我踏出落云斋,那守门的小斯便会将我“恭恭敬敬”地请回去。

      我知道我这是被苏临川禁了足,本不想难为那小斯。可作为一个无肉不欢的人,连续几天只能喝几口白粥,我已经濒临崩溃!

      没有办法,我只能趁着黑夜爬上了墙。

      “哎呦我的夫人,您快下来!”

      眼见汤婆婆快要追了过来,我连忙踩上墙头。就当我以为光明就在前方之时,我跳了下去,不成想,竟坠入了一个黑暗的怀抱。

      我下意识环住来人的脖子,趁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来人阴沉苍白的脸色,心脏似乎陷入了冰窖,湿冷,绝望。

      “你想逃去哪里?”

      “厨房…”我回了两个字,下一秒便被他扔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吃痛地揉了揉屁股,本以为他会让我滚回去,殊不知他竟只是冷冷地睨了我一眼便大步离去。

      我没功夫打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偷偷跑去了厨房,可还不等我打开锅盖便听到有人走了进来,我心中一惊,趁着黑暗笨拙地躲进了房门后。

      心里暗自祈祷那人千万不要燃灯。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祷告起了作用,那人只是开了开锅盖便稍稍离开了。原来也是个偷吃的,我松了口气,却闻到了一股烧鸡的味道。

      顺着味道走去,打开锅盖,果真是它!

      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盗岂不是太过张扬,我想了想,终究还是向肚子妥协,拿了整只鸡溜了回去。

      待我翻过墙头,汤婆婆正哭着来回踱步,见我回来便赶忙止了泪,匆匆把我拉回了房,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我没少一根头发丝这才松了口气。

      我骄傲地展示出我的战利品,汤婆婆破涕为笑,却始终不肯吃上一口。

      不等我们收了剩下的骨头,刘氏便带人冲了进来。

      夜里的油灯昏暗,我只记得依稀有七八个身影,男男女女,他们都拿着棍子,二话不说便朝我们身上砸了下来。

      我腰部受了重创,良久未起,汤婆婆抱着我痛哭求饶,替我挨了几板子。

      似是怕真的闹出人命,刘氏连忙带人逃出了落云斋。

      我身上痛的要命,但却没有大夫为我医治,汤婆婆用稻草将破旧的木床铺满,让我趴在上面,自己出门去给我找大夫。

      可不到门口便被人持刀拦下

      我就这么连续躺了好几天,无法站立。

      直到一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睡半醒之间之觉得后腰一凉,紧接着一双大手便缓缓覆了上去,热热的,很舒服。

      翌日,我觉得我好了很多,虽然依旧很痛,但我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

      汤婆婆拿过早饭见我站了起来,满脸惊喜。

      不愧是有真本事的中医,这么严重的腰伤,竟然一晚上便能好成这样。

      见她嘴上一直念叨着大公子的大恩大德,我就明白了,原来昨晚是苏临川带来了大夫,说我死了事小,若是脏了他苏家的府邸就事大了。

      咳,不管怎么说吧,能活下来总归是好的。

      看着饭盒里的寡淡的汤汤水水,我并没有什么胃口,就在这时,汤婆婆颤颤巍巍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儿油腻腻的白布,打开后是一个骨肉分离的鸡腿,像是被人踩了一脚,肉质零碎。

      汤婆婆:“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夫人莫怪罪。”

      “婆婆,这不是你…偷得吧。”

      汤婆婆笑了笑:“老奴哪有那本事,遇到个老相识在厨房烧火,以后啊,夫人就不用只吃这些清汤寡水了。”

      说罢,汤婆婆便以接水的名义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步子,只觉得有些奇怪,想着年纪大了经常腿疼腰疼的,便没有怀疑什么。

      之后的每一天,我几乎都能开一次凉荤,虽然极少有热的,但相比于清汤寡水,我已经很满足了。

      兴许是见我这两天安分了很多。苏临川便撤了院子外的侍卫,允许我自由出入。

      身为一个称职的宅女,自由出入于我而言只是生活的佐料,我真正需要的是厨房的荤腥,可我这傻继子显然没能明白这一点。在我第N次被厨房的老妈妈“好言”赶出来之后,却依旧毫不气馁越战越勇,就在我想给那尖酸的老婆子一顿输出的时候,汤婆婆便一把拉住了我。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这才发现刘氏竟抱着小儿子走了上来。

      如今才刚被解了足禁,我自然不想惹事,可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刘氏又开口将我叫住。

      “一群奴大欺主的东西,竟连咱们大夫人的话都敢不听。”

      正当我疑惑她为什么说了句人话的时候,刘氏竟“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还不快做只烧鸡给咱们大夫人补补。”

      “是你。”见她笑弯了腰,我这才意识到原来那晚的烧鸡是她派人放进去的,想必也是为了报复我在祠堂那日扇她巴掌的事。

      一只烧鸡换了一顿揍,怎么想怎么不值当。

      面对她的嘲讽,我并没有回嘴,顺着她的意思当上了任人欺负的缩头乌龟,夹着尾巴回了我的独院。

      当天晚上,我用仅有的一两银子打点了厨房的烧火丫头,让她在在刘氏的饭里偷偷加了些通便排气的“良药”。

      可不幸的是,我在那刘氏的墙角偷听了一个时辰,里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更不幸的是,在我垂头丧气起身离开的时候,竟一头撞在了苏临川的身上。

