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无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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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殊和蔺江厌当然没有要长白山的人手，和往前一样，这将是一次单打独斗的寻找，死或勇敢，必定要有一次的。
姜山殊在路途上吃了很多的润喉糖，连同蔺江厌都不禁啧声：“姜山殊，你嗓子哑了。”
姜山殊咳声，感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看着蔺江厌，笑笑没说话。
蔺江厌感到不对，将姜山殊的手扯过来，脉搏一把，“姜山殊，我看你疯了。”
他手中变出一颗丹药，直接掰开姜山殊的嘴喂了进去，手指在喉结上摩挲，输送些许法力缓解咳血。
“你干什么了？”
姜山殊眨着眼，像是在像蔺江厌卖萌撒娇，良久开口：“我吃了那颗泉龙丹琰珠。”
蔺江厌的手瞬间顿住，他明白姜山殊要干什么了。
他硬生生将先海神法力所汇的泉龙丹琰珠又化炼开，与他原先的法力融为一体。那种疼痛，和苍剥离开苍海录是一样的感受。
姜山殊还是一种无所谓的神情，“我没有练开它，是真的吃了它。”
“吐出来。”
姜山殊憋不住笑：“蔺江厌，你当我海参啊，说吐就吐。这要是一吐，连同我的丹元一起吐出来我弄死你。”
蔺江厌陷入沉默，状态和六百年前初见时的模样一样，因为逼着他吃香菜，露出这副表情。姜山殊突然很高兴。
他用手怼怼蔺江厌，“蔺南南，我不会让自己死的。我说过，我会陪你一辈子。”
“我读了苍海录，里面记载无虚并不是不可替代地，只要找到和它灵根同源的东西也可以。我赌一把，要是找不到无虚。”
蔺江厌打断姜山殊，“找不到你就和他一起死。”
姜山殊还是乐观的样子，却说出了毛骨悚然的一句话：“蔺江厌，要死，我不会留你一个人活的。”
“世间又不是我一人大义，找不上无虚，整个三界都要震翻天。”
两人再次出现在昆仑宫前，已没有了昨日辉煌。苍茫白雪中的宫殿竟在一时俗色起来，他们再次看见了陆吾。
“殊君，蔺南王，许久不见了。”
姜山殊皮笑肉不笑，“殊君求见西王母娘娘。”
没有过多交流，陆吾将两人带到昆仑宫内，比任何一次都轻松。
西王母娘娘坐在玉椅上，身上穿着繁琐的宫服，无喜无悲，眉目中有威严又有慈悲，真有画中的神仙模样。
姜山殊行拱手礼道：“殊君，拜见王母娘娘。”
西王母微微摆手，“殊君仙官可是想知道无虚在何处？”西王母声音严肃空灵，在空空的大殿中如云绕。
“是。”
“娲皇陨落后，无虚一直在昆仑山脚下，吸取天地灵绪。可无虚出逃，为何显现在长白山？”西王母缓缓道来。
姜山殊微微蹙眉，表示不知，“望请娘娘指点迷津。”
“哦？”西王母走到两人面前，玉如意指向大殿之外，天穹之上，“天帝迟迟没有派兵，你认为是因为找不到无虚吗？”
“无虚身有二体，一体承载着所有法力修为，却无形无态；一体虽有实形，却毫无法力。”
“二者为一体，天下也一体。”
西王母的话没有说的明白，几人却都明白了意思。天帝定已然捉住了无虚一体，他是想要抛砖引玉。
“三界当中，已有妖仙上奏，四方妖魔皆在一夕之间消失大半，我昆仑也是如此。还请殊君将无虚捉拿，早日回天庭禀告。”
西王母路过两人时，只让他们早日去，莫耽搁了日子。
陆吾送两人到了山脚，指向远山，“殊君，此中有真意。不多送了。”
姜山殊不解，看向蔺江厌：“天帝捉了无虚实体，囚在天庭这件事情，实在是引狼入室。”
“无虚在人间大肆虐杀，法力迟早会恢复，到时就算天兵又如何？”说着，姜山殊电话响了。
挂断后他面色一沉，“岁南山下出事了。”
