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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我是在半夜醒来的。
      试着转了转头,额际传来一阵微弱的痛楚。我想用手摸摸疼痛的地方,却惊醒了一直趴在床沿看护我的妈妈。
      “瑞雪,你觉得怎么样?”妈妈忙扭亮床头灯,焦急地等待我的反应。
      “妈妈,这是哪里啊?”我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并没躺在家里的床上。
      “这里是医院啊。你撞伤了头,被同学送到医院来了。”妈妈轻抚在我的伤口上,那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头会晕吗?”
      我摇摇头。回想起晕倒之前的情景,忙问道:“妈妈,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你的同学啊……要不要喝点水?”
      “要。”我的嘴唇干的裂缝。
      喝光了杯里的白开水,我又问:“几个同学?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妈妈将枕头垫高,让我半躺在床上,才说:“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见两个孩子。一个叫于思艺,另一个是个男生,他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他长的什么样?”我急着追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那个男生是谁,总之我一定要知道就是了。
      妈妈想了想,说:“他个子挺高的,蓄着半长的头发,看起来很有气概。”
      那么,他应该是甄治平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舒服,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失落。
      为何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我想人类的情绪本就是怪异的,或者在我的内心深处更加希望是另一个人送我到医院吧!
      “爸爸呢?”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没看见爸爸的身影。
      “你爸爸十分钟之前才离开。本来他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留下来照顾你,可他的脸色很难看,怕是又熬了几个通宵没睡了,所以我就劝他先走了。”
      我了解地点点头。想起爸爸日渐深陷的眼眶和隆起的颧骨,我那点小伤实在不足挂齿。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吃个苹果吧。”不待我回答,妈妈已经拿出水果刀仔细地削起来,边削边唠叨:“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就撞了头呢?我刚一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被你吓死!你爸爸跟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要是真撞出好歹来,你让我们怎么活下去!”妈妈说这些时,鼻音很重,我听的出来她哭了。只是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在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没想到,一时的冲动行为竟会惹来妈妈担心的眼泪,内疚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确实太任性了,又一次的反省自己,我想说我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我做事很有分寸,尽管有些锋芒外露,却从不会大胆妄为到用球砸人,更加不会以伤害自己去承担什么;可现在我多了一些愤世忌俗、多了一些急公好义、多了一些偏激极端,我在性格上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我甚至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这样的改变不是我希望的,然而我却无力阻止,因为改变是为了适应新的生活。大自然界的生存法则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若从这一角度来看,我的改变不见得是件坏事,起码我要自己能坚强地生活在这个社会中,不至于惨遭淘汰的命运。
      “妈妈,我没事。”我强迫自己笑的开心,“你女儿我可是壮得像头牛哦!啊,要不干脆跳段安代吧!”尤记得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因为跳安代舞出色而被冠上“小小舞蹈家”的美誉,着实让我兴奋了好一阵子!
      “你可免了吧!”妈妈压住我跃跃欲试的身子,“伤了脑袋可是大事,你就给我安分地躺在床上好好休养。”
      “那多无趣!要不高歌一曲《草原牧歌》?”我开始清喉咙。
      “你哟!”妈妈把削好的苹果塞到我嘴里,双手搓着我红通通的脸蛋,正色道:“以后再也不可以这么粗心大意了。爸爸妈妈很担心你,知道吗?”
      心头一暖,笑的更加灿烂如花。
      **********
      傍晚十分,华灯初上。病房外响起一阵礼貌的敲门声。
      虽然我身所处的是一间四人病房,可其他三个床位目前都是空着的,那么门外之人肯定是冲着我而来。
      我跟妈妈同时抬眼对视,都在奇怪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正在疑惑,房门已经自动敞开。
      “于思艺?”我大叫着就要跳下床去迎接这位好友。
      妈妈眼疾手快地按住我,警告地瞪了我一眼。
      于思艺快步走了过来,先向我妈问好道:“段妈妈好,您还认识我吧?”