      嗅到他身上的药香,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这一刻的我亲身体会了我那些学生的痛苦,他们是否也会在我的“咄咄相逼”中战战兢兢。

      这时候,刘氏也端着空菜盘走了出来,这时候我才真的有些慌乱,可不等躲起来,面前的苏临川便不见了踪迹。

      兴许是怕惹来闲话,苏临川从不跟我单独待在一起,说实话,我也乐得如此,毕竟突然多了一个比我还大上三岁的继子,任谁也会觉得不自在吧。

      我紧紧地贴着墙根,生怕被刘氏发现了丝毫的踪迹。好在她只是出来将剩菜放外面,并没有往我这儿走几步。

      听到关门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探头看了看那还剩上一半的青椒炒肉丝,心里一阵发苦,我吃都吃不上的东西,她竟转身给扔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我就算是再不济也不至于捡别人扔掉的东西吃,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剂“良药”。

      不过好在明日便是苏家老爷的下葬之日,我身为苏老爷的大夫人岂有不去之理,想到明日的美味佳肴,我勒紧了裤腰带,迫不及待地躺在了床上强迫自己睡着,期待着明天的大快朵颐。

      翌日清晨,我重新换上了那一身丧服,迫不及待地赶去了现场。

      兴许是嫌弃我来的太迟,苏临川冷冷地睨了我一眼,可我哪里知道这里的规矩,被他这么一瞪,顿时停下了脚步,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时候的族人们陆陆续续赶来,汤婆婆便赶忙扶着我跪在了苏老爷的棺材前。

      等各个族人挨个祭拜完了苏广德,便去往了前院,安排他身后的事宜,我虽说话不顶用,却碍于苏家主母的身份不得不去。

      听着一群男人夸夸其谈,几乎要吵了起来。看似话话不离葬礼,实则话话不离求财。

      半个时辰后,众人似乎是终于发现了坐在主座的我,问道:“依大嫂而言,您更同意谁的提议?”

      见这四五十的络腮大汉唤自己“大嫂”,我不自在地咳嗽道:“皆有理有据,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大嫂但说无妨。”

      “好,依我直言,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若是犯了禁忌,怕是会动了我们的族运。”

      “嗯,有理。”苏老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就选四弟的提议。”

      “……”

      不过是在面子上问一下自己,我竟然还认真了。可他们放着这苏家长子不问,问我一个女人作甚?我可不信他们会尊重一个毫无手段地位的续弦。

      我佯装自然地斜了一眼苏临川,见他只是低着头喝茶,这才意识到,自葬礼开始他好像就没有说上一句话,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就连眼泪就没掉一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超度的和尚也已经到了。

      我跪在一旁,装模作样地落了几滴泪,哭着哭着,便想起了自己的前世,父母,朋友,还有那群即将高考的学生,也不知道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便真的哭了起来,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几个仆人拉都拉不住。众人见状不禁哑然,嫁过来不过一月,连房都没圆,怎么就爱的这么惨?

      没过一会儿,我哭的累了才渐渐停下,这时候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的小肉爪竟一把揪下我胸前的白布花,笨拙地擦了擦我脸上的鼻涕和泪水。

      我诧异抬头,竟是刘氏的小公子。

      “大夫人不哭,爹爹没有了,还有声儿,声儿会保护你哒。”

      “……”看着面前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我心中一软,将他搂入怀中,谁能想到刘氏那样的人竟能生出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果然是人之初,性本善,这么好的儿子,可不能被她给带坏了。

      回想到昨日那副泻药定会牵扯于他,我心里内疚不已,不过好在没有起作用,想到这,我稍微心安了些。

      我揭起赵声的衣领子擦干了眼泪,却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刚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与周边丧气格格不入的白色身影。

      死的到底是不是他亲爹,对上他疑惑却不失嫌弃的冷眸,我彻底怀疑起了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是父子关系岌岌可危,他也不至于在父亲的葬礼上跪都不跪。

      这时候,刘氏着急的背影闯进我的视野。

      她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见了谁都要抓住问上几句,看到苏声好端端地靠在我的怀中,顿时气急,粗鲁地将苏声拽了出来,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得生生忍了下来。

      苏声受到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在应景,倒也没怎么吸引周边的注意。

      至于刘氏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也知道。她在这苏府的地位全靠这么一宝贝儿子撑着,若是这个宝贝疙瘩“变了心”,她在这苏府便会降为最下贱的奴婢,到时候别说是见儿子,就连发卖也是主人一句话的事儿。

      想必这也是她处处针对我的原因吧。不过,这不是我原谅她的理由。

      晌午过后,我已经饥肠辘辘了,可为什么还不摆席!

      我望着厨房的方向渐渐出了神,本就清晰的泪痕又添了一道新泪。

      都以为我是过度思念亡夫的绝望之泪,兴许这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只是单纯的饥饿之泪。

      以至于在起棺下葬的时候,我差点没绷住脸上的喜悦。

      随着一阵清脆的碎碗声响起,我低着头走在棺材前,前面是苏临川,以及那尚需刘氏抱在怀里的苏声儿。

      看着他们不急不慢的沉重脚步,我的肚子不听话的咕咕叫了起来,好在这周边的丧乐声音够大,也没什么人听见。

      就在这时,一阵极为响亮的嘟噜噜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我发誓,这次绝不是我的肚子发出的声音。

      见刘氏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随即默不作声地兜住了苏声儿的小屁股,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那副泻药并不是失效了,而是,药效延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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