等两人姗姗赶到时，整个村庄已经被鲜血洗染，还没融化的雪成了血砖，冷凛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刚才打电话的是村长苏怀民，此刻，他已经死在了家院子里，脖子被划伤，流血过多，已经没有叹息。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死死地盯着院子外，正好对上姜山殊的眼神。
姜山殊在苏怀民家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的女儿苏卿卿，蔺江厌却在雪地上看见了血色脚印，尺码不大，应该是个小孩子。
他叫住姜山殊，脚印被故意埋在了雪下，若不是挪动苏怀民时带走了部分雪是看不见的。顺着脚印，渐渐消失，两人走到了森林。
在森林里走着，快到河边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苏卿卿正大口喘着气，衣服被划拉，上面沾染着些血迹，“小姜哥哥。”随后倒在了地上。
苏卿卿被送进了医院，村庄里的血案也报了案。幸好苏卿卿穿的厚，没有被伤到，身上的血迹应该是妖兽杀死其他村民时的，后来搞在了苏卿卿身上。
苏卿卿醒来后很害怕，紧紧抱住姜山殊，“小姜哥哥，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我好害怕。”
姜山殊拍拍苏卿卿的背安慰她没事，问了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卿卿小脸通红，还挂着泪珠，哽咽地说：“突然有一只很大的黑色怪物冲进村子里，然后把大人都杀了，爸爸让我拼命地跑，我就这样跑，跑进了森林里，那个怪物也跟着我到了森林里，我差一点就死了。”说着又搂住姜山殊的腰，“小姜哥哥，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那是什么？”
姜山殊抹掉她脸上还有温度的泪珠，笑着说：“没事的，你想想那个黑色怪物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它，就是……”苏卿卿回忆了会儿，道：“我不记得了，但它好可怕，还发出了铃铛发出的声音。”
姜山殊拍着她的背，下一瞬，小女孩就睡着了。
“蔺江厌，清掉她的记忆吧。”姜山殊退到病房外，联系了孤儿院，还问了寻南寺的小僧是否还好。
蔺江厌退出病房，轻轻关上病房门，“好了。”
姜山殊含着糖，“她口中的怪物是无虚吗？他不是不吃人吗？”
“落筠玉佩传言说，冥界地牢里的那些怪物被放出来了。”
姜山殊沉吟道：“我明白了。”
弄完手续已经是下午，苏卿卿已经醒了。她的记忆被篡改，父母变成了意外死亡，村民们都离开了村庄。
姜山殊耐心喂她吃饭，“小姜哥哥，我刚才听见了，你说你要把我送进孤儿院，对不对？”
这样的事情姜山殊早已经历过很多遍。蒙骗被篡改记忆的人，有时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承担真相，同时也要承担欺骗的违心。
“卿卿，在孤儿院，院长会为你找新的家庭，不会一直待在孤儿院的。”
苏卿卿拒绝了姜山殊的喂饭，“不，我要和你们一起，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没有家人了。”
说着苏清秋眼圈通红，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姜山殊突然很想选择逃避这样的场合，最怕不过生离死别，他语气温和：“乖，吃吧。”
夜里，两人是在医院守着苏卿卿过夜的。
姜山殊接到了沈晏的电话，对面声音嘈杂，一阵烦意上头，“晏姑，你那边被蛇砸了啊？”
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沈晏气喘吁吁道：“姜山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认识你。我房子被火烧了！我的蛊啊，你赔我蛊。”
