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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开始逃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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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百户长的拷问了解到,云北已成为几大势力竞相争夺的地盘,且很快就会有驻军过来。
“向公子接下来有何安排?”裘叔思索半响,轻声询问,神态很是客气。
向安沉吟,想到连日来的所见所闻,目光变得深邃,望着窗外的山峰,心里有了决断。
“明日我将离开。”
裘叔闻言有些沮丧,见向安自始至终的冷淡表情,没好开口挽留,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
“向公子是想好去哪里了吗?”陈有挠挠头,期期艾艾道。
“我准备寻座大山过完整个冬天。”向安目光平静,语气平和。
向安不确定自己的分析是否完全正确,但她肯定的是,云北这两年恢复不了生机。不仅如此,还要随时面临接踵而至的战乱,以及成为丧失人权的俘虏、奴隶。
进山至少还能求生,在这里,只能无望等死。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吗?还有我娘。”陈有迟疑了一下,忐忑道。
“可以。”向安没有犹豫,神态随意。
闻言,陈有眼睛一亮,朝着向安咧嘴一笑。
陈有本就不是云北人,去到哪里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能带着娘亲活下去就行。
“我不能离开。”裘叔在旁听闻,羡慕的闷声道。
裘叔看不透向安,但他将对方所说的话语,都记在了心里。
“利弊我已说清,怎么决定看你们自己。”言尽于此,向安牵着小花出了门,赶在夜色降下帷幕前回到了陈家。
次日清晨。
向安被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唤醒,睁眼看着杉木做的屋梁,眼底一片清明。
侧身半抬,伸手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
“小七乖的。”小七霎时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睫毛,含着小奶音轻声道,眼底藏着明显的期待。
内心的酸涩汹涌而来,向安用力眨掉眼底的湿润,帮小娃娃理了理额前微乱的发丝,温声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很好,我们都知道。
小七眼眸瞬间一亮,瞳仁如水晶般剔透,迫不及待地,从厚重的被窝里伸出瘦成鸡爪似的小手,放进向安的手心里。
向安轻握住稚嫩的小手,垂下眼睑,一动不动,任凭冷风灌入带着暖和气的被窝。
就因兑现了“等把坏人打跑,就来接你”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就足够你交付信任了吗?所以你一直要求这么低,却没有人看见吗?
抬眸注视着小七的眼睛:“以后有我。”语气认真,且肯定。
小七鼻翼微煽,眼泪夺眶而出,浸润了枕芯,却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向安手足无措,想起少时记忆里,娘亲轻拍自己睡觉的动作,有样学样,嘴里还哼起了藏进灵魂里的江南小调。
一曲小调,来回重复,一人唱进了回忆,两人听进了心里,同时温暖了三个人。
叩叩~ 陈家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哥,我是陈有。”
想到日后可以跟着向安,陈有高兴的整宿没睡,天未亮,就轻手轻脚来到了陈家院门外,蜷缩在石狮子后面,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敲响了陈家大门。
“来了。”向安速度很快,片刻就来到了门边。
陈有跟在向安身后,进到暖和的堂屋,深吸口气,搓了搓手,似乎将身体的寒借助这个动作驱散。
“我娘做了早膳,想请你们一起用膳。”陈有说完,故作随意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实则心里很是紧张,害怕听到拒绝。
“谢谢,我去叫两个孩子起床。”
“哈哈~ 不急,小孩缺觉,让他们再睡会,还早着呢。”陈有高兴的哈哈笑。
“嗯。”嘴里应着,行动却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一盏茶时间,向安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发去往陈有家里。
陈有家住耦华巷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院里摆放杂物较多,却很是干净整洁,摆放也很讲究,非但不显凌乱,还颇有些雅致在。
“向公子来了,快带孩子们进屋坐。”堂屋走出来个身着粗衣布衫的妇人,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容色清秀,说起话来笑吟吟的。
“有劳陈婶,陈婶叫我向安便可。”向安带着小花问好。
“行,向安。”陈婶性格泼辣爽利,不喜拐弯抹角。“唉哟~ 小花小七长得可真俊,十里八村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孩子。”
“娘,陈府离的不远。”在十里八村以内,很内。
“远不远的,我之前又没见到过。”陈婶白了陈有一眼:“再说了,天天见你那张,跟你死鬼爹一样的大饼脸......”
