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录》满城佳丽

11、第 11 章

　　然后，她缓缓推开就诊室的门，医生是一位中年女性，她工作牌上的名字是秦安。

　　那目光柔和，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汤茎侬在她这样的眼神中慢慢放松下来。

　　在仔细聆听了汤茎侬的叙述并进行了必要的身体检查之后，秦医生告诉汤茎侬，她的症状主要是由于压力和营养不良引起的。

　　写了张取药单，开了一些药，告诉她在哪里拿药，还有药物类型，主要是用于补充营养的药物和抗抑郁药。

　　在药房排队等候取药时，汤茎侬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前方一个人的身上，随即她的目光一定，又是认识的人。

　　许元漪。

　　汤茎侬低下头，试图混在人群中不被发现，默默地完成取药过程。

　　然而，天不遂人愿，许元漪在取完药转身的瞬间，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嘿，这么巧，又碰到你了！”

　　“上次说过的加个好友吧！”许元漪看上去完全没有生病的样子，点开手机二维码。

　　汤茎侬眼睛半睁半闭，已经非常疲惫，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便直接扫码同意了。

　　待互相发去名字给对方备注后，许元漪活蹦乱跳的看了看她的四周又说：“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你呢？”

　　温思野和她的外婆都曾提出要陪她一起来，但她就医的要求是自己一个人，害怕自己心理负担加重，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我妈妈，她在和医生聊天，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医院吗？”

　　汤茎侬没打算问的，但她自己提出来了就附和着：“为什么？”

　　她捏起自己脸颊上的肉肉，调皮地眨了眨眼，语气戏谑：“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

　　许元漪的脸庞圆润，笑起来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手指也是圆润润的，看起来气色不错，汤茎侬把自己的直观感受说出来：“看不出来。”

　　“真的吗？”许元漪听到这话，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在她眼底绽放。她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难以置信：“你不觉得我很胖吗？”

　　“你看我瘦吗？”汤茎侬知道是为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有同样的经历，所以想安慰对方。

　　但许元漪听到汤茎侬的话后，眼中的兴奋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眼眸低垂，好像是在对她失望。

　　她不太高兴的说：“我也希望能像你一样苗条，那样无论穿什么衣服都会显得好看。”

　　说话间，她不自觉地拉了拉自己身上那件宽松的上衣和裤子，似乎在强调她们的体型的差距，羡慕之意溢于言表。

　　汤茎侬没有再说话，把自己的检查单递上去。

　　许元漪看过后，眼中的羡慕和无奈被震惊所取代：“对不起，我真该死啊！”

　　汤茎侬很平静，面容超乎寻常的冷静，收起检查单，目光直视许元漪：“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羡慕我，”她缓缓地说，语气中没有一点点自怜：“你现在是肥胖，可以通过运动和就医改善，而我可能面临死亡。”

　　她的话语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但同时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平和。

　　说这话的时候，汤茎侬的表情仿佛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可能面临的最差结果。

　　没有一丝的夸张或戏剧性，与就诊前的紧张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这种平静反而让许元漪感到一种深深的震撼。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然后汤茎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又说：“抱歉！我意思是在最终结果到来前，一切未定。”

　　许元漪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汤茎侬的坦诚。

　　许元漪妈妈，看女儿迟迟未归，逐渐焦虑不安，亲自出门去寻找女儿。

　　在药房的柱子边看到了许元漪和汤茎侬时，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穿着紫色西装模样干练步伐急促，几乎是小跑着靠近，声音里满是掩藏不住的关切：“元漪，你怎么在这待么久？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许元漪转过身，看到妈妈脸上的担忧，她冲在汤茎侬抱歉的笑了笑，然后试图缓解母亲的紧张：“妈，别担心，我只是在和同学聊天，这就回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让她放心。

　　汤茎侬也赶紧喊人：“阿姨好！”

　　她也微微地对汤茎侬笑着点了点头：“你好！”，然后伸出手，握住了许元漪的手摆动着：“跟同学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你爸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在催了。”

　　“小同学再见！”

　　“再见！”

　　“再见！”

　　相互告别后，母女俩渐渐走出医院大门，汤茎侬唇角蓦然绽出一朵冷笑对着旁边喊了出声：“羡慕不？”

　　“怎么又是你？”

　　她的话语戏谑，但并没有真正的责怪，只是觉得这种巧合有些好笑，也有些让人头疼。

　　毕竟，谁也不想在医院这种地方频繁遇到认识的人，尤其是在谈论私事的时候。

　　汤茎侬的目光在戴言泉身上停留了片刻，她的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无奈和笑意的弧度。

　　她记得刚才在药房排队时，就无意间瞥见了他的身影。

　　戴言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的目光避开了汤茎侬的视线，声音中带着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的。”声音虽然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但言语中透露出的歉意却是真诚的。

　　他并不是那种乐于打探他人私事的人，只是无意中听到真相，才停住脚步。

　　汤茎侬注视着他那副既认真又略带尴尬的表情，心中的不悦感逐渐消散了许多。

　　应该确实不是故意的，或许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嘴角随之泛起笑意：“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戴言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我.……”他的目光低垂，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真的很抱歉。”

　　汤茎侬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他这句比之前更加沉重的道歉钉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发现他整个人绷得笔直。

　　刚想开口，却见他突然抬起头，眼底翻涌着自责。连声音都有些沙哑：“我知道一句道歉根本不够。我……”

　　汤茎侬这才注意到，他的视线不时瞥向远处许元漪消失的方向：“我之前误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