“怎么回事？”
声音渐渐消失，沈晏咳嗽了几声：“刚才一个小女娘找上来，说是认识你，想约你她的祸事什么什么解决了。结果一条黑不溜秋的长虫直接把我房子掀了，还放火。”
“这一切因你而起，必须要还我房子啊。还有，那长虫将小女娘带走了，看着是要去找你，你小心点。需要我帮忙吗？”
姜山殊扶额，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用了，谢谢啊晏姑。”
随后挂断了电话。
楼道里，蔺江厌出现在姜山殊身后，声音冷淡道：“姜山殊，岁南山就在昆仑山南边。”
姜山殊闷声思考，良久在憋出一句：“你问问陈琳，她是不是出事了？”
蔺江厌将手机递给他，“她发了信息，就在刚才。”
姜山殊看了信息，陈琳说：「姜道长，我在寻南寺，救救我！」
“调虎离山？还是声东击西？”姜山殊不禁笑问，“反正不论是哪一个，我都不想被人算计了。”
“蔺江厌，我刚想通一件事情，为什么苏卿卿能活着，其他人就不能？”
两人同时开口：“她就是无虚。”
“苍海录记世间有一种妖怪，名为铃鵷，与鵷鶵同类为凤凰的一种，却不及鵷鶵性纯本善，是一种狠戾难驯的兽鸟，出现时伴随铃声，故名铃鵷。”
“但铃鵷本在天牢之中，由太真仙人亲自封印。后来出逃，捉拿时不慎就此消迹于世。她一定在说谎。”
“但没有十足的证据。”蔺江厌提醒。
“那便将她带在身边好了。天下正义，一直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人。错了我赎罪。”姜山殊正色承诺。
清晨第一缕晨曦临照天边时，苏卿卿已经不在医院了。
姜山殊抱着她，出现在晋江山山脚下。
似乎一切归于原点，姜山殊猜那个人便是陈琳口中的阴桃花，也必须在今天，判断出苏卿卿是否是无虚本体。
苏卿卿趴在姜山殊肩上，睡眼惺忪，揉了揉，“我们在哪儿，小姜哥哥？”
“我们去找一个哥哥。”
在此之前，姜山殊唤了咒，那个能让白素月感应的咒语。此时的白素月正跪拜在地上，不敢抬头见高台之上的男人。
他幽幽开口，语气生来就有几分调戏的意味，“怎么办呢？我的小夫人不在了。”
白素月感受上手上戒指的锁紧，滚烫使手发抖，“柳大人，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男人注意到白素月手中的戒指，顿时明白了什么，“那便给你一次机会吧，毕竟他可不是其他人。但若是这次没有将我的小夫人带回来，你此生，都别想修炼百足了。”
“你这一身，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得的奇才之身呢。”
白素月通过感应连忙赶往晋江山。终于在寻南寺门口，瞧见了抱着孩子的姜山殊。
“白素月，许久不见啊。”姜山殊热情与他打招呼，白素月此刻却脸色苍白，他勉强挤笑，“姜道长好。”
“怎么样？你那个主顾，愿不愿意见见我呢？”姜山殊将苏卿卿放在地上，向他走来。
白素月往后一退，姜山殊笑得自然，“别怕啊，我又不是那些含着正义凛然又滥杀无辜的人。况且这什么年头了，不打不相识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
白素月在心中嗤姜山殊的话，明明说着朋友，却拿着戒指锁住他。
姜山殊似是能猜到白素月心中所想，抓住他的手，将戒指取了下来，放进口袋里。
“他不愿意见我没关系，马上我们就会见面了。”说着推开寻南寺的木门。
木门上已经沾了灰，屋檐上已经织了不小的蜘蛛网，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琳口中被塞了一块白布，绳索将她悬在了半空中，双腿晃荡着，就像古代悬梁自尽的宫女一般，场面难看极了。
姜山殊捡起地上的石子飞去，绳子顺势便断了。陈琳一下落在地上，还有有一块僧人跪坐的垫子接住。
