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人》繁花放尽

6、皇朝里相遇

　　不多时到了“皇朝”，我不禁紧张起来，干嘛来这里啊，脑里竟涌起吴韵樊独自喝闷酒的模样，究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一个人喝闷酒呢……一个人喝酒的感觉真的不好……
　　我刚要提出异议，却见小燕子硬推着我进去，真没法。里面店面经理已经快步走出，点头哈腰地说：“顾少，您很久没来了呢！”
　　“前段时间帮我姐办点事。”他淡淡说
　　“那是，那是。”那经理好像挺了解。
　　说着迎着我们进入了贵宾区，这里非常暗，却隐约看到装修非常华丽，棕色格调，宏大的沙发，墙上整幅的油画竟然是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精美的银烛台点着数根蜡烛，房里隐隐星星点点，地毯上踩上去厚厚的，非常舒服。
　　这个时段这里客人一个都没有，静悄悄的。
　　小燕子正好奇地观赏着《最后的晚餐》，只见顾北征同那经理耳语了几句，那经理便悄悄走了，不一会居然推进一大推车的红玫瑰，硕大的花朵简直撑爆了那个车子。他慢慢踱到小燕子身后，头抵着她头顶，温柔地说；“祝贺我们认识三十天又……”看了下表“十五小时四十二分三十八秒。”小燕子回过头，满脸惊喜。
　　我再也看不下去，这煽情的场景与我现在的心情格格不入。小燕子，这个不明事理的东西！心里暗骂，决定到外面避避。
　　本是路痴，从小就只敢逛熟悉的那几条街，远了就会害怕，且会迷路，这也是我喜欢宅在家里的原因之一。只好顺着原路出来，“皇朝”很大，走道上很远才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壁灯，走着走着居然有点迷糊，心里害怕，又没有看到任何人。脚步不禁加快，都不知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处独立宽阔的包厢，门微开着，里面很暗，像谜一样，突觉好奇，我摸了进去，忽然被绊了一下，就跌入一张巨大的沙发中。
　　“谁？！”声音严厉，却有点熟悉
　　“不好意思，我走错路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忙赔礼，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要走。
　　突然身后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右手，试探地问；“可迪，是你吗？”
　　谁？怎么认识我名字？心里更害怕，于是猛地挣扎着，他却更大力地拽着我，我终是争不过，急忙大叫；“放开！我不是小姐！”
　　房里灯突然亮了起来。竟是吴韵樊！只见他完全没有往常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眼里布满红丝，眼神很苦恼，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衬衣领子大大敞开着，领带丢在桌上，桌上已经几个人头马的瓶子，都空着，看来喝了不少。正望着我，那眼神有惊喜，有迷茫。
　　我本想甩开他的手，可看他那眼神心里不由得一抽，什么东西激荡了一下，于是顺着他的力度坐了下来，还是离了一个人的身位距离，太近总是不合适。
　　他看着我坐下，居然问；“可迪，真是你吗？”
　　看来他真喝多了，于是我要站起来，准备去叫服务生给他拿解酒药。
　　可他就是死不松手，反而越抓越紧，我只能大声说；“是我，我去给你拿解酒药，你喝醉了。”
　　“不！我没醉，心里还是清醒的。”很神奇，他的语气竟然变稳了。
　　“那这里多少根手指？”我伸出左手作巴掌状。
　　他看着扯出一个笑“五根。”
　　呵~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那还放心点，对付醉鬼我可没有经验。
　　他也终于松开了手，双手撑着额头，表情很痛苦。
　　空气里烟酒味与汗腥味混在一起，却有种令我蛊惑了的感觉。竟然就这样定定盯着他看。
　　许久，他才冒出一句；“我……我的孩子上个星期没了。”
　　孩子？好像媒体报纸都没有报道过他有个孩子啊。我看他表情那么痛苦，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面前，蹲了下去，他头埋得很深，只看到他凌乱地刘海。
　　他抬起头看我，就像个玩具丢了的小孩子，我鼓足勇气回视他，没有退避。
　　“你是不是想要同我说什么……”我语气诚恳坚定地说。
　　开解敬老院里的老人我是经常做的，希望对他也有效。
　　“小安他……都怪我……如果我不带他去钓鱼就……”他声音有点哽。
　　“……韵樊，别憋着……”
　　欧！我的眼眶也开始湿润，为什么人生这么多不如意的事情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脑海中，苏怀斌的那个眉眼弯弯的笑容，苏怀斌与李慧梅的接吻，苏怀斌死死按住我身子发泄，那只白金手镯与地板碰撞着叮叮叮地弹开，还有那满屋子飞扬的粉红色碎片……这些不断在我脑中回旋。
　　不知不觉间，我居然抱住了他，轻拍着他的背，他的头埋在了我的胸前，双手有力地抱紧了我，颤抖着，那轻微的哽咽声强忍着，而我胸前已渐渐湿了一片。
