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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风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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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结束时已是深夜，还剩下的清醒的人把一群醉鬼送回去以后也各回各家了。
温阳走到木屋前顿下脚步，向着赤浔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一坛酒。
他临走时奴呦找过来，送了他一坛酒，他也不想总是拒绝，可如今一想，这酒给他实在浪费。
夜深了……他觉得赤浔没睡。
几步路就到了赤浔屋前，温阳走过去敲他的门，手还没有落下，屋门就被打开了。
赤浔立在门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感觉如何？”
温阳对赤浔什么都知道毫不意外，也不打算回应他，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酒坛，问他：“喝么？”
“就我自己，多没意思。”赤浔说着，却从温阳手里接过酒坛，随手转着端详，像在拿着一件玩物。
“怎么，喝酒要人喂？”温阳嗤笑，他见了赤浔，便总是忍不住呛上两句。
“我可没这么说。”赤浔也笑，他一抬手，掌间有浅淡的金色漩涡凝筑成一只面上浮有流光的酒盏。
第一杯酒，赤浔递给了温阳。
温阳只一顿，就接了过来，细细端详。他看酒盏，也看酒液。
赤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他又把手伸到温阳跟前，他们谁也没说话，但温阳还是会意的同他浅浅碰了一下。
杯盏碰撞的声音清脆又细小，温阳没有犹豫，果断的喝了酒。陌生的辛辣感沿着口腔蔓延道食管，温阳一时不察，呛了两下。
“咳咳！”他以前很少碰过酒，浅尝过一杯，没有这么辣，但温阳不喜欢它的味道，以后便也不再碰了。
“怎么做到的？”好不容易顺好了气，温阳看向同样喝了酒却毫无反应的赤浔——好像还开始发呆了。他还挺好奇的，自己照常来说，应该是尝不出味道的。
“这个啊，感受到神的伟力了么，怎么样，要不要信一点？”
避而不谈，心里有鬼。
温阳在心里吐槽他，面上也不落后，翻了个白眼：“哪有神靠这个让别人信他的？”
“我啊。”
温阳不再理会赤浔突如其来的不着调，终于问出了他来找赤浔最根本的原因：“族外的异常真的是来源于先天神？不会有你的手笔吧？”
“啊，真聪明啊。”赤浔毫无掩饰的应了下来，回答的相当干脆：“我这些天都是为了这东西东奔西走的，你怎么也不感谢我一下？”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团生机聚合体，还找不到关键么？”赤浔这人此刻尤其讨厌，颇有当个谜语人的潜质。
不过赤浔这么一点，温阳怎么可能还找不到关键。
太明显了。
生机。他与赤浔如今的关联，一大半都来源于生机。
“生机？”温阳不再斜倚在门口的栏杆上，他站直，皱眉看着赤浔。
“我靠着一部分自己的生机之力，一点一点的把一个在别处融合本体化神的，刚刚有一些朦胧意识的生机聚合体引了过来。惊喜么？”赤浔像是没有察觉到温阳的变化，端着那副一成不变的笑脸。
温阳不答，移开了落在赤浔脸上的视线。对他来说，已经拥有意识的那东西已然算得上是活着的生命了。
他能容忍自己对旁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却不能接受自己是那个执行死刑的人。
赤浔一提起生机。温阳就已经有所明悟了。直接“消化”一个未成神的生机聚合体，能极大的加快温阳掌握力量的进度。
他的力量一直都不够稳定，赤浔也只能做到在他需要生机时外部提供。他除了屠杀，没有其他自行获取生机的能力。
而这种即将成神的生机聚合体的内核，就拥有凝聚生机的能力。
温阳有些怔愣的想起来到这里之前，死在他刀下的那三个人。他一直无意识的规避那段记忆，直到现在，又被直白的，赤裸的翻了出来。
他的思维有些僵硬的动了动，他对自己的底线一直以来的解读都是不能杀同族，但是，先天神呢？已经诞生意识的先天神呢？
温阳没办法将那三个人和眼下的先天神分离，他们像是血肉相融，纠缠扭曲，不可分割，誓要一同住进他的噩梦里。
“你很介意这个？”赤浔像是看出他的纠结，语气却又带了几分随意。
赤浔其神，族内对他的评价都绕不开仁善二字。可温阳总觉得，他和善又带笑的眼里，总透着让人心惊的纯良的冷漠。
温阳又想怼他两句了，可他这次的话像是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他犹豫了一下，开口格外正经。
“不介意。但是不想。”温阳的指尖交替敲击着栏杆，手下的力道逐渐加重，声音也不那么清脆了。“毕竟，我不想一直活着，有了这东西，我想死更难了。”
“也行，反正……有我在呢。”赤浔没有太多反应，赞成的点了点头。他晃了晃手上的酒盏。看着里面刚倒进去的，摇晃着映入缕缕流光的酒液。
“不过，这先天神我毕竟都引过来了，后续处理你自己负责吧。改主意了也可以随时找我。”
