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人》繁花放尽

7、我与他的第一次冲突

　　什么？情变？我立刻抢了过来，曾姐那愣住的眼神都不管了，只见娱乐版上面黑体大字写着——昔日玉女奖门人顾玉媛如今身陷劈腿门，版面下面是一副大大照片，昏暗的背景，依稀一对男女的背影，然后很多小图说明，有顾玉媛选美获奖的领奖照片，上面皇冠金光闪闪；又她与吴韵樊隆重的婚礼照，里面一对璧人笑意盎然；还有吴韵樊近段时间开政府会议时的愁眉苦脸。
　　他，心里一定很苦吧？为了孩子吗？心里的疑惑一点点积聚，手不由得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可理智却占了上风，颤抖了一下，还是放回了桌上。
　　一整天都在看手机，不停地按那组烂熟于心的数字，却总在最后一刻放弃。突然手机响了，我立刻拿起，却是小燕子，接了。
　　“你是不是还没帮我问吴韵樊啊！”
　　这个倒是忘了，只能撒谎。
　　“不好意思啦，那边还没回复。”
　　“我不管，这次我那位老太婆上司一定要我在本周争取到他的访问，现在如果有他的独家情感专访，那我们报纸肯定洛阳纸贵，那我的奖金……，呵呵！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你同他的交情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啊，你说明白点！”嘴里硬着，但心里却真分不清我同他究竟什么关系，只好一概不想。
　　“要不……我就把你离婚的事情告诉你老妈！”哈！还威胁我啊！
　　我也火了，骂回去，“你自己的工作还要我来帮忙啊，”
　　“好可迪，求你了，我如果有其他法子就不求你了~~”
　　“那你那位帅哥呢，他也不是一般人啦，让他动根手指头就OK咯。”
　　“他说他同吴韵樊不熟。”
　　最后，在小燕子的软硬兼施下我还是投降了。
　　且这回她办事效率特高，立刻赶到我公司，我都傻眼了。在她的亲自监督下，我用手机打了吴韵樊那张小名片的号码，接通，两声后接起；“喂，请问哪位？”是那位操北京口音的助手。
　　“您好，我是H市日报的农……”那边小燕子掐了我一把，“我姓何……”
　　“哦，何小姐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于是我将小燕子要采访的事情简要说了下。
　　“我会帮你向吴总说的，不过他现在在开会，不方便接。”
　　“没，没关系，您方便什么时候说都可以，那太麻烦您了，再见。”
　　“再见。”
　　呼~我手心都出汗了，这个小燕子却在一旁一个劲偷笑。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
　　虽然骂了苏怀斌，可心里对他妈感情还是有的，这位老太太对我还挺好的，每次我同苏怀斌吵架时候她都会帮我说话，我也不能怠薄她，总是周末抽时间陪她打牌，说说话。想到离婚隐瞒她，感到有点内疚。
　　于是下班后到菜市场逛了一圈，满载而归。当我大包小包地拎着菜翻包找钥匙的时候，居然门从里面开了，苏怀斌有点惶恐地站在门后面。原来还是当老虎的好，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他见我脸色不凶，于是讪笑着帮我提菜，我一避，他落了个空。
　　见到他妈我还是挺高兴了喊了声妈，她对我笑着，然后瞪了苏怀斌一眼，
　　“都是你，看你都不懂得疼媳妇儿。”
　　苏怀斌马上堆上笑意，说：“妈~您老这次来是……”
　　“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结婚也有四年了，是不是应该考虑要个孩子啦？我这次来就是奉你爸爸的主意来的，还带了很多补品来呢，可迪啊，你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
　　我和苏怀斌面面相觑，哎~可真太难做了。
　　晚饭时间，只有他妈一个人在嘟囔着，什么吃海马容易怀男孩啊，什么要多吃皮蛋容易怀孕啊，简直一个孕产专家，还忙不迭往我碗里夹菜，直到我碗里都堆成小山才罢休，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要高兴死了，可现在……只能食之无味。
　　斜眼看苏怀斌，只见他也满怀心事。
　　饭后，他妈居然包揽了所有家务活，硬要我同苏怀斌“好好休息”，天哪！谁来救救我。我祈祷着，天果然听到了，电话适时响了，居然是吴韵樊的对外号码，扭头看到苏怀斌疑虑的眼神，我只能按掉，又响，我只能又按，看到苏怀斌快走过来了，我只能接上；“喂，您好！”
　　“您好，何小姐，吴总答应接受专访，不过日期和时间还请何小姐您亲自同吴总谈一下。”
　　“这样啊，那太谢谢了！”
　　挂机后看到苏怀斌正盯着我
　　“什么采访？怎么回事？你说。”
　　“好像不管你事吧！你要管我就先管好你自己！”
　　说完洗澡去了，出来后居然看到他在翻看我电话！我赶紧过去抢过来
　　“苏怀斌，你真卑鄙！”
　　“吴韵樊是谁？”
　　“我的私事不用你管吧，我也应该有私人空间！”
　　发觉自从他提出离婚后我就变了，感觉以前压抑的话语都可以说出来，这种感觉就像脱茧而出，真好！
　　他也被我镇住了，估计他眼中从来都是默默忍受的我是绝对不会违抗他的意旨的，气焰一下子泄了不少。
　　我还没从刚才的愤怒脱离出来，于是提出早就想提的建议：
　　“我们俩分床睡，我打地铺，你睡床。”
　　说完就直接到衣柜翻出被铺忙活起来。
　　他怔怔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我就把这情况反映给小燕子，她听了也着实不解，我就猜是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不过好不容易他答应了，也只能见步算步了。
