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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深谷，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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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伐之城外的风沙很大，吹的温阳有点头疼。他看了眼旁边的三个人，更头疼了。
他不认路。他根本不知道去深谷的的路怎么走。
那座深谷位于荒原的更北部，离安全区的防线更远，是由岩壁围起来的一座深谷，原本也略有些荒芜。但灵气复苏后那里的植物就开始疯长，如今几乎成了荒原里的一片雨林。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温阳找不到去那里的路。所以只能跟着这些同样前往深谷做任务的猎人们。
这支队伍只有三个人，毕竟只是在外围进行深谷内部的环境探测，不需要太高的配置。
“我们马上就要到深谷的入口了，顶着这段风沙向前走，大概七百米。”三个人中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呆的青年看着手中旋转的罗盘喊道。
“可算能从这破风沙里面出去了！”走在最前面的彪形大汉烦躁的骂了两句。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这两天里，温阳对这代号常彪的大汉唯一的印象就是能吹。
相当热衷于吹牛，然后被同他们一组的五月无情的拆穿。
五月，就是温阳右侧高挑的女子，单从她格外温婉的外形，谁也看不出来这妹子会是个用五百多斤的合金长刀的人。
而且走的有点像暗杀路线。
反正跟温阳用命硬莽的刀法相差甚远。
常彪的职业定位到是非常符合他的外形，是个正儿八经的坦。最先开口提醒的眼镜男叫明州，这次负责环境勘测的人就是他。
这三个人不是这次任务临时组的，他们先前也是一起组队做任务。这两天里，如果不是温阳抗拒的样子太明显，常彪几乎要揽着他大聊特聊。靠着常彪单方面的热情，温阳和他们相处的倒也不错。
他们一起去往深谷的路上，温阳又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处变化，他好像丧失了味觉。
出发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带，毕竟他七年没吃过东西也没饿死，但这种事也不能明说，路上扎营的时候，他甚至被五月“训斥”了一顿。最后他还是吃了五月他们塞给他的干粮。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味觉了。
说是失去味觉也不对，他还是能尝得出一点味道的，只不过那些干粮的味道对他来说并不像是食物的味道。
左右他也不觉得饿，也就不去在意这些了。他现在只祈祷一件事，就是他的疯狂可以晚一点出现。
至少不要把这三个人给砍了。
相较于在罪伐之城内，现在的温阳身上多了一件挡风的灰色格子围巾。是这三个人刚认识后强塞给他的。
确实很暖和。
这样想着，温阳将围巾向上拽了拽，指尖停留在围巾的环绕里，企图分得一点温暖。
他觉得有点晕。
应该是被风吹的。温阳想着晃了晃头，呼啸的风在他耳边喧嚣，扰的他烦躁。
“终于到了！”明州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唤回了温阳不知走丢到哪里的魂。
抬头望去，狭窄的岩缝堪堪够两个人同时通过，岩缝并不长，站在起始，一眼能望到尽头翠绿色的生机。
到了深谷，接下来的路就该他自己走了。
“多谢带路。”温阳停在入口处，没有继续跟着他们向前走。“到了地方，我也该走了。”
“知道知道，你也有任务嘛。”常彪笑的豪放。“什么谢不谢的，都是顺路。”
“万事小心！”五月和明州没多说什么，就像所有路上分开的同伴一样，向他道了句小心。
温阳同他们分开后一路向着整座深谷的最深处前进，那是他的直觉，不，是时钟指引的方向。
在它前进的路上，一道微弱的血气绕过他的鼻尖，在他的感知中溅起一片微不可查的涟漪。温阳没有理会，只是向着时钟指引的方向前进，血气在逐渐加深，这座容纳着的不知数为几何的怪物，仿佛都聚集在深谷中央，向外散发着骇人的血气。
温阳的双目也染上了暗淡的红色，明明终点近在咫尺，他却猛然间停下了脚步。他视线里的终点什么都没有，没有时钟的虚影，没有无尽的怪物。
太干净了。
可这滔天的血气不能作假。
温阳能够感觉到自己被这些血气撩拨的上涌的欲望，但他似乎并没有陷入彻底的疯狂，他尚能思考，也还算冷静。
他最终还是选择试探着前行，可前面真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屏障，没有时钟，没有怪物。
温阳向前的脚步猛然顿住，没等他移开脚，脚下的血块肉瘤便飞速生长起来。温阳一惊，手中的□□要凝聚，却又突然被打断。不过瞬息之间，温阳几乎要被血块完全包裹，不仅是他与无修之间失去了联系，连他这一身血气在这些血块面前都半点波浪也翻不起来。
明明在感知中……没有这种能压制住他的血气。
温阳整个人都被血块包裹起来，而后这些血块就仿佛在消化中陷入了沉眠中一般，不再向外散发丝毫的血气。
另一边，明州收回了自己外散的灵气与用来加强感知的符篆，神色有些严峻。“五月，在我的感知内，这附近已经没有活物了。”
