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桃源》夏疏秋横

4、连天战火过吴州

　　夜晚行船自有一番风味，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徐徐晚风吹拂过水面，惊动了映在水中的星星点点的渔火，轻飘飘的离去，吹乱了白纷额前碎发。
　　此番船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们在离开桃源前，就已经对桃源之外的人间了解了许多，与之相同的还有他的师兄秦杨。大概就只有邱泽那个又矮有喜欢闹腾邱泽才会怎么的大意，但作为真正誉为天之骄子的两人来说，他们在人前的恣意轻狂，和沉稳冷静都必须在暗地里练习，在最终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白纷自己一路，而秦杨与邱泽一路，美其名曰：第一优先，二三靠边。实际上在走时，应该是三人各走各的，但邱泽一脸的懵，他都不知道要干什么，怎么走。于是秦杨便提议让他从中选一人跟着，这样就安全多了。
　　邱泽临行时还不忘在他面前一顿猛吹“秦杨兄温文尔雅”“秦杨待人周到”“白纷脾气大”……
　　听得白纷直接给他来了免费一课，松松筋骨，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人间险恶，命运多舛，免得在他面前飘了还对着他做鬼脸。
　　晚风勾起嘴角，白纷向来秉承着“老子天下第一”的原则，他轻狂，浑身的傲骨，都是来自自己的实力，什么是拿不出来的？
　　真的是，呵。
　　如今天下大致分为两国，北嘉南年，实力不相上下，此次也算是势均力敌吧。
　　但很奇怪，
　　早在十多年前，如今的九州还是只要嘉国一国，突如其来的胡人入侵，改变了这一切。
　　当年的胡人企图入侵中原，嘉国的皇帝可能是脑子一热，御驾亲征，自古皇帝御驾亲征基本都是威风凛凛，可是可笑的就在此，那皇帝虽然去御驾亲征，但军权却留给了皇后，众人看这个皇后没有什么亲人，就连亲身父母都没有，当初是那皇帝力排众议立的，如今倒也没什么威胁，就这么同意了。
　　结果，意外就这么发生了，皇帝到达战场，不贵月余就将胡人大退，还将他们原本的领土占领，待到局势已定，皇帝决定班师回朝的时候，原本的国都被一名手持兵符的男人所占领，自此改天换地，国都不费一兵一卒便改朝换代，绝对是史上最温和的逼宫游戏。
　　而那皇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属于天生的脑子不好，听到这话虽然生气，一度想用收下的十万大军把都城夺回来，准备南下的时候，年国新帝送来一份贺礼，嘉国皇帝看后十分高兴，觉得不再南下攻伐，以黄河为界限，定国为原来的国号嘉，相安无事的过了十几载。
　　而今两任皇帝可能是约定好的一前一后的其实，前后左右不超过三天。信任的皇帝之间剑拔虏张一上任就互相攻伐，这才导致了战乱频繁的局面。
　　算算看，十几年前，就是上一次桃源出世的时间，恐怕胡人侵扰，嘉国那么容易就获胜，这其中一定有陈紫他们的手笔，但可能是他们不愿出现在史书里，翻阅典籍都没说有人帮助过。
　　傻，真的是傻，那老皇帝就这么栽在了自己皇后的身上，也许老皇帝都没想到自己的皇后还有这么一个男子，可能是想好，也可能是兄弟，但后来就再也没有那一人皇后的身影，所有知道的人都在历史的洪水中淹没。
　　白纷对这种尘世间的情感不太了解，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国家重要，感情用事最是麻烦。
　　不知不觉白纷就躺下了，船还算得上宽敞，木质的的小船躺在上面还算得上舒服，月明星稀的夜晚徒留鸟雀叽喳。
　　此番他准备去年国，年国君主年幼，政策开明只要是有才之人便可就任，没有门第之分全凭才华。
　　嘉国虽然也有，但那里更多的是恪守礼法，到底是中原统治了百年，理解也比赛年国繁琐得多。
　　估计秦杨他们可能是去嘉国的，秦杨也是个礼节多大人，好在不迂腐守旧，不然就没意思，了。
　　慢慢的，白纷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一觉睡得非常不好，心里就是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喘不上气。