无论什么事,只要扯上陈有他爹,陈婶就能唠个没完,甚至明明完全不相关的两件事,她也能串联在一起,用来光明正大的思念那个已在生活中离去,却活在回忆里的人。
“娘,吃完早膳还得赶路呢。”见她越扯越远,陈有不得不开口打断。
“瞧我,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把灶上煮着的粥都给忘了。”说完便火急火燎去了厨房。
不经意间,向安看到了她跨门槛时抹眼角的动作,一时有些怔然。
原来真正的疼楚不是忘记,而是永远记得。
只是这种疼楚,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毕竟,痛苦思念着的过往,有失落,一定也有美好。
吃完早膳,一行五人便出发了。
考虑到陈家母子的加入,不能随意使用空间,向安连夜用陈府马车改造出来一个人力推车,推车做的有点大,两家人的一应物品放上去,竟还有些许富余。
向安的空间,是自记事起便已经有了,可以储存保鲜,相当于一个移动冷鲜柜。第一世,向安主要用它来储存采集到的草药,第二世,主要用它来储存军需补给,可不论是草药还是补给,都在第二世用完了,现只余用品用具,和半包肉干。
小七拒绝姐姐的牵手,紧攥着向安的衣摆,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往前走。
向安知道小七这是在心疼自己,她接受这份善意,默默放慢推车的速度,时刻注意脚下。
从清晨到黄昏,在日落前,向安一行已经快要走出云北的边界。
一路上遇到毫无目的往前走的难民越来越多,他们走的极为缓慢,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不振。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雪花飘落的季节,生命延续到明年的这个时候。
同时,向安也敏锐察觉到,距离边界越来越近,后面几个不怀好意的青壮年越跟越紧,想来是准备在夜色渐晚时下手。
“前面有座破败的房子。”陈有很是高兴,破败说明无人居住,可以随意暂住一晚。
房子应是常有过路人露宿,里面杂乱不堪,虽不能避雨,但勉强能遮风。
几人正准备开始规整房间,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略显粗嘎的声音出现在了房门口。
“走的倒挺快,怎么不走了?识相的,把东西跟女人留下,其他都给我滚。”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高个壮汉,目露残忍,狞笑里带着嗜血,手持一把大刀,刀上还有深色血迹,想来平时没少作恶。
向安把一旁的陈有往后拨了拨,淡淡瞥了络腮胡一眼,冷冷道:“我来。”
这个带点蔑视的动作,一下就把络腮胡点燃了,呼的一声,大刀直朝向安面门而来。
向安速度更快,往前两步,侧身,手里未出鞘的剑一个用力,敲在络腮胡手背上,络腮胡手背剧震,大刀掉落在地,向安飞起一脚,络腮胡踉跄往后退了十步,撞在廊柱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向安拾起地上的大刀,一个飞抛,刀口直接没入络腮胡胸前。
向安嗤笑:“杀人者终被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三人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会见同伴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纷纷目露阴毒,蓄势待发,准备合力剿杀。
可向安这会却很纳闷,她分明记得尾随者一共五人,现下却只出现四人。
为了其他人的安全,向安只能继续把战场放在房屋内,这样便可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危机。
三人直冲向安而来,可向安却在眼角余光里看到,从侧后方偷袭的第四人,向安目露杀机,拔鞘出剑,箭朝侧后方激射而去,贯穿第四人的肚子,后挫力带的他退后三步,倒地不起。
向安气势爆发后速度极快,剑鞘抵挡前方武器,迅速出拳直击一人面门,连出两拳,屈膝攻其隐私,退后三步。
一人倒在地上,痛苦蜷缩成虾米形状。
“哥,武器。”陈有出声提醒,把武器递到向安手边。
向安接过,往前两步,前方两人目露骇然之色,转身拔腿就跑,被击倒在地的壮汉见状,也连滚带爬往外走。
向安追上前去,三人脖颈间迅速多了一道血红。
处理完地上的尸体,向安把沾血的外套换了,洗干净手跟脸,刚坐下,小七便来到跟前,趴在她的膝盖上,伸着小脑袋靠近向安小臂上的伤口,呼呼的吹。
一股暖流划进心间,存放。
吃完晚饭,夜深人静,五人围坐在火堆旁。
“哥,晚上我挨着你睡。”陈有犹豫着开口。
向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今年二十八岁,性别女,以后私底下叫我姐。”
陈有瞪大眼睛,一脸愕然。
陈婶虽然也很惊讶,但到底经历的事多些,想明白女子在外行走的不易,脸色立即恢复正常,还有些对向安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