“没有活物？怎么会！”五月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这一次来这里探查，就是因为前不久发现了三处死亡现场，原本只是普通的怪物与人类相遇后两败俱伤的事情，但不一样的是，这三件事里涉及的怪物种类很多，而怪物之间非同族几乎是不可能一起行动的，再者，有些被发现的怪物完全违反了各自的行为习惯。
最让人在意的是那些怪物的死亡方式，不是被人类杀死的，而是死于血液流失。
血液流失这点让一些人想起了七年前同虚影一起出现过一次的未知的怪物。所以五月三个人就被派出来调查这件事。
能被派来调查这件事，五月三个人的实力远不像温阳知道的那样。
“以明州的感知能力和深谷的怪物密度，不应该感知不到怪物啊。”五月拄着下巴，状似沉思。
“咱们的人当初调查这里，几乎赶上地毯式搜索了，就连空间探查都用上了，也没发现那些怪物聚集到这里的用意。”常彪挠了挠头，有点想不明白，“后面这几年也一直没停止过对这里的调查，总不能真的在谋划什么，还能在那种搜索条件下瞒了咱们这么久？”
“以那些怪物们的疯狂程度，也不像是会去谋划什么的样子。”明州这一路上接连三次探查无果，也有些担忧。
三人的疑问还没个结果，就突然察觉到周围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一阵极强的血气波动。消失的极快的一处来自整个深谷的最中间，另一处却离他们相对要近很多。
几人对视一眼，率先向着近的一处飞奔而去，尽管他们要赶过去的那一刻血气就已经消散，但五月三个人的步伐还是没停。
五月速度最快，但她刚一看见那地方就猛然间顿住了脚步。
尸体——全部都是尸体，到处散乱着的尸体。
原来那些探查不到的怪物，全都死在了这里。
它们的死状过于惨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它们的体内生长，然后将它们撑破。但是又很诡异，这么多的，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怪物尸体，竟然一滴血，一丝血气都察觉不到。
“五月……你说，这么多怪物，得养出了多少，又或者，养出了个多大的怪物？”明州神色呆滞，询问的话语声音轻的更像是喃喃自语。
“我……我，我不知道。”五月也不太镇定，她咬咬牙，说道，“回去！咱们得把这件事报告给上面！”
“之前那个和咱们一起来的怎么办？”常彪看了看深谷中央的方向，心中略感沉重。
“来不及了，先回去。消息一定要先送回去……”五月咬咬牙，她知道孰轻孰重，这种时候，他们三个都不一定能活着把消息送回去，更没有能力进入更中心的地方找人。
“五月！”
五月一惊，立刻弯腰向右翻滚出一段距离。就见她先前站的地方被溅了一地的绿色脓水与缓缓蠕动的血块。
是她左侧的那棵树突然炸开了。
上一秒还只是一颗格外正常的树，下一秒却突然炸开。这棵树只有表皮还是正常的树木模样，中间却都化成了绿色的脓水。
“这到底是堆什么东西……”
深谷中央那巨大的血块也在缓缓的蠕动着，包裹在里面的温阳没有失去自己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气被逐渐的占据，剥夺，但他却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连动弹一下也做不到。他的精神逐渐恍惚下来，先前即将被疯狂控制的感觉也逐渐退却，温阳分辨不出究竟是他彻底疯掉了，还是疯狂被抑制下去。
这样也挺好，不会担心自己杀人，不会去和疯狂的感觉对抗，只需要这么睡过去……
看吧，他果然是彻底疯掉了。以前在深渊里疯的还是不够彻底。
毕竟，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意识到自己的疯狂呢。
血腥的气味逐渐浓郁，对于温阳来说，更像是无法抵抗的香气。
理智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血块外面的蠕动逐渐剧烈，逐渐的，像是在不停的因痛苦而起的痉挛。蠕动的血块没能抗衡住体内的力量，一只瘦削苍白的手从内部抓破了血块，另一侧，一柄猩红色的长刀洞穿血块。
不多时，温阳垂着头，从被他搅烂的血块里走了出来。他的一只手还握着最开始抓破的一团血肉，他抬头，神色无悲无喜，远比先前还红的猩红的双瞳仿佛蕴藏着深渊。
他抬手，看着掌间的血肉，撕咬着吞掉了它们。
已经算不上人类的怪物，当然吃不了人类的食物。
地上的肉块已被无修吸尽血气，温阳的鼻尖动了动，他又闻到了血的味道。
另一边撞上血块的五月三人一身狼狈，五月的一只手已经没有了，那只手沾上了血块，为了保住命，她果断的砍掉了自己的手。
他们除了逃根本别无他法，一旦碰上一丁点，除了自断臂膀，不然就是一条死路。如果不是血块自身的移动能力很差，他们根本逃不掉。
“停下！”五月的感知被触动，紧张的盯着前面。太晚了，发现的太晚了。这种距离，逃不掉的。
沙沙的声音传来，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
“温阳！你还活着！”常彪嘴上笑的轻松，视线却死死的盯着温阳手里的那把刀。
他不认识这把刀，但他认得血气，这把刀上的血气，比方才的血块还要强！
温阳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无光的血瞳中带着挣扎与抗拒，他连执刀的手都在颤抖。
“离开他！”熟悉的不安涌上心头，明州却动弹不得，他颤抖着，血瘤在脖子上肆意生长。
他们早就已经被感染了。
骨头没能阻碍长刀，鲜血四溅之下，三人生机散尽。
鲜血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像是鲜甜的诱惑。
温阳呆立在原地，进行着无声的挣扎。
良久，才再次动身去追残余下来的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