　　我也忍不住哽咽着，失去婚姻地苦痛顺着心跳抽缩着，麻麻地。泪水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来，没入他的发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我像抱着婴儿一样抱着他，这种感觉是那么纯粹、那么安详，真希望就这样抱着，直到永远。
　　我渐渐平静下来，他的颤抖也停了，可还是抱紧我，我试了试推开他，没有成功。随他吧……
　　“……韵樊？……韵樊？”我轻唤他地名字
　　没有回应。
　　“……韵樊？！”
　　“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啊！”总觉得这样如果被人看到肯定不妥。
　　没有回应。
　　狠下心来，用力挣开了他，结果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弯弯地睫毛，直挺地鼻子，微嘟着嘴，像个孩子。
　　我轻轻帮他躺回沙发上，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关了灯，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摸索着，可转了几圈也没找到来时的路，真恨自己是路痴，没法，只好拐了个弯就直接打手机给小燕子。
　　“你哪去了啊，一回神你就不见了。”
　　“你还用得着回神啊，你们俩浪漫总不能让我当电灯泡吧！”我低声挖苦她，想起这样对我就来气。
　　“那你现在在哪？”她语气立刻软了。
　　我用手机的灯光扫了下周围，最醒目就是一个巨大的丘比特铜铸雕像了，于是报给她听，那边一阵对话声，然后对我说；“你等着，我同北征这就过去。”然后就挂了。
　　一会，小燕子就同顾北川快步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那位店面经理，还有几个服务生。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小燕子奇怪地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路痴。”
　　突然，小燕子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拐到了吴韵樊的那个包厢前，想推门却又犹豫了，最后回过身探究地看着我，终是问了出来。
　　“北川说这是吴总的专属包厢，你……”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怕她那大嗓门嚷出来，
　　于是只好含糊地说；“你就别问了，等以后我慢慢同你讲。”
　　无意间却对上了站在她身后的顾北川的眼睛，很深沉，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与刚才在车子上判若两人。
　　小燕子还要让我陪她，我硬了心要走，这个地方真不宜久留，加上……我也没有立场在这里呆了。
　　回到家，苏怀斌已不在，是不是忙于跟他的小情人报喜讯了？我苦笑着。屋子里太寂静了，真是受不了。我按开了电视，还是韩剧，好在周末都是连载，电视里千遍一律的才子佳人，我安静地缩在沙发上看着，一直看着，电视里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居然天已完全黑了。不知道他醒了没？……很想打电话给他，按了那串早已熟悉的号码，手指不住在接听键上摸索着，最后还是狠狠一个个删掉了，他怎样关你什么事啊，算了吧。
　　可手机还是响了，是他！那组数字在手机振铃中颤抖着，一声，两声，三声……，我拿在手里，那铃声振得我手心麻麻的，在第九声的时候，自动断了。深呼了口气，然后关了手机。
　　三天过去了，苏怀斌的离婚提议居然没了下文，也没有回过家，我倒是舒了口气，现在这样相处也真够尴尬的。可我还没缓口气，他的电话打了进来，想了下，觉得还是有很多手续要一起合作，于是接起。
　　“喂，你好！”
　　“我们也用不着像陌生人一样吧？”
　　“那离婚了不是陌生人是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我们……我们离婚的事可能要延后一点，我妈要过来住了。”语气有点不安。
　　哦~原来如此，他老妈要来啊，总是第一个想到自己！
　　“如果我要坚持离婚呢？”
　　电话那头硬是一愣，然后他采取了怀柔策略，
　　“求求你了，我妈她今晚就要过来，我先去接她，你今晚要弄几个好菜啊！”
　　说是“求求”，实际却是命令，真是他的风格！
　　我还没回答，那边已经挂了，
　　立刻我回拨了回去，他才接起，我就劈头骂道。
　　“苏怀斌！你就不能改改这种讨厌的指手画脚吗！”
　　说完我就很用力地把手机甩到桌上，真解恨！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大声骂他。那边曾姐听我吼电话，吓得躲得远远的，却又立刻发现新大陆地问；“小何，你说玩笑的吧，你要离婚？”
　　“嗯……”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户口本一改大家都知道了。
　　“为什么啊？”她弱弱地问，看我脸色也就没追问，然后自个咕嘟着
　　“哎~怎么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多人闹离婚情变啊，你看，那个吴韵樊也听说闹情变呢”她顺手指着一张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