“知道了。这酒你自己留着喝吧，我回去了。”说完，温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独留赤浔一个人站在门口看他离去的背影。赤浔一直看着他，直到温阳的背影被林子彻底遮挡，他才收回了视线。
“还会心软啊。”赤浔自言自语的，一双金瞳透着冰冷的神性，再也不见先前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饮尽杯中的酒，杯子随之化为金色的流光消失不见。就连他手上的酒坛子，也跟着一起化为了飞灰。
赤浔转身进了屋，手上未动，门却自己关上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温阳一边练心，一边跟着巡逻队在巡逻之余寻找即将诞生的先天神。同样是一连几日，温阳都不曾再见过赤浔了。
转眼间，温阳他们已经找了一月有余。
一无所获。
毕竟巡逻队里的人哪个也没有辨别生机的能力，温阳最多也只能辨别血气。
巡逻队里的人不急，温阳就也不急，他现在谁也揍不过，急也没用。
据他们所说，正在凝聚的先天神鲜少能够被找到，而且，先天神凝聚的过程耗费几百年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正在凝聚的先天神已经生出朦胧的意识，是会躲着周围的生命体的，他们就更找不到了。
真正的重要的，还是先天神彻底诞生之后，到时自有画眉找得到它，再决定如何处置。
“歇会吧，补充点干粮，吃完再走。”卜越的声音拽回了温阳的思绪，温阳刚一回头，正巧和他四目相对——“温阳——来，咱们两个警戒。”
就知道要被揪。
他们今天的巡逻任务已经结束了，补充过干粮就要返程了。
温阳认命的走了过去，背对着卜越，站靠在树旁。在他的视线方向，彦池补充干粮时也不消停，跟身旁人讨论着先天神的事。温阳也只是瞟了两眼，就不去注意了。
身后的卜越那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他也站了起来。
“最近这么消停，还真是……不太寻常。”
温阳闻言动了动，但他没转身，仍旧继续警戒着:“不是一直都这么消停么。唯一有异常的也只有那两天。”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几天半点先天神还存在的印记都不见了。”
“不一样，你没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大地之神并不是常待在族中，总会有怪物进犯。不过，这都四十多天了，安分的不太正常。”
“至于这个先天神，异常状态都消失了才更说明先天神快成型了，现在已经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外溢了。这样才需要注意呢，不过毕竟是神一类，不太轮得到咱们管这事。”
温阳依靠卜越话中的信息，确定了赤浔最近比以前更经常待在族内。
意义不明。
“小子，看这个。”温阳闻言转身，看见卜越手上拿了一支湫折草，是种长在低洼里的，草叶纤长的植物，除了是种很好的食材以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们长的很密，长长的草叶会低伏下去，掩盖住低洼，专注坑人。
温阳看的毫无负担，以卜越的能力，他外散的精神力就足够完成警戒了，只不过常规警戒都是两个人一起的罢了。
卜越不太熟练的折了两下后，递到了嘴边。温阳有所预料，大概是吹草叶，没穿越前他还见过几次。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卜越要吹什么曲的。
卜越吸了口气，双手掐住了草叶两端，架势相当足。
在温阳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下，卜越口中的草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细小，还听不出调。
卜越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嘶，怎么回事。”他不死心的换了各种角度，终于，在某个未知的角度，卜越吹出了一声相当刺耳的，超出温阳认知的声音。
仿佛几百双指甲锋利的手同时刮擦一块玻璃。
可怜的玻璃。
呸。
他可怜的耳朵。
察觉到温阳凝重的视线，卜越掩盖的咳了一声，余光瞥见刚刚一同受害的队员们正向这边张望，他怒道：“看什么看，歇你们的！”
众人哄笑。
“不带恼羞成怒的啊——”有人缩回去的同时调笑了一句，温阳虽然没注意看说话人的方向，但这么欠的声音一听就是彦池。
卜越也听的出来，但也只是咬了咬牙恐吓了一句：“彦池你小子欠收拾了吧！”
他转头重新面对温阳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下嗓子：“咳，这个我确实不太擅长，但我也不是每次都发挥不好的。不过，族里很多人都会吹，你要是感兴趣可以问问，咱们还是唠唠——”
卜越又卡住了，他本想说聊聊练刀的问题，想到自己要说的内容，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个转移话题的好话题。但他向来不是纠结这些的人，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
"谁这么缺德，劝你学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