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徽州疑案15 ...
-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们二人并没打算就此出发去宝云山。
出来吃饭前，二人将去殓房穿的衣服扔在了衙门的客房里。好在衙门离宝云山不算远，方禅岳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再去趟衙门。
晚上的衙门比白天看上去更多了几分萧条。偶尔有一两个衙役路过，也只是和林汀云打了声招呼，连句基本的寒暄都没有，似乎并没给他好脸色看的意思，倒是让方禅岳十分意外，多看了那几个衙役几眼。
“别瞧了。”林汀云笑道，“你不就是想问，我怎么和同僚处成这样吗？”
被人戳穿了心思，方禅岳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两日他看林汀云带着衙门的人往临安府的模样，还以为他在衙门中地位颇高。
“先前我同你说过，我是被许夫人举荐的。”他说道，“其实我初来徽州，是想去书院求学的。不过一来我无家世背景，二也无人举荐，就被人拒绝了。许夫人见我能写字，也没根基，就将我带走，先顶替一段时间空缺的书吏一职。我为了报答大人和夫人的知遇之恩，没少麻烦这些衙役们，他们自然不喜欢我。”
方禅岳惊讶道：“这么说，你没考过功名？”
这话说出来，让林汀云忍俊不禁：“不是早告诉过你，我没读多久的书。这书吏一职，本来大多都是编外，虽然领俸禄，却不算是正经从朝廷拿的。”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方禅岳点了点头。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走到中途，就见到衙门主屋的灯突然熄了。林汀云说起这两日，知府正在准备迎接不久后要来视察的朝廷中人，天天忙到深夜的事。
“身为父母官，光是要照顾好民生还不足，官场上下也都得多打点才行。”林汀云不无感慨地说道。
刚说着，眼前的长廊中，两个身影就慢慢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除了一男一女之外，还有一个小厮。为首的中年男人蓄了胡须，脸瘦长端正，瞧起来是个读书人。他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倚靠着他慢慢行步，模样温和，正是今日白天看到的文罗法师的客人。
“大人，夫人。”林汀云行礼道。
“阿汀啊，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刚炖的鸡汤，你小子没口福，一口也没捞着。”那男人笑着说完，又看向方禅岳问，“这位是？”
林汀云笑了笑：“这是我的一位江湖朋友，姓方。因为案子的事情，我来麻烦他看看。”
原来这人就是徽州的许知府。方禅岳赶紧同他们夫妇二人打了个招呼。
“劳烦方公子了。”许大人叹了口气，带着些疲色说道，“要不是近日我忙其他事，这事也不至于这样叫你们小辈去烦心，弄得大晚上还没回家。有什么困难，你都同我说。衙门里的调度，都让他们听你指挥。”
许夫人听得发出了几声轻笑，推了他一把：“你倒是挺会心疼人。自己恨不得住在衙门里不说，还要折腾得阿汀同你一样。人家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哪能跟你这老爷子一样天天忙这些，呆得闷死人了。”
“不会。”林汀云笑道，“这是我职责所在。”
几人说了两句，便分开了。方禅岳回头看着掌灯的小厮带着二人穿过长长走廊，回头看了看林汀云。
“许大人平易近人。”方禅岳说道，“待你很不错。”
林汀云点了点头：“他二人成婚多年，未有子嗣，看我就像看晚辈一样。”
两人说着话，一路绕到了后面的客房。客房安安静静，林汀云推开门，往前走了两步，就要去找桌山的烛灯点上。正在他往前走时，方禅岳似乎听见了什么声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叫停了他的动作。
“林兄。”
“嗯？”林汀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伸手继续准备去点灯。
方禅岳拽着他的肩膀往回拽了两步，伸出手指，示意他屏息凝神，仔细去听。林汀云不敢大意，乖乖照做。
昏暗的客房中，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方禅岳皱了皱眉。
他虽然不像傅羽仪那样，天生耳朵就有过人的天赋，但常年习武，方才房内有第三人的踪迹，他明显感知到了。
气息可以屏住，可脉搏与心跳不能。
正分辨是哪个方向时，突然客房的柜门嘭地一声炸开，一双手朝着林汀云袭去。
