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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喜从天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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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砚北在方誉清斜前方停下,手指抵在桌面上,
“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问题。”
随即直起身子,分析接下来几个月的计划、目标,以及需要家长们配合的地方。
于是原本服气或是不服气的家长都被他头头是道的分析给震撼到了,如此细致负责有个性的老师,他们也是第一次碰见。
整个家长会,楚砚北就这么站着讲满了三个小时。从现状讲到问题,再到目标,以及学校总体水平和近几年的高考数据。
都说数字最能反应问题,楚砚北作为数学老师自然清楚,所以只针对当下薄弱的环节进行指导,用最精简的语言把事情讲透彻。
一通灌输下来,不少家长频频点头,还有埋头做笔记的。
之前的老师多为讲一些空洞,夸大的东西,要么就是夸一夸班里努力的同学,要么暗示某些好动分子少惹事,再者升华一下主题,展望展望未来,家长会就这么结束了。
所以家长们来这么一趟,不仅什么有用的都没听到,还要装出一副阿谀奉承的笑脸。
讲这么纯粹的干货的,真的是极品中的极品。
方誉清前期还支着脑袋强撑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就昏昏欲睡,连打一串哈欠。
主要他本来也不是过来正经开会的,不过是凑个人头。
直到水珠在眼眶里打转,欢快的下课铃才响起。
“今天的家长会就到这里,大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楚砚北简单收尾,低头收拾讲台上动都没动过的文件。
果然演讲稿就是个屁,关键时刻链子从来装不稳。
有几位打了鸡血的家长,这会儿还抓着班主任不放,绞尽脑汁提问,简直比自家孩子的学习热情还要高。
他们觉得老师讲的太好了,甚至有种错觉跟着这个计划自家孩子下个月能上清北。
方誉清撑起眼皮扫了一眼,这热情的,就差拽着人家胳膊豪情抹泪了。
楚砚北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嗓子干的难受,他突然后悔来当老师了,应该去干个什么养殖场的工作。
毕竟种族差异摆在那里,聊不起来。
大多数学生住得远,所以吃完晚饭就被安排到对面实验楼自习,等家长一起回去。
所以结束前十分钟,闹哄哄的人群往这边挪动。
乌压压的从四面八方过来,但凡两栋楼相连的地方就都是人。
“哎我说,这次回家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揍。”
一个顶着狼尾头的男生拧着眉,非常不情愿地卖着步子。
“谁不是呢,下周我如果没来学校,记得给我烧柱香。”说话的男生手里抱着一摞书,走路一踮一踮的,同样是哭丧着脸。
“行了啊,能不能盼点好的!”
高马尾女生从后面一人拍了一下,大大咧咧道,“说不定老师这次良心发现,不告状了?”
狼尾和哭丧脸齐齐转过头,满脸“这话你信吗”的表情。“不过也是,哪有家长会不训人的道理。”女生焉了气儿,垂着脑袋。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十六班的同学每一个紧张的,个个昂首挺胸走出省状元的气势。
边走边欠揍地洋装失落,“唉,真是太遗憾了,我估计咱帅气的楚老师都不知道家长会还有打小报告这茬儿。”
“唉,可以谅解可以谅解,就是有点遗憾。”
紧跟着有人附和。
“是啊,头一回今天回家不挨揍,太空虚了。”
欠揍的声音越来越多。
“今夜如此良辰吉时……太遗憾了。”
说着还晃了晃脑袋。
“太遗憾了。”
白榆使劲儿忍着笑,加快步伐往教室赶。
她一心想着自己给妈妈准备的惊喜,不知道看到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但刚到教室门口,就和打着哈欠慢悠悠晃出来的方誉清打了个照面。
这会儿走廊上人很多,方誉清摇摇晃晃的模样白榆生怕他一个跟头栽地上。
“誉清哥?!”白榆惊讶地叫住人,又拽着方誉清的胳膊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你怎么在这,我妈呢?”