      “认识认识,昨天多谢你送我们瑞雪来医院。”妈妈赶紧搬张凳子给她:“别光站着,坐下说话。”
      “谢谢段妈妈。”于思艺乖巧地坐在凳子上,面朝我,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早就没事了。”不过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纱布还是挺吓人的。
      “真快被你吓死了!”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你怎么……”话说一半,突然打住。大概是想起还有老妈在场,不方便多说什么。
      昨天在送我来医院时,她没敢把我被逼去撞墙的事告诉我妈,就撒谎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她还真是个聪明体贴的女生,若是爸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呢!
      我会意地开口:“妈妈,我饿了,你去给我买饭吧。”住院的时候,为了方便,我跟妈妈都在医院买盒饭。
      顿了下,妈妈转身拉开门,之后又把门轻轻地带上。她知道我跟于思艺肯定有悄悄话要说,所以即使现在正是买盒饭的高峰期,她还是去了。
      “你怎么那么傻?居然用自己的头去撞墙,你以为你是铜头铁臂啊?”妈妈一离开,于思艺便劈头盖脸地一顿说教。
      说起来比较丢人啦!“其实我的本意只是想用鼻子去撞墙,岂料估计错误,就撞到头了!”
      “我的天!鼻子会有头大吗?亏你想的出来这种烂办法!”嗤之以鼻!
      “那……撞都撞了,你就别骂我啦!”我涎着笑脸。
      “可惜我被那群臭男生拽出去,要不然就能阻止你的愚蠢行为了!”她板着脸,相当气不过的口吻。
      “对了,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你不用上晚自习吗?”我想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否则她会念念碎一整个晚上。
      “我偷溜出来啦!”她先回答了我第二个问题。“老师看的很严,不过有公主为我护航就省事的多!”
      “沈恋虹知道你来看我?”心底的别扭又冒出来,我就是看她非常不顺眼。
      “自己的男朋友惹事,她无论如何都应该关心一下的嘛!”于思艺学着我的口气,不痛不痒地戳破公主那点小心思。
      我不禁笑开。“你不是公主旗下的第一宠臣吗?这么快就把心向着我,难道不怕公主说你忘恩负义?”
      “别提了!明明是杜崎峰把你逼上绝境,可她硬说你是假装柔弱,害杜崎峰背黑锅!现在校园里很多同学都在声讨你呢!”她挫败地低叹:“当初还以为公主是想真心诚意地跟你做朋友,结果……她太令我失望了!”
      这就叫人性啊!当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时,平日的那些虚情假意马上以光速被抛到脑后,谁不先顾着自己呢?
      “别说那个了。”什么声讨的,我根本就不在乎!真正叫我感兴趣的是:“我妈说昨天送我来医院的还有一个男生?”我故意拖长尾音,笑得贼兮兮。
      提到甄治平,于思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直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问出口的话变得小心翼翼:“你们两个昨天一起走的吗?”
      她点点头,后又补充了一句:“他送我到家。”
      很好的发展啊!不明白她刚刚的表情是因何而来?
      “他今天中午还来找我了……”她的眼神绕着我打转,看得我心跳莫名。
      “然……然后呢?”该死!结巴个什么劲嘛?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会被她看到心虚呢?哈,我心虚什么?我为什么要心虚?我……
      “他向我问起你。”
      呃?问问问,问起我?心虚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我甚至笑不出来了。
      “呵呵,他问我干吗啊?”我打着哈哈。
      默默地,于思艺收回那道令我坐如针毡的眸光,从书包里摸出一张折叠工整的信纸:“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头顶冷汗直帽,两眼发直地盯着这张信纸,我居然不敢伸手去接。
      这意味着什么?说不清楚。可隐隐约约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接受了这张信纸就会失去这份得之不易的友情。
      我抬头看了于思艺一眼,她也在看我,挂着微笑的脸僵硬的像塑像。
      “这……是……什么啊?”憋了半天,我迅速从她手上抽出那张仿若地雷的信纸,看也不看就扔一边儿,“真幼稚啊,好像在玩间谍游戏似的,我说你怎么能跟着他起哄呢?”
      我很努力地想把气氛搞的愉悦一点,可是于思艺的脸色……唉,难看至极!
      “为什么不看呢?”她的声音轻的仿佛没发出过,但我还是耳尖地听到了!其实不是我耳尖,应该说我现在的神经过分敏感。
      “没什么好看的。”像要急于澄清般,“我又不认识他!”
