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红茶咖啡水

7、全世界最浪漫的事（二）

　　第七章：全世界最浪漫的事（二）

　　路灯越来越少，地方越来越偏。余悦慌乱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没了信号，大气不敢喘。“终于还是来了，他终于要动手了！”
　　车最终停在一栋小楼前，月光皎洁，空气凝固，四下无人人，哪怕稍微来阵风都能吹破这阴森的结界。房子外部看着破旧不堪，但依旧在月光下高耸它哥特式的傲娇。厚黑的爬山虎遮盖它的伤痛，支撑它的脊梁。它好似一只受伤的毒龙待人将它唤起。
　　“这就是你要杀我的地方吧？”余悦不装了直接问 ，死就死吧，反正自己也曾想过了结。
　　“你瞎想什么呀，跟我进去吧。”八方牵着她跳过台阶到门廊，没敲门，而是拍拍挂在旁边枯死的常春藤说：“我们到了”。房子突然深吸一口气活过来似的，屋里瞬间亮起了暖光，锈迹斑斑的笨铁门缓缓打开，刺耳的声响在昭告天下“今晚这里要活了”。
　　一进门，余悦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在地，整张脸被一顿乱舔。胸口和肚子也被猛踩了好几下。
　　“啊~~~~什么啊~~~！”她挣扎着叫道。
　　八方急忙拉着挡住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说着“等一下！等一下！”余悦惊恐坐起，双眼死死盯着八方。
　　“怪我！怪我！竟把它忘了。”
　　余悦用衣袖搓了搓脸后站起来，烛光似乎比房外看到的更暗了。一楼很大，除了满是灰尘的地板，像被撕咬过的窗纱，还有墙上几根几乎化成水的蜡烛外，什么都没有。八方走过来对她说：“别怕”，接着只听他打了一响指，蜡烛全灭了。月光透过残破的玻璃射进来，一粒粒尘埃飞舞在冷艳的色调里。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对破旧的棕黄色沙发，中间小茶几上摆着两杯橄榄酒，地上坐着一只大黑狗，拼命晃着脑袋摇尾巴。
　　“刚才扑倒我的……”
　　“是它。”
　　余悦蹲下来认真看着它，随后她张开双臂，像磁铁正极吸引负极那样，黑狗立刻撒欢冲过来，她又被扑倒了，无比开心，揉搓着大狗的脸，摸它翻滚的肚皮。大狗仿佛等到了多年未归的主人，埋怨又欢快地叫嚷。几分钟后，八方示意她过去坐下尝尝橄榄酒，大狗趴在她脚边。
　　“为什么带我来这？”
　　“你不想了解我吗？这是我家。”
　　听完余悦没眨眼，更不敢看他，深怕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会突然凹陷进去，嘴角会咧开到耳朵，脸皮会一块块掉落像恐怖电影里那样。过了许久，她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情节，只是八方在抿了一口酒后看着她的样子。
　　“这里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你是魔法师，还是鬼？”余悦稍稍抓紧沙发。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鬼，你会怕吗？”
　　余悦似乎等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紧绷的眉头舒展开了。“你会吓我取乐吗？是我上辈子杀了你你现在要报仇吗？”
　　“哈哈哈，你永远那么有趣。我打赌你到了80岁也还是可爱的。”
　　“哐啷”一声，门突然被砸开了，一个圆脸小男孩穿着脏兮兮的运动校服，拖着黑色书包，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只脚上鞋带开着，另一只脚鞋子都不见了，俨然一副流浪者打扮。“她是谁？”男孩生气地指着余悦。
　　“余悦。”
　　“什么！她来做什么？你以为她来了就好了吗？”说完从书包里拎出几只残缺的兔子干朝她砸去，边砸边骂人。八方一掌把兔子尸体打落，呵斥他上楼别胡闹。男孩“哼”的一声跑上楼，黑狗也跟了上去，之后传出各种“乒铃乓啷”砸东西声。
　　余悦一脸疑惑，八方坐下举起酒杯又抿了一口。“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第一次到这儿时他就已经在了，我只是叫他‘弟弟’。五六岁吧整天发脾气。”楼上此时又传来弟弟的声音：“我讨厌她！我讨厌你们所有人！你走开别跟着我！”
　　“原来鬼的世界也这么吵啊。”余悦惊叹道，“你能带我参观一下这栋房子吗？”
　　八方站起，躬身伸右手，像个绅士：“My pleasure, my lady.” 他领着余悦从楼上到楼下从前门到后院，介绍着房间里每一张画像的历史。“为什么每个房间的窗台上都长着一棵白花？”
　　“那是蜜桃雪山，原应是香槟色，但她自己偏要长在那里成了白色。”
　　她搂着八方的胳膊，越看越喜欢这里。只要弟弟不发脾气，那么一切都是安静清幽的。禾叶大戟纵横交错地开满整个后院，几块斜插的墓碑上，不知是萤火虫还是小妖怪时不时坐着歇脚打闹，零零碎碎飘荡着它们的笑声。
　　“八方你来！”余悦拉着他跑到它们中间躺下。小妖怪萤火虫们一下子乱作一团，骂骂咧咧飞来飞去。“你知道吗？”余悦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激动。“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就是躺在这样的草地上，和爱人一起看月亮。”她攥着八方的手，泪珠从眼角慢慢滑落。
　　“是肖路吗？”
　　“不是了。”
　　八方侧身向她，可余悦却不忍少看一眼这明月，仿佛天一亮一切就要消失殆尽。“无论如何，谢谢你。这是我三十多年来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下一下才是最美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若即若离地出现，让余悦又慌忙坐起朝四周望去。在一块墓碑旁坐着一个穿祖母背心绿连衣裙的少女，估摸着十三四岁年纪，正抱着画夹画画。还没等余悦说话，她就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看着她，“我知道你，你别过来！”接着又继续低头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