“是长白山哪位小公子啊？箫大家不管你吗？”姜山殊走进去，往四周望去。
风尘先及，空气中一股竹香，一片流苏落在地上。一位锦衣少年站在堂内，高发束冠，眉目锋利而少年气，是个熟悉的人——柳云渊在外修炼的儿子柳戚芸。
多年前他说是要游山玩水，结果此刻却出现在了这儿，他冷言：“小侄见过殊君仙官。”却没有行礼，身子挺得板直。
“戚芸，竟是你。着实令人没有想到，多年不见，心肠坏了。害了那么多人。”姜山殊叹息道，“为何入梦这小姑娘？”
柳戚芸蹲下，挑起陈琳的下巴，泪已经沾湿了她的脸颊，他抹去眼泪，“你看，她像不像当初的流玉女娘。”
姜山殊仔细端详着陈琳的脸，与记忆中那个名惊天下的蛊师确实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她的那股韵味，多了些清纯。
柳戚芸用丝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她便是流玉的转世，我找了那么多年，也就为她罢了。”
那也是百年前的往事了。流玉本是蛊师，也是柳戚芸的爱人。却因小人暗算，流玉死了。柳戚芸外出游历，也是为了寻找她的转世。
“戚芸，强娶可不符合法律。”姜山殊劝道。
“殊君仙官，你都是仙官，除了天规，什么能管的了你。我是妖，长白山没有这样的规矩。”柳戚芸笑着取出陈琳口中的白布，解开了她的绳索。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什么求救也没用，侧身躲在了柳戚芸的身后。柳戚芸丢在方巾，看着姜山殊，“我不是上演什么感情大戏的。”
话还没有说完，天兵便出现在了寻南寺周围，原本站在姜山殊身旁的苏卿卿被一股力量囚住，原是身体被天绳捆住。
“我是来帮助你的。”苏卿卿露出了一刻惊慌的表情，想要挣脱绳索却无法，反而被缠的更紧。
天兵走进，将苏卿卿抓住。姜山殊没有出手，只是看着速度极快的天兵将苏卿卿摁在地上。
“小姜哥哥～”苏卿卿装作无辜的样子，小眼睛水汪汪的，瞧着令人心生怜悯，“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啊？”
“无虚，别逃了。”反转有些快，姜山殊及时地出口，解除了有些尴尬的场合。
柳戚芸道：“太真仙人让我来帮忙的，怕你进度太慢，赶不上日子。认清楚吧，那个小家伙，可不是什么人类姑娘。捆仙绳，对凡人是不起作用的，你还看得见天兵。漏洞未免太多了。”
苏卿卿突然放声大笑：“真当我是天庭那些废物吗？区区捆仙绳？”
苏卿卿，确切说是无虚，她面目扭曲，脱离了苏卿卿皮囊，原身真是什么也没有。渐渐她显露模样，接近纯白的皮肤，和修长的白发笼罩她的身体。
她还是女声，却是空灵而沉稳的，“姜山殊，很高兴我们见面了。”
“可惜我不是为你而来的，再见了。”无虚周身爆发出一股力量，将捆仙绳震断，天兵摔倒在地，就算是远些的姜山殊他们也受到波及，毫无防备地往后退了几步。
无虚在尘烟中向空中飞去，众人表情都一时没了轻松。
姜山殊立刻提步跟着无虚，很快他追上了无虚。
“无虚，无论你出逃为何，我都要将你捉回。”他掌中化出白月剑，注入法力向无虚刺去。
她灵敏地躲开，虽不想回击，几轮攻击下还是施出寒冰。姜山殊被波及一边，他还是追上前去，无虚却眼神一厉，一击冰刺划伤了姜山殊的手背。
“姜山殊，我没时间陪你玩，要活就别追！”无虚放下狠话，凌空一步，加速离去。
姜山殊感觉手上冰刺划过的痕迹，那种疼痛更像是麻木，他没有追了。
他认为，这件事情，一定还有什么内幕。
“姜山殊！”蔺江厌迟后敢来，姜山殊已经吐出一口老血，向后仰去。
那一瞬他看见蔺江厌，什么都想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无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