　　和之前做的一个梦有一样的，也有不同。
　　还是漫天的血色，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用一句血流成河都不算过分，形形色色的人倒在地上
　　还没过多久场景又开始变了，此时他飘在天上，看到一个人，一身红衣还是结婚的装束，他的脸看不清楚，就好像被一团雾气遮盖住，只是看得出来此时充满了难过，梦中是没有声音的，他看到他似乎像是在挽留些什么，感觉胸前内什么东西抽搐了一下，转瞬间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天明朝霞漫天染红了人脸。
　　艹，什么鬼东西，一堆乱七八糟的，此刻白纷心里有点乱，做个梦还娇羞上了？矫情。
　　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收拾一番。
　　环顾四周，山清水秀的处处都透着温婉，按照水流和时间推断，大概是在淮河一带。
　　顺流而下，竟然到了一处小河，岸边是一个渔村，看这样子就能估计出应该有不少人被抓去当兵了——正常捕鱼这种重活累活都是由壮年男子做，这儿全都是老的，在没有就是妇孺，所以这里应该就靠近京城了。
　　“大爷，这儿是哪儿啊，我北上来的，还没摸到路，从这里到京城的路怎么走啊。”
　　那大爷停下手中的事情，仔细打量着白纷，上下来回的看，白纷被他这么盯得尴尬，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一袭墨绿色的长衫，完全遮盖住了他平时练武的气场，此时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书生的模样，仪表端庄，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啊，要不要去买一身新的，好在离开时带到银子够多。
　　而此时老大爷的想法就是：长得好，穿个长衫，一定是个有钱的，有钱的等于当官家的孩子，当官孩子等于来捉人的，来捉人的就是坏人。
　　但又转念一想，是孩子，孩子虽然是人家的，但毕竟还小，忍住，忍住，不打他，嗯，老子就是这么有涵养。
　　“大爷，我这，你咋还不答我话呢，大爷！”
　　白纷眼见着那渔夫打算划走，急忙纵使一跃，跳到他前面，帮着他一起收网，白纷到底是练武的力气比这大爷大的多，倒也让大爷省了不少力气。
　　大爷一看，诶呦喂，小伙子力气大，不像是当官家的，手无缚鸡之力那种的，嗯，可能是我们这种人家的孩子，家里人让他出来闯荡的。
　　白纷则是对着大爷一脸礼貌而尴尬的微笑，心里想着：这大爷是不是因为打仗，脑子不太好使，才没有去的啊，他要再不答的话就走吧。
　　“小伙子，这儿吴州啊，我劝你还是别往北走了，你可能住在南边，离这里太远，休息不太灵通，前几天啊已经开始打仗了，说闹得还挺凶，我们这村子好多年前的壮小伙都被拉过去了，看你这样子，可怕是你们全家的希望，保重好自己啊。”
　　白纷：大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大爷，我此番便是前去京城，我想要匡扶世道，如今乱世我便就想要它停下。”
　　“你这小伙子，看你这样子不过也才十几差不多二十岁吧，别开玩笑了，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世道就是如此，何来匡扶一说，别想的太简单。”
　　“不试试怎么知道。”白纷向来就是张扬的，什么野心都会表现出来。
　　“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人心险恶，你这个年纪，分不清楚的。”
　　“我不会撞南墙的，如果撞了，也不会回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把握，我会把南墙打开。”意气风发，的时候，永远都会发着光的。
　　“呵，行了，行了，小伙子我……”
　　“王家老爹，快…快回去看看啊…一群当兵的…到你家了…可怕这一次跑不过去了……”岸边传来一声呼唤，气还没喘匀，就怕下一口气不上来，大爷听闻立刻放下活，划到岸边飞奔而去，这个过程让白纷目瞪口呆，太快了，就算是家里着火了，都没跑这么快的。