      “他上面写着:我叫甄治平,是二年一班的。很佩服你的勇气,希望可以跟你做朋友。”于思艺面无表情地将信里的内容重述一边,然后才转动她略嫌呆滞的眼睛望着我说:“对不起,我偷看了他给你的信。”
      那一瞬的错愕阻断我所有的思考。既震惊于她的坦白,更震惊于她对甄治平的深厚感情!我无法气她偷看的行径,反而迷惑在那种心碎的悲伤之中!
      甄治平,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生?他怎么会令聪敏的于思艺对他投注如此深刻的感情? 仅仅是初中生年龄啊,为什么会让我错觉的以为那份感情可以焚烧一个成年人的理智?我不解,大大的无法理解!
      低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妈妈买饭回来。
      “好好养伤。”留下这句话,于思艺强撑笑颜,离开。
      那背影,被浓重的哀伤包围着。
      “她怎么了?”
      连妈妈都感觉到了吗?
      我默然无语。
      ********** 在医院躺了两天后,我又重返学校里的战场。
      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等着我,没想到校园里竟是风平浪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这倒奇怪了,不是有很多人要声讨我吗?那些人都到哪儿去了?不会是看在我受伤刚愈的份儿上放我一马吧?呵呵,那可太好了!
      美滋滋地漫步在通往初中部的林荫道上,深吸一口空气,哇,好新鲜哦!闻惯了医院里的福尔马林味道,乍一跟大自然的空气接触,感觉好舒畅。
      踏进教室,毫无意外地接受到全班同学的注目礼。那目光惨杂着各种各样的感情因素,不过大致上可分为两种——既羡,又妒!
      然而在众多脸孔之中,一张惨白而憔悴的面容轻易地跃入我的眼帘。
      好心情霎时被一种说不出的烦闷取代!
      我突然开始怨恨起甄治平,他那封莫名其妙的信简直像团大墨点,把我原本清亮的生活搅和的黑漆漆一片。
      低着头走到座位上,打开书包做好第一节课的课前准备,并拿出英语书温习。
      哦,根本看不下去!那些蝌蚪文就像在跟我作对,越是想认真看懂它们,它们却跳的越厉害,不,不是它们在跳,是我的眼皮在跳!
      准没好事!
      我把书摊在桌面上,考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于思艺。
      她垂着脑袋,过肩的直发遮去半边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转过头,我叹了口气。思前想后,问题就出在甄治平那里!他干什么要写那封见鬼的信给我?居然还佩服我的勇气?那叫勇气吗?那是被逼无奈之后所迸发的傻气!难道这也能成为惹祸上身的理由?那我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化学课是在实验室上的。整节课我都心不在焉的,一会儿碰倒了酒精灯、一会儿拆散了铁架台,最恐怖的是差点把沸水泼到人家脸上,同组成员莫不对我竖起横眉,并在一致的坚持下将我发配到场外休息。
      无聊啊,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斜眼瞅着实验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而我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我最爱的实验课啊!
      每次做实验都由我操刀的,这会儿却落的个无事一身轻,闲死了!
      咦?还有人跟我一样闲?我定睛一看——于思艺!
      她像受了很大打击似的,呆呆的表情、呆呆的动作。
      哎呀,这根本不关我的事嘛!是那个甄治平自己要跟我做朋友的呀!对哦,他只是说做朋友而已,又没说做那种朋友,怎么于思艺的反应好像我明天就要跟他结婚了!
      我觉得我们俩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否则任凭事情发展下去的话,我怀疑自己跟她会反目成仇!尤其让我觉得窝囊的是,如果我真心地喜欢甄治平也就罢了,可偏偏我对他没感觉嘛,为了没感觉的男生失去好友,怎么算都划不来!
      趁着化学老师不注意,我一个箭步蹿到于思艺身边。她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弄一根玻璃棒,对我的靠近丝毫没察觉。
      完了,已经接近老年痴呆的症状了!真想用冷水泼醒她!难道甄治平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
      我碰碰她:“于思艺,你整个上午都没跟我说话,为什么?”