　　接着拨通吴韵樊私人电话，边拨边设想着许多种通话的情景。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已经接起：“可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一下。”
　　“嗯，周六吧。”
　　“那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别，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好，我等你。”
　　周六下午，我站在本市中山三路永鑫综合办公大楼前，仰望了下，十三层，圆柱型的造型搭配独特的顶楼花园，米白+浅黄外墙，气势也算了得。由于周末，大堂基本没人。
　　在前台报了姓名，不久就看到那位私人助手下楼来接我，
　　我笑问：“师傅，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何小姐，我姓刘，叫我小刘就好。”
　　“不好吧，你年长一点耶，要不称你刘哥好吗，你也别叫我何小姐了，叫我可迪就行。”
　　“那好吧，何小姐。”
　　“嗯~”
　　“应该叫可迪，哈哈！”
　　我们俩有说有笑地坐电梯直达十九楼。
　　十九楼非常安静，楼道里只有我俩的脚步声。我该如何打招呼呢？如果他提起那天我在“皇朝”的事情我该如何应答呢？
　　刚走到前台，一位秘书打扮的小姑娘站了起来，小声说：“刘哥，吴总刚才边说电话边发怒冲出去了。”
　　刘哥也显得很紧张，嘟囔着：“怎么这么巧，肯定吴总他妈妈……”后面的太小声了，我听不清楚。
　　刘哥略带歉意地把我带我会客厅，我只好坐下，随便翻看着报纸。
　　一会，那小姑娘过来说：“何小姐，吴总请您进去等。他一会就回来。”
　　在她的带领下我来到他的董事长办公室。只见整面墙宽的落地玻璃映出外面的繁华，最显眼的是靠墙的一整排大书架，各种各样的书高高低低挤得满满的。窗外的艳阳与室内的阴凉就像两个世界。
　　那小秘书给我端了杯清茶进来后就出去了。我只能呆坐在沙发上，望着他一柜子书，忍不住还是走了过去。从小，阅读总是我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一部分，有句格言——读一本好书就等同于与一位伟人对话。的确如此，我满心喜悦地一本本看过去，从《资治通鉴》、《论语》等古籍到《苏菲的世界》、《和平世界》等通俗类书籍，还有许多期刊，最可贵的是居然发现几十本线装古典名著。
　　我真发现了一个宝藏，这边翻翻，那里看看，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入手。突然看到一本很特别的书卷，没有书名，但比一般书要高，顺手抽出一看，紫色碎花的硬皮本，闻到一股旧报纸的味道，翻开一看，是本剪报，我好奇地看了下，居然是我三年前发表的一个小短篇！那还是我第一次投稿，我迅速翻着，全是“繁花放尽”的，最后一页就是国庆节那篇。小小说、散文、诗歌，是我三年来一路的心情写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收集我的剪报？无数个疑问涌上脑海，我一定要问他，这是为什么？
　　刚一转身，却见他已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盯着我手中的本子。眼神竟然是恼怒的，匆匆走过来，劈手夺过本子，狠狠摔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被他气焰吓到，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他。
　　“难道没人教过你不能随意翻看别人东西吗！”他质问。
　　“我只是……随便看看”心想还是你让我进来的
　　“你别以为答应你独家专访就可以随便窥——探——别——人——隐——私。”他一个一顿地说出最后那几个字，字字都是指责，这很伤我自尊。
　　我不禁像刺猬一样武装自己，立刻地：
　　“那作为那本剪报的作者，是不是应该享有转载知情权呢？！”
　　他没想到我会反击，也没再说下去。
　　我转身就走，真搞不清楚这个怪人，倨傲、冷漠、随和、沮丧、哭泣……，究竟他还有多少面是我没有见过的，而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算了，他还是我不可靠近的人，来时的紧张一扫而空。
　　当我手搭在门把手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一句：“你那次为什么要安慰我？”语气很受伤
　　“作为朋友……那是应该的。”我头也没回，但如果是其他男性朋友我会不会这样做，我倒是没有细想。
　　“……谢谢！”
　　“……不用谢。”我很用力地拧着门把手，手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再见。”
　　我深吸口气，扭开了门把手，突然一只大手按住了我的手
　　“不，别走，……是我情绪不好，我道歉。”他扳过我的身子，看到他的眼里满是挫败，但语气很诚恳。
　　他离我很近，近到我可以清晰听到他急剧的心跳，嘭嘭嘭！我僵着不动，也不敢动，怕一动我就会投进他的怀抱中。
　　他的手劲渐渐加大，直到我受不了松开了门把手，手被他的手握着，很热。
　　“你能再抱我一次吗，就像上次那样。”他低头在我耳边说着，呼气让我耳朵痒痒的
　　我抬头看他，他瞳孔里我的影子清晰通透，心里早说了一百个愿意，可理智却在顽强地告诉我不能这样。
　　“你这是寻求安慰吗？对不起，我不合适，你，也不合适。”我硬起心肠说。
　　许久，我推开了他，心在抽痛，可我不能，也不想踏出那一步。
　　“就让我们做知心朋友，难道不好吗？”我艰难地说
　　“如果那样……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我用力点点头，就让我们做知心朋友吧，别走出那步，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