　　于是就跟着大爷一路奔驰。
　　终于在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前停了下来，推开门，果不其然，两个兵站在破败的屋子里，船上躺着一位昏睡着的妇人，满脸的病气，可能病入膏肓了，对两个人的到了都不知道。
　　“王伟是吧，准备准备吧，你们家已经拖延到现在了，几天日落之前必须交一个人参军，。”
　　“几位官爷，行行好吧，不是我不想啊，是我家是在走不开，拙荆病重，我膝下无子，实在走不开啊。”
　　说着把自己的银钱塞到一人的手上，恐怕是他们家几个月的收入了。
　　那两个人看了看手中的银钱，颠了颠，将钱塞到腰带间藏好，就在认为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两人就收起刚才收钱时候的奸笑，对着渔夫翻脸不认人，“你别想逃过去，告诉你，你不去也得去。”“诶，你们收了我钱的。”“钱？什么钱？告诉你别想这么来过去！”
　　“你们这些当兵的都是这么横行的”刚刚呆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白纷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屋子里的三人全都看了过去，也难怪，白纷说话时总会有一股气场，很强大，让人都会注意到他。
　　两个士兵打量着他，看到这个人长的极好，穿的衣服也不像是普通人，这年头能有一件像样点的衣服都是奢望，更别说这人颇有几分狂傲的气质。
　　“这位公子，我们只是公事公办而已，每家每户都得出人保家卫国才是。”其中的一个稍微有些眼力劲，还有一个就开始寻死：“你谁啊，我们执行公务关你什么事啊，再不行就把你抓进去。”
　　“呵，就你们，你们执行公务难道就是用这样是非不分的方式吗？还是用你们的脚趾头思考处理的？难不成你们的军令真的是这样？”
　　刚刚那个人稍微弱下去了，的确县官为了博得官名，故意将一县招收一万壮丁改成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人。为了营造一种全县皆兵，保家卫国十分积极点样子，这样他便可以靠此功绩青云直上了。
　　但转瞬间便就又硬气了起来，那种手中的刀剑冲上来，你爷我要看看，你他妈怎么又胆子对你官爷耍威风的，一旁的一人见事态不妙，赶忙la者。
　　白纷剑眉一调，这人还没看清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拔剑的，他就把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我这人对人对事都温和，所以别再惹我了，不然我怕我一剑下去，脏了我的手。”
　　那人吓得开始打哆嗦了，被ing一个拉着就跑。
　　“呵，这就走了？”眨眼间剑已入鞘。
　　“多谢，多谢”那叫做王伟的渔父对着白纷行了一个大礼，白纷想去扶，却发现他就这么立着，过了好久才缓缓直起身子。
　　“本分而已，我既然说我要匡扶世道，我说到做到。”
　　渔父并未多言，摇了摇头，忽然躺在床上的妇人直起身子，说了一句几乎听不到声音的话，没人听到，也无人理睬，渔父看到自己妻子醒了，连忙跑到床边，拉起妇人。
　　白纷耳力极好，听到了那妇人说了一句：多谢。还有一句：快走。
　　他摇摇头，觉得这妇人十分脑子糊涂了，让他快走，他走了谁来赶走那一群人啊？
　　“夫人，我恰好会些医术，不如我给你看看？”还没等妇人说些什么，那位老大爷急忙应到，好好好。
　　妇人似乎没力气了，闭上眼睛。
　　当年自己在桃源，被白夜罚抄了那么多书，自然有些医理的，他记性好，还能记得个大概，结合情况，写了一大串药名，大爷接过药单子，瞅了好久，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一个是什么字啊！
　　白纷接过单子，字迹清秀，十分好看啊，但当他打算回答时突然发现，诶呀，自己也不认得。好在都是连在一起写的，磕磕绊绊还能说出来全名，还好还好，正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