      虽然是明知顾问,可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总不能一上去就问:你是不是因为我跟甄治平的事生气了?
      天可怜见,我跟那个姓甄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转头看了我几秒钟,才轻笑着反问:“你的伤都好了吗?”
      我点点头。
      “何必为难自己呢?”她的声音幽幽传来:“原来他已经帮你解决了,你只要点个头,杜崎峰是不会再为难你的,毕竟他们是好哥儿们。”
      恩?她到底在说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
      “不明白我的话?”她侧头盯着桌面,“我昨天才知道,原来杜崎峰是打算放过你的,只要你同意做甄治平的女朋友。”
      “那怎么可以?”我不由拔高声音。几乎在同一个时刻,几十双眼睛立刻齐刷刷地朝我射来。
      “做实验的时候小点声。”正在指导第四组实验进程的化学老师凌厉的眼神扫过我。
      我吐吐舌头,详装忙碌,等实验室又恢复了先前的嘈杂,才低声对于思艺说:“如果我当时答应了的话,那就不配做你的好朋友了。”
      “……”她猛地看我。
      “你喜欢甄治平,这事我早就知道。若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将你的感受弃之不顾,那我跟沈恋虹有什么不同?做朋友讲究的就是交心,我爸爸常说真正的友谊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都来之不易,我很珍惜你这个好朋友,所以我是不会做横刀夺爱那种事的!更何况我一点也不爱他!”最后一句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表现令你很难过。其实,我并没有怨你的意思,只是暗恋了两年的对象喜欢的竟是自己的好友,我的心就失去平衡,钻进死胡同里了!”
      “可他并没说喜欢我啊!”她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呢?
      “你不了解他。”于思艺说话时的肯定语气像跟他朝夕相处的亲人,“他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不会轻易写信给女生,更加不会随便地跟哪个女生做朋友。”
      “什么?他正直?”正直得跟杜崎峰那种变态称兄道弟?
      她听出了我的不赞同,解释说:“他的爸爸跟杜崎峰的大伯是同一个研究所的,所以他们从小就认识。五岁之前他俩生活在美国,后来杜崎峰的爷爷担心自己的孙子不会说母语,就把他们一块儿送到上海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像个私家侦探似的。
      她顿一下,淡淡地说:“公主告诉我的。”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不愿把于思艺想的那么不堪,可是……我是说也许,她之所以会心甘情愿地待在沈恋虹身边供其差遣,就是为了打探甄治平的一切吧!
      她是个攻于心计的人,而我却不讨厌这样的她,为什么?!
      正想再说点什么,下课铃却突兀地响了。
      化学老师宣布下课,却独独指名要我留下。不会因为我那高八度的声调吧?
      “段瑞雪……”为什么老师的声音那么严肃呢?难道真要K我一顿?“我觉得你对化学很有兴趣,如果愿意的话,当化学课代表吧!”
      呵呵,好事啊!
      **********
      等我回到教室时,里面已经没几个人了,而且于思艺也不在。平时她都会等我一起去食堂的,怎么……
      “看见于思艺了吗?”我问身旁的一个女同学。
      “哦,她不舒服,跟老师请了半天假,已经走了。”
      不舒服?
      请假?
      不如说不想见我!
      一个人吃饭,食不知味地嚼着可口的饭菜。邻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将我的孤单衬托的更加明显。
      我的心情——异常沮丧!
      越想越不甘心!为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竟将我视若珍宝的友谊拉扯的支离破碎,难道女生之间的友情就这么脆弱吗?不,我不同意!如果今天于思艺换成那答妮,我想她会爽朗地一笑置之,又或者会反过来恭喜我也说不定。
      啊,好想念那答妮,好怀念美丽的大草原!
      冷不丁地一个挺拔的身影落座在我对面。
      甄治平!
      果然是冤家路窄!哦,不,路一点也不窄,是他自愿坐过来的。
      饭勺一放,我不悦地问:“你干什么?”
      他愣了愣,后又微笑道:“陪你吃饭啊!”
      “不需要!”他要坐在身边,我能吃下饭才怪!
      他没把我的拒绝当回事,喝了一口饮料,问:“看了我的那封信吗?”