“林兄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林汀云猛然抬头，清晰可见地看到了那人直冲他前胸而来的一掌。
就在林汀云前胸即将中掌之前，他的身子便已经动了起来。
他后仰身子，却未让半步，反而稳住下盘，伸手使了一招缠腕断肘，反拿对面手腕。对面的人似乎吃惊于他迅速的反应，想将手撤走却已来不及，只能顺着他的力气，脚踢旁边的桌子，整个人都翻飞起来。
要脱身岂能这样容易？林汀云冷哼一声，半点不让。他的身子本就瘦弱轻盈，腰一动，跟着对面那人一同翻了个跟头，两人几乎同时落地，手还原封不动地缠在一起。
“女人？”
林汀云皱着眉，突然松手。
刚刚纠缠的瞬间，摸到对面那只手裸露着皮肤，嫩滑的肤质与纤细的手腕，手腕上似乎还佩戴着好几个银镯，怎么都不像是个男子。
趁着一点皎洁的月光，对面的女子高挑的身材也映入眼帘。这女子头发上盘，模样看不清楚，两只臂膀露在外头，各戴了三个银环。刚才方禅岳一进门听到的细微声响，大概就是银环相撞时发出的声音。
方禅岳看着那银环，微微一怔。这银环的模样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一放手和一愣神之间，那女子果断地后撤两步，向着后山的方向破窗而出。只听得木头与油纸撕裂的声响，二人这才反应过来。
“追！”
方禅岳几乎是瞬间作出反应，跟着那女子奔逃的方向追了过去，林汀云紧接而上。衙门的客房外是一条小巷，不远处就要入山，一旦让这女子跑进山里，再想捉就难了。然而林汀云并不介意。
“方兄，跟上就行，将她往山里赶一赶再抓。”林汀云说道。
方禅岳点了点头，他明白林汀云的意思。之前说起连环凶案的元凶可能是个女人。这女子若是当真是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在街道上随意大开杀戒，会更难办，这时候只能拉开与集市的距离，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再动手。两人半赶半追，跟着她一路向山上去。
方禅岳注意到，这女人的轻功还算不错，自己追起来虽然不算吃力，但也必须尽力。
他还好，林汀云几乎就要赶不上，一路追到了山腰，才看到方禅岳已经抢先一步将这女子扣住，抓着她一只臂膀，猛地将她的身子扭了过来。
这把算是看清楚了这女子的长相。
这女子很是年轻，瞧着比方禅岳年纪相仿，眼媚如丝，明艳动人。虽然被狼狈地擒住，却不见凶神恶煞的面容，反而瞧上去楚楚可怜。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嵌在深深的眼窝中，月光下看，竟然是个十足的美人。
方禅岳的手拽着她半个胳膊，原本只是缉拿有嫌疑的犯人，却不知为何，看到那张明艳的脸庞，他有些脸上发烫。
那女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将身子往方禅岳处倚靠过去：“好弟弟，你弄疼我了。”
一开口，千娇百媚的声响让方禅岳傻了眼，不由自主松开了手。那女子眼见方禅岳松手，露出狡黠一笑，立刻转身要跑，身后赶来的林汀云从腰间抽出软鞭，往她手腕上一缠。
随着这女子一声吃痛的惊呼，她又被逮住，有些不甘心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声低哼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娇嗔，配合着她眼睛自下而上地瞟了林汀云一眼，仿佛在同林汀云撒娇一样。
可惜从林汀云的反应看，他是根木头。
只见他快步地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的软鞭熟练地缠在这女子手上，叫她双手不能动弹。那女子低低地呼痛，却并不大声叫喊。
“疼死了。”
这话从女子口中用极轻柔的口吻说了出来，仿佛在与情人絮语，说得林汀云也一恍惚。不过好在他手中正握着软鞭的一端，只瞬间就清醒过来。
“好好说话！”
大概是从来没见过林汀云用这样的口吻呵斥人，方禅岳不由又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女子。能让林汀云气到发怒，这女子确实很不简单。
方禅岳想着刚刚他不知不觉松开这女子的手时，那种似幻似真的感觉，不由皱了皱眉，这女子恐怕有些武功之外的本事。
他曾经听说过，在武林的某个小门派中，有一门非常出名的媚术，叫“惑生术”。顾名思义，它练的就是如何用容貌神态和语气等摄人心魄，魅惑众生，因此所有练这门邪术的女子都容貌异常美丽。她们来路不明，去路也未必敞亮，其中有些人被安排到了一些十分特殊的地方，传说中似乎酿成了惨剧。难道眼前这女子，就是其中的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徽州疑案15
，还差 