方誉清回过神,对上白榆期待的眼神,“别找了,她没来。”
上一秒还闪着光的瞳孔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
“喂,别失望的这么明显啊,你这丫头也太伤我心了吧。”方誉清笑着弹了下白榆的脑门。
“你才失望,谁稀罕她来。”
白榆撇了撇嘴,不懈地说。
方誉清倒也没拆穿,岔开话题,“吃饭没,哥哥带你去吃大餐,我晚饭都没吃就来给你当家长了,现在饿得看人都是重影。”
吃完早饭到现在,方誉清满打满算就喝了半瓶水,还是刚刚班门口拿的。
他用水瓶戳了戳白榆后背,“走了,吃饭去。”
“我吃过了。”
“再吃一顿再吃一顿。”
“不要,会胖。”
“……那你看我吃。”
白榆:……
两个人到底没能火速逃离学校。
还在沿湖走的时候,白榆突然扯住方誉清的衣袖,小脸煞白,“哎哥哥哥哥哥哥……”
“?”方誉清心说是见着鬼了慌成这样。
“看那边,楚老师。”白榆朝前面努了努嘴。
方誉清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两百米外的人身形挺拔,很好认。
还不如见着鬼呢。
楚砚北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眸看过来,身体顿了一下,长腿朝着他们这边来。
他竟然走过来了!
白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楚砚北就心里犯怵,“楚……楚老师是朝着我们这边来了吧。”
她四周张望一圈,果真只有他俩。
“咱也揪不出第三个人。”方誉清倒是淡定,转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我也没惹事啊……成绩,也还过得去。”
“誉清哥,该不会是你家长会上把他惹着了吧。”
白榆狐疑地抬起脑袋看了方誉清一眼。
“想什么呢。”
“要不,我们还是跑吧。”看着楚砚北越走越近,白榆脑中跳出一句话——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不过眼下用跑的更加合适。
“不跑。”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哥哥颇有气势地“迎难而上”。
一手插兜,一手拿水瓶。
白榆来不及拉住他,只能小跑着很上。
什么毛病。
“楚老师,又见面了。”方誉清挑了挑眉,站的没个正形。
“怎么这么巧,该不会你跟踪我吧。”他一脸得意。
楚砚北的睫毛又长又密,此刻下垂着,极为——
方誉清唔了一会儿,想到一个词,
性/感。
楚砚北没搭理他,绕过方誉清,在白榆跟前站定。
“楚老师,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呀?”白榆站的毕恭毕敬,面带职业假笑,方誉清看了差点忍不住笑场。
“你是,白榆?”
原来堂堂楚老师这么久连班里学生都没人明白啊!
“对,是我。”
“哦,你妈妈找我给你周末补课,说通知你一下。”语气毫无波澜,和“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平淡。
不,天气好还会感叹一下。
方誉清在心里嘀咕。
“啊?补……补课?”白榆显然没想到自己母亲远在国外还能下手这般快。
她还盘算着怎么也得让她自由到下个月吧。
白榆确定自己没有空耳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您……您答应了?”她感觉自己舌头有点打结,问了句废话。
楚砚北没说话,算是默认。
方誉清也没料到这么一出,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正经补过课,顶多报了个画画班。
其实原本家里也是想让他去补课的,但每次方誉清总以各种理由拒绝,实在不行就逃课。
家里人只能作罢。
不过他真的没看出来楚砚北像是愿意给学生补课的人。他怎么也才刚大学毕业啊,为什么思想和老一辈一样陈旧。
“带上刚发的卷子。”
真是多说一个字都为难他了。
“行。”白榆还在不可思议中没缓过劲儿来,方誉清帮她答应了,“那个,加下微信。”
他举着准备扫二维码的手机。
楚砚北愣了一下。
“发定位啊,楚老师。”方誉清再次勾起嘴角,“不然你以为呢。”
一副懒散的模样让楚砚北眉头皱的更紧了,极不情愿地拿出手机加微信。
“行了,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方誉清举起手机晃了晃,催着白榆离开。
楚砚北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回口袋去开车。
谁想跟你见。
“不是,我真要去楚老师家上课啊?”白榆还是不敢相信。
“不然呢,你哥我可没法给你补课。”
“不是,但那是楚老师哎。”白榆叹了口气,像是为自己默哀。
“楚老师怎么了,又不吃人。”方誉清满脑子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根本没空搭理她。
“那可是平时沉默寡言,生人勿近,浑身散发着冷气,整天沉迷写论文毫无娱乐可言缺依然女友粉成群的楚老师啊。”
方誉清着实被这一串形容词都笑了,“你老师知道你语文水平这么好吗。”
“反正我老师知道我数学不好。”白榆撇了撇嘴。
被她这么一说,方誉清又想到楚砚北那冷淡的神情。他打开手机,屏幕停留在和楚砚北的聊天界面上。
只有一条三分钟前发来的定位。
啧,刚刚应该把水给他的,省的某些人讲个话都那么费劲。
不行,这水他喝过!
方誉清暗自笑笑,自己真是有病了,推着白榆上车。
“这样,明天我送你去上课。”
另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学期都我来接你。”
在白榆错愕的眼神中,方誉清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你妈打电话让我接送你上下学。”
“补课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