      “没看。”我低头猛吃。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看,不愿看,看了怕做噩梦!”还是吃。
      “你发什么脾气?”口气开始变差。
      “不要做幼稚的事情好不好?”餐盘往旁边一推,我索性把话摊开来:“你干吗要写信给我?我又不认识你!你这样无厘头的做法会打扰到我的生活,现在我最好的朋友不谅解我,这都是你害的!”
      “你是说于思艺?”他不解地蹙眉,“我们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一直在暗恋你!”我冲口而出,同时在心里猜想他的反应。
      “然后呢?”
      就一句然后吗?居然这么平静?
      “我是说于思艺暗恋你!”他大概没听明白,我当然不介意重申一遍。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没有要说的?”难道是听惯了被暗恋之类的事,变得麻木了?他怎么可以表现得如此从容?至少也该小小的吃惊一下才对啊!
      “他暗恋我是他的事,要我说什么?不过——”他热烈的眼神定格在我脸上,“我真的很喜欢你,考虑一下,做我的女朋友吧!”
      简直是鸡同鸭讲!
      还以为他跟杜崎峰是不一样的,结果他们根本是一丘之貉!杜崎峰做事的风格是直接的命令,而他则是采用温柔的强迫,说到底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鬼!
      “荒唐!”除了拂袖而去,我想不出该怎么应对他的“真情告白”。
      刚站起身,一只手掌搭上我的肩头,使力一按,就将反抗不及的我硬生生地给压回座位上。
      “啧啧,何必拒人于千里呢?”手掌的主人咭咭地笑。
      那可恨的调笑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我怒视着对方,恨不得冲上去撕碎那张可恶的笑脸。
      “哎哟!”杜崎峰夸张地叫道:“平,你的亲亲女友好像要杀人呀!人家好怕!”
      我气的说不出话,只能用眼光恨恨地射他。
      甄治平一叹。“阿峰,别闹了!”
      “我哪有闹你?我是特地来关心自家兄弟的感情问题。”他回视我挑衅的一瞥,竟拉张椅子坐我身侧。
      直到他坐下,我才看见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堆人,比如:沈恋虹。
      “变态!”我故意用每个人都能听到音量小声说。
      杜崎峰脸色陡的一变,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他依旧咭咭地笑:“平,你可真能给我出难题!找个像刺猬的女朋友存心来气我是不是?”
      “你说谁是刺猬?”我立刻暴跳如雷。
      “不就你喽!你看这周围还有谁敢这么对我说话?”他的态度很和蔼,真的很和蔼,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总觉得威胁的成分居多。这不由地使我想起几天前他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胸中的怒火直接熄灭。
      我还是很怕他的!
      他将我的畏缩看在眼里,脸上又换上一副长者的尊容道:“我们家平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他肯纡尊降贵地从四楼移至一楼陪你吃饭,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他拧眉想了想,又说:“如果是因为我前几天不友善的行为给你带来了伤害,那么……对不起。”
      凡是听到他这句话的人无一例外地睁大眼睛!
      虽然我也相当意外高高在上的杜崎峰会向我道歉,可是没必要那么吃惊吧?怎么全都一副看到恐龙跳舞似的表情?
      “阿峰,你不必……”甄治平万分过意不去地。
      “没关系。”他要笑不笑地摆摆手:“我想看看,在我全力的支持下,你们两个会在一起多久!”
      哼,变态尾巴又露出来了!
      难以想象一个初中生能变态到这种地步!
      即使他口口声声地称甄治平为兄弟,但我还是认为他把他当玩具更贴切一些。而我,何其无辜地,竟也间接地成了提供他娱乐消遣的小丑!
      **********
      小丑就小丑吧!
      展转难眠了一个晚上,我妥协了。
      与其乞求上天保佑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在裕景呆下去,还不如乖乖地任杜崎峰摆布。当他的小丑又怎么样?至少我的生活会很平静,这就值得了。
      至于于思艺,我想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不论我是否接受甄治平,这件事会永远横在我们俩之间。她是个容不得失败的人,尤其是败在“乡巴佬”手中!
      唉,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知心的朋友离我越来越远,却凭空掉下来个“平哥哥”。
      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的,没想到